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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皇甫大将军啊,好歹您也是个将军啊,怎么能这样呢?不带您这样坑爹的啊!”齐帧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欲哭无泪啊。
原来自那日逃出洛阳,一头扎进邙山之后,那感觉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啊。可是一进山,大家就都傻眼了,原因嘛?迷了路,绕不出去了。饶是齐帧一个堂堂现代大学生,也拿这没有GPS的时代没办法啊,别说没这个了,大家的山地生存经验简直是少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时候,皇甫商将军就挺身而出了,跟齐帧做了笔交易,将众人带出去之后,皇甫商和另外一个将军就跟齐帧等人分道扬镳,大路朝天。
齐帧同意之后的结果就是,在三天后,正好被前来搜捕逃兵的张方的部队逮了个正着!
皇甫商此时倒没有之前那种拍胸脯的豪气了,垂着脑袋像个小媳妇一样的缩在一边,任齐帧冷嘲热讽的也不呲牙了,迷路了也不是他的罪过啊,谁叫这鸟林子这么大,树这么密的?
“老实点,蹲好咯,嘿,说你呢?老子最看不起当逃兵的人,要是老百姓往山里钻还好说,当兵吃粮该流血的,尽他娘去扯蛋。老实说吧,里面还有多少人,都在哪里?”一个都伯在齐帧一众人面前来回走着,手里的长矛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上戳着。
齐帧此时无数的念头在脑子里翻滚,思索着应该怎么做才能逃过这一劫,根本就没在听这个都伯在说什么。
“呦呵,不想说是吧?”那都伯忽然停下,将手里的长矛重重的往地上一戳。“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将军大人饶命!吾等也是实在饿得没了办法,才不得已做了逃兵啊。不是不想说,而是这林中只有我们这百十来人,我们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啊!”齐帧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认怂。
“不知从何说起?”那都伯轻笑一声,指了指身后堆成一堆的环首刀。“就从这些东西说起!”
“那个......”齐帧尴尬地说道:“其实我们......是右卫军的。”
“哈?”那都伯闻言一愣。“右卫军的?那不是兵老爷吗?皇帝老儿身边的兵,干嘛还要逃?”
“呃,当今孱弱,我们名义上是宿卫军,其实就是长沙王的私兵,长沙王此人薄情寡恩,兄弟们干着没有意思,城里又缺粮缺的紧,就起了撂挑子的心!”
“哦?是吗?”那都伯笑道:“我且问你,右卫军是由哪位将军统领?”
“呃......”这一下可问到了齐帧的软肋,这完全不知道啊。
“是陈胗,陈将军统领!”皇甫商赶紧将话茬接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都伯闻言说道:“都起来跟我们走吧,哼,逃兵,逃兵,逃了抓回来还是兵,还他娘的是孬兵!”
......
就这样,一人一杆长矛,齐帧一行人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张方队伍里的一小撮辅兵了。说来也怪,张方入了洛阳城之后和成都王司马颖各占一半城池,本来两家好像还要分个雌雄的,谁料张方在几天之后忽然下令班师,将苦攻数月不下的大好的洛阳城拱手让给了司马颖,临走还送了司马颖一件大礼,将司马乂从金庸城里提出来,活活烤死了!
至于张方为什么着急要回长安,这就不是齐帧这等无名小卒能够知道的了,齐帧只知道,自己本来想往北走的,现在只能被迫的往西走了,离自己的计划,真是越来越远了呢?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大啊,坑爹的皇甫商!
“齐兄弟,谢了!”这天,皇甫商带着另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将军来到齐帧旁边,一边帮忙推着马车,一边说道。
“谢什么?我这些天可没少骂你,要不是你,我们说不定早就逃出苦海了。现在又掉进这更苦的苦海里来!”齐帧没好气的说道。
“谢齐兄弟仁义!”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将军出言道。这还是齐帧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原来不是哑巴。
“没什么?出卖你们对我没多大好处,难道卖了你们我能留名千古?还不是一个无名小卒?”齐帧淡淡一摆手。“还未请教尊下高姓大名?”
“败军之将,司马王瑚!”司马王瑚淡淡一拱手。
司马?齐帧闻言异样的看了看皇甫商,这货不会是司马乂的托孤之臣吧?司马乂眼瞎了吗?
皇甫商感受到齐帧异样的眼神,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齐兄弟想太多了!”
“是啊,想太多了,同样是司马,同姓不同家啊,我不过是一个过河小卒!”司马王瑚轻笑道。
“司马将军自轻了,这世道,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大家也不过是天地间的沧海一粟啊。”
“齐兄弟慧人慧语,这些天多有领教,直叫人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一个区区都伯!”皇甫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居然夸了齐帧一句。
“无他,没人识得我呗!”齐帧笑道:“好了,不要聚在一起了,不然那些个兵老爷们又要吆五喝六了,你还别说,天天推车,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嘿!”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齐帧横眉怒目地瞪着面前的传令兵,像是要吃人。
“没听清?张将军有令,将掠来的奴婢驱至偏僻处,制成肉脯,以充军粮!”传令兵淡淡的说完之后,也不理满面通红的齐帧,掉头纵马就走了。
“张方!**不如!”齐帧努力的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是内心就是不断翻滚着不能平静。
齐帧一直以为这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战场厮杀,血肉横飞的场景,但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接到了杀人取肉的命令,这不光是要将屠刀伸向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还是要吃他们的肉啊,这世道是怎么了?这还是自己的先祖们吗?
“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杀平民,绝对不能吃人肉,不然与**何异!”齐帧将手里的长矛一顿。“所有人跟我来!”
“齐兄弟,齐兄弟不要意气用事啊!”皇甫商一把拉住了齐帧。“我们区区百人,是阻挡不住张方几万大军的!螳臂当车白白牺牲是不值得的啊!”
“不值得?”齐帧双眼充血。“我们身为军人,不但不保护平民百姓,反而去屠杀他们,将他们视作牲畜,宰杀充饥,那我们何以为人,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皇甫商,你看看,那些可都是妇孺,半个男丁都没有啊,你下得去手?”
“但是......”皇甫商虽然找不出来话语来反驳齐帧,但是却不松开齐帧的手臂。
齐帧用力挣开了皇甫商的手,叫道:“我宁愿堂堂正正的死去,也不愿畏畏缩缩的活着!”
言毕,齐帧怒气冲冲的往中军冲去。石头等众人相互望了几眼,便不约而同地将手里的长矛攥紧了,三两步追上了齐帧。皇甫商和司马王瑚对视一眼,只听皇甫商叫道:“干他娘,拼了!”
“就是,不过是张方而已,有何好惧的!”司马王瑚将手里长矛一抖,“若我五千铁骑还在......”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皇甫商看着远远带着百十来人腾腾而去的那人。“一切都会有的!”
......
齐帧等一众辅兵杀气腾腾的直奔中军而来,立刻引起了张方军阵中的高度关注,但是因为齐帧等人的人数实在是太少,所以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当然了,中军大帐是张方军机的所在,是绝对不能叫这些辅兵进入的。
齐帧很快就被几百骑兵阻住了去路。齐帧将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插,叫道:“叫张方出来见我!”
齐帧气势惊人,还真唬得那些骑兵一愣一愣的,只见领头的一个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司马王瑚!”
“皇甫商!”
“齐帧!”
“叫张方出来见我!”司马王瑚和皇甫商往齐帧面前一站,顿时齐帧的底气就足一些了,两人这一路虽然没表现出多厉害的本事,但是能当上将军的,都是与两把刷子的。
齐帧的名号自然是没人听过的,但是司马王瑚和皇甫商可是司马乂手下挂了名的战将,张方的亲卫对这两个名字印象很深,那领头的立刻将手里的长枪举了起来,亲卫们也下意识的做出了攻击姿态。一名亲卫急忙到中军大帐通报去了。
半晌之后,那名亲卫回来,然后数百骑兵分列两旁,一员大将缓缓而来,只见那是一个面色坚毅,膀大腰圆,身高九尺的汉子,那人一身戎装,缓缓而来。人未到,声先至。
“手下败将,也敢前来送死?”走到近前,看了看齐帧,又看了看司马王瑚。“你就是司马王瑚?”
“不错,我就是司马王瑚!”
“你们是来投降的?”
皇甫商和司马王瑚闻言退后一步,齐帧喝道:“张方!是你下令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的?”
“哦?你又是什么人物,敢来质问我?”
“我不是什么人物,我只是区区一个都伯。我只问你,是你下令屠杀那些妇孺同胞的?”
“是又怎样,不过小小一个都伯,你能怎样?”
“张方!你愚蠢!”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愚蠢!你以为你杀这些人是为了你的主子好,你的主子会念你的好?你的属下会对你忠心耿耿?要知道一个能将屠刀伸向自己同胞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谁敢信你?”
“你是在教本将做人?”
“我是在救你!”
“哈,笑话,区区一个都伯!就凭你?”
“若你今天下令杀了那些妇孺,将来的史书上便会将你记为嗜血狂徒,人人谈起你的名字不是惊悚骇然,而是嗤之以鼻!若你收回命令,趁悲剧还没酿成之前,还来得及挽救你的名声,挽救你河间张氏一门的名声!”
“现在这世道,要名声何用?”
“哈,古往今来,有哪个名将是以屠杀平民名垂青史的?你若执迷不悟......”
“你待怎样?”
“我便要舍下一身剐,也要将你拖下马!”
“就凭你!哼!”
齐帧这把是豁出去了,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噌然拔出了地上的长矛,既然说不通,就只好用暴力了。齐帧知道自己武力不济,但是就算拼死,也要戳张方一个窟窿!
齐帧一动,皇甫商和司马王瑚就动了,只见两人将手里的长矛一抖,如两条蛟龙出海一般的直扑张方而去。
“来得好!”张方大叫一声,伸手就从旁边夺过来一杆铁枪,与皇甫商和司马王瑚战作一团,齐帧一众人立刻受到了张方亲卫军的照料。
张方亲卫军们一轮齐刺之后,齐帧这边就倒下了十几号人,齐帧这边却伤不了坐在马上的骑兵们分毫。若不是石头死死的护住了齐帧,齐帧在这一轮攻击里就差点挂了。
“住手!”忽然一声大吼传来,张方的亲卫们的动作一滞,缓缓分开一个豁口,只见皇甫商手里一个小匕首抵在张方的咽喉上,司马王瑚一手捂着肋下,指缝里鲜血横流不止,一手攥着张方的双手,显然,司马王瑚以负伤的代价配合皇甫商生擒了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