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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中,两方人数上是旗鼓相当的,是以毕垣的人并没有真正对张方一众形成合围。
杨信或许是怕杀了毕垣断了所有人后路之后惹得众怒引火烧身,是以暂时并未动手,或许是在等自己的人到位?
齐帧却是不想再等了,齐帧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杨将军所言极是,不如就杀了毕垣这小贼,大家去太行山落草如何?”
“好。”
“不行!”
叫好的,显然是些没头脑的,而说不行的,自然是不愿放弃现有的荣华富贵的。
齐帧微微一笑,又说道:“那就放了毕垣将军?”
“不行!”
这次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的整齐,想想也是,此时放了毕垣,还怎么给张方报仇?再想想,现在刀已经架在了毕垣的脖子上了,再放了他,等他接手了这支军队,在场的人还会有好果子吃?
场面气氛一时间尴尬无比,而毕垣也自不会说些什么刺激众人的话,只能软言软语地说道:“咳,诸位且听我一言,害死张将军的首恶,郅辅已除,现在这样,不过是杨将军一时冲动,本将自不会计较,大家以后还是同朝为将,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说着,毕垣就想轻轻退出杨信的控制,杨信将手中长刀轻轻一抖,笑道:“毕将军,谁说要放你了?我奉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毕垣一愣,失声道:“杨信!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杨将军是什么意思,难道毕将军您不知道?”齐帧面带微笑,领着汲桑石勒,排众而出,来到两位将军面前。
“你是何人?”毕垣一见齐帧的装束,不又吃了一惊,一个小小的牙门将,这里有他说话的份?而且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是演得哪出戏?
“我?”齐帧轻笑道:“无名小卒罢了,将军不必挂念。”
随后齐帧对杨信一拱手,问道:“不知将军有何示下?”
杨信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欲北上并州。”
“并州?可是去投那司马腾?”齐帧问道。
“呵,司马一族无情无义,我何必再为他们卖命?我是去投汉!”杨信笑道:“汉主刘渊,胸怀天下,现正积蓄实力,将来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指日可待,诸位,这一场荣华富贵。。。”
杨信越说越激动,齐帧却不愿再听下去了,又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想去投匈奴人!齐帧不耐的摇摇手,唤道:“汲桑!”
“得令!”汲桑双手一抱拳,大喝一声,倏然出手,右手攥住杨信握刀的手腕,轻轻一拧,杨信手中的长刀当啷啷就掉在了地上,汲桑左手掐住杨信的脖子,一个扫堂腿,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咚的一声就将杨信按得跪倒在地上。
汲桑神力,何止千钧,这一按,差点把杨信的膝盖给磕碎了,杨信龇牙咧嘴,倒吸凉气,闷哼练练,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再看那边,毕垣甫一脱险,便急忙往后一退,其身后的兵士就欲上前保护他,堪堪将要进入保护圈时,只见齐帧身后另一位凶煞煞的恶汉石勒猛地上前一步,一拳捣在毕垣的肚子上,这一拳直打得毕垣肝都差点碎了,整个人弓成一只大虾,被石勒拎小鸡一般反掐了双手,制在了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直是电光石火之间,只一言不合,再一眨眼之间,两方主将就被擒了,这样一来,在场的目光,便集中在了牙门将齐帧的身上了。
齐帧也不管这些,负手而立,石勒的手下一十八人拥着张宾和嵇瑶瑶,呼啦啦地将齐帧等人护住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比在场的几百号人气势还盛,这里面自然有两方人马的主将被擒,投鼠忌器的缘故。
“齐帧,你好大狗胆,竟敢擒我?”此时杨信已是回过神缓过气来,大叫道:“狗贼,快放了我,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放你?”齐帧故作惊诧道:“放了你又待如何?让你带着我们去投刘渊,做匈奴人的走狗?还是让我们这么多人做你的进身之阶?”
杨信顿时瞠目结舌,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那边厢毕垣也缓过气来,腆着脸笑道:“小将军,您看我们这无冤无仇的,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没有误会,绝对没有。”齐帧笑道:“要说我们之间的仇啊,还真有那么点,你等等,马上就会说到的。”
毕垣一听,立马跟死了爹似的,叹一口气,也不言语了。
齐帧一声轻笑,转身对着张方军一众,高声说道:“刚才毕垣将军所问的问题,我想了很久,想到了答案。毕垣将军问道‘该找谁报仇?’,我在这里回答他,冤有头,债有主。找那位!”
齐帧说着,将手一指,方向,长安城。
“杨信将军刚才也说了,张方将军忠心耿耿,跟着河间王征战天下,出生入死。”齐帧环视一众,越说越激动。“所谓私自挟帝入长安,拥兵自重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做了河间王的替罪羊罢了,既然河间王如斯薄情寡义,尔不仁,我便不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韩宫击掌大笑,说道:“凭什么我们要任由不仁不义的河间王驱策?凭什么我们不能为吾主血洗冤屈?凭什么我们就只能遵他的将令,去服从于这班小人?”
“哼,痴人说梦!”杨信此时笑道:“偌大的长安城,岂是你想取便能取的?就算你强取了长安,到时候损兵折将,这十万众又能剩下几人?再面对司马越等人几十万大军,能撑住几个回合?黄口小儿,纸上谈兵耳。”
“取长安有两种取法,一种嘛,强取,一种嘛,智取,只要有毕垣将军在,那么取这长安城,必兵不血刃。”齐帧笑道:“至于取了长安之后如何守?那就不用杨将军担心了,我山人自有妙计就是了。”
“好了,我这里说最后一遍。”齐帧扬声道:“在场诸位与我都不是很熟,我也就不客套了,摆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一,随我夺取长安城,助我守住长安城,我保证以后没人会冤枉你们,没人会滥杀你们,没人能视你们如草芥。二,为免走漏风声,节外生枝,我只得送你们上路了,你们不要怪我。你们自己选择,要么陪我赌一把,要么我现在超度你们回家。”
说完,齐帧便背着手静静等着在场众人的回答,他自然是有恃无恐!杨信和毕垣都在自己手心里攥着,在场的原张方一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着他,否则他把毕垣一杀,以河间王的性子,必然认定张方军反了,这里的人必然一个也活不了。所以,只要不想死的,就只有跟着齐帧一条道走到底这唯一的选择。
韩宫想了想,便说道:“既如此,某便陪你赌这一回,最起码,不能凉了吾主的鲜血,不能污了吾主的声明,不能叫吾主背上这背主叛国的千古骂名!”
有韩宫开头做了表率,便呼啦啦一大批人响应了,毕竟张方冤死,他手下的人心里都是憋着恨的。还有一些还在犹豫的,齐帧也自然不着急,既然让人选择,就不能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嘛。
毕垣此时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进入张方军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入了杨信和齐帧两人的算计里了,而且无论两人是怎么算计的,自己的下场都只有一个,不过这齐帧谋得更大,心也更狂,自己于他有用,所以暂时没有杀他。
可笑,自己苦心孤诣,算计张方,谋夺兵权,想试试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却不想遇到了个想试试万万人之上滋味的人,真是可悲,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