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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广阔,约可容纳千人。
顶梁由四个金柱支撑,殿内装饰也皆以金黄色为主,地上铺着颜色艳丽的毯子,座椅上还有镶嵌其中闪闪发光的宝石。
这本不算稀奇,奇的是那四个金柱上刻纹路并非真龙,而是蝮蛇与甲虫。
殿内的歌舞姬正在唱跳,身姿举动无不曼妙动人,上首端坐的中年男子极为魁梧,面上还蓄着重须,正是羌国的一国之主。
自昨日羌国的长公主回府听古丽回报后,次日早上公主又进宫回报给父亲,那羌国国主听闻收复山蜘蛛一事,当即开宴请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入宫。
因是修行人士,他们一行也不拘于凡间俗礼,只是对国主行了抱剑礼,国主便赐上座。
这位国主面上沟纹深重,透出一股杀伐果断的模样。周身隐见灵气,是进入了闻道后期的修士。身为一国之主,怎会求不上灵丹妙药?
他如今的修为或许正验证了陈狐狸所说,身为帝王不可沉溺修行,看来只求强健身体而已。
自公主闻说申不古是临阳派的公子后,就比先前优待了一些。这会儿排座的时候,倒与天九盟并齐。
这会儿羌主问起话来,蕙娘识短,贺练师冷淡,反而是申不古说的上话。
羌主志存高远,问了一些中土的习俗风情,申不古答的很上道。羌国主以美婢相赠,为了不厚此薄彼,他也赠与贺练师,蕙娘本以为贺练师会拒绝,谁知道贺练师倒是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至于赠与她的,都是些珠宝首饰,她也不推辞。
不一会儿有人前来奏报,不知在羌国主面前说了什么,惹得他一拍大腿甚是恼怒,当即下令宣云麾将军入宫。
只是一瞬,羌国主面对他们时,仍持之前面目,丝毫不见恼怒焦急,反而大笑开怀。蕙娘不禁心下暗叹,要是有羌国主这份本事,何愁报仇无望?
羌国主又出言赠与府邸,口称自己虽然俗事绕身,但极愿意和修道人士识见。
申不古心中自有盘算,为的自然是临阳派!修道之人寻觅宝物,自然是各处都要游走,若是羌国主首肯,临阳派自然方便,而且也扬了名声。
一拍即合。
贺练师也是不咸不淡地答应,未必不存这层意思。
这边没说多久,下面就禀云麾将军来了,羌主说宣。
蕙娘本没在意,只是随便向门口望了一望。来人不着盔甲,而是穿着一身短打,行动极为便捷。身上有难掩的灵气,竟是已经进入元婴期的道修!
此人五官俊秀却难掩英气,眉目间竟有些肖似申不古。没错,来人正是赤水城曾救了她一次的申不害。
申不古自他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瞧了半天便出口相认道:“五弟?你可让我们好找!”
申不害目不斜视,径自走到羌主面前五尺处跪地行礼。
羌主显然对其甚是爱重,连忙叫起赐座。就坐在左侧第二的位置,比邻着公主。
大殿上的几道目光注视在这位云麾将军的身上,王灵蕴的眼神自是不可置信,惠风道长以用面前的花生米悄悄起卦,申不古的眼神充满了谋算,公主的眼神是洋溢而出的爱慕,而傅蕙娘只是扫了一眼,便低头饮酒。
羌主无视大殿上的尴尬情形,赐申不害以茶果,并向在座的人介绍道:“云麾将军是大漠的勇士,也是我的爱将!三月前乌孙举族偷袭,多亏我这位将军迂回深入,直取呼和的头颅。”
说到此处羌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显然对他十分得意喜欢。
而他则再次起身谢恩,羌主又向他介绍在座的几人“这几位是中原远道而来的仙修,昨日一举在咱们康城外降服了山蜘蛛,英雄了得。”
这一番介绍后,他方对申不古拱一拱手,勾唇一笑。“方才这位贵客可是叫我么?我竟不知天下有与我这么相像之人,请贵客改日必要携他前来饮一杯水酒。”这话分明是说申不古认错了人。
申不古也只有起身行礼,略表歉意,此节就此接过。
自云麾将军入殿,羌主说话间就不那么经心,显然是有话要与这位将军说,又约莫有两盏酒的功夫。公主就说殿内没意思,又拘束,要带着他们回公主府。羌主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听她说话放肆也不申斥,笑着让他们走了。
及出殿公主又悄吩咐殿口的侍卫:“等云麾将军出来,就说我请他去公主府,让他一定要来。”
这一番话这一行的修道人士无不听进耳朵里,一个悄吩咐并请字,就把公主的情丝和将军的身份跃然纸上。看来这将军平日里对公主还多有推拒,倘若是一般人,自然巴结上公主以谋求高位。
听到这里申不古更加肯定那人一定是申不害,就凭方才他说话的神情,而偶尔流露出的傲气自尊,这世上也绝无第二个了。
自到了府上,公主说话直爽大方,和那个怀有情丝的娇俏女儿形象全不一致。这位公主是消融期的修士,看羌主年龄,这位公主也大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公主说话间有意拉拢这些人,更让人觉着虎父无犬女。
这边公主侃侃而谈,那边就说云麾将军将军到了,公主忙说快请。虽然不知将军此次不推拒到底是不是因为底下的几名修道人士,但公主仍对他们更加和悦了。
一番宴饮后云麾将军假借要和他们交流修道心得而进了客院,进了客院之后就毫不避忌地坐在院子正中的石桌上,斜眼示意申不古也坐。
申不古犹豫迟疑着还该不该叫他“五弟”,就听云麾将军笑道:“四哥,不是我这个弟弟不认哥哥,是我早前赌气,说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没人管我,所以一路流落到此处的。
我还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方才要是在大殿中将你认下,那我这欺君之罪不就坐实了吗?四哥一贯为我考虑,这回总不会不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