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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恪文体内的生物钟再一次赶在闹钟之前将她唤醒。门口那棵松树上的红雀正在唱它的开饭号子,一声高扬的“呃——”,然后由高转低,跨越几个八度,以三个短促低沉的“咕咕咕”结尾。听上去像是“饿——咕咕咕”。不怪颂薇每次听到这鸟叫就喊肚子饿。
“两个包子,要糖心的。”颂薇缩在被窝里,咕咕哝哝地说。恪文一愣,分不清她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让自己给她买饭,刚要再问,颂薇已经接着叫道:“哎呀好烫!”
梦话无误。
恪文上前推醒颂薇:“包子姑娘,起床啦。我们还得去做盒饭呢。”
学院的传统,周六上午的活动一般在室外举行,午饭也多以野餐的形式解决。自从某个女孩亲手做盒饭给心仪的男士打动对方,所有的女孩都效仿着开始学做盒饭。盒饭越做越华丽,样式越做越丰富,食材越来越高级。有的女孩甚至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计划盒饭的菜式。
颂薇坐起来,揉揉眼睛说:“非做不可吗?我昨晚选择弃权,今天万一没人和我配对,盒饭岂不浪费了。”
“万一有人和你配对,岂不要挨饿了?”恪文边铺床边说,“我昨天也弃权了。”
颂薇长叹一声,打开话匣子:“昨晚我选的营养师对我的身材很不满意,挑剔了一整晚没停过。说我一定是吃的多动的少,维生素和膳食纤维摄入量不够,糖分和热量摄入过多,还语重心长地说有机会,要为我量身定制一个减肥食谱,吓得我吃甜点的时候差点咬了舌头。”
恪文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他的职业惯性。我选的男士昨天告诉我,女孩读书不用太努力,反正也没什么用。”
颂薇听得直摇头:“我们有那么差吗,怎么这些男人光会挑剔我们?”
问题不在我们,而在这些男人认为“指导”女人是他们的责任,恪文心想。
两人洗漱完毕,来到新人活动室。活动室里有一间小厨房,可供女孩们制作盒饭。一踏进厨房的门,两人都惊呆了:厨房里混乱不堪。各种厨房电器“哔哔”工作的声音,橱柜木门开合的“砰砰”声,还有油锅下菜的“哗啦”一声,伴随着热油四溅引起的连连惊叫。
“我们来迟了。”颂薇怔怔地说。
恪文挤到冰箱前,拉开门取出昨天腌渍的黄瓜和卤制的鸡蛋。一看,整罐黄瓜只剩下两根,三颗卤蛋全部失踪,只剩一碗卤水。恪文端着罐子,回头对着人群大声说:
“你们要用别人的东西,至少说一声,给人留个底!”
女孩们都在忙做自己的盒饭,压根就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没功夫回应她。有个女孩匆匆走过她身边,顺带说了句:
“谁还在乎是谁的东西。看别人拿了自己也拿,人人都怕落后。”
恪文正要反驳,却看到帛雅拿着一瓶白醋鬼鬼祟祟的样子。拿瓶醋还东张西望,只怕是偷拿了别人的东西。恪文正这么想,就见她来到一盒完成的盒饭前,瞅瞅周围没人注意,手腕一抖,将半瓶白醋都倒了进去。完事后,装作没事地走开。
恪文难以相信她看到的一切。帛雅使出下作的手段,只为了破坏一份盒饭。不去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是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用功”,实在是小人之举。她本就痛恨这些自私的行为,这会儿又抓住一个现行,自然不打算无视。等盒饭的主人,一个头发自然卷的女孩回来,恪文立刻走过去,一边洗罐子一边低声说:
“闻闻你的盒饭。”
说完就走开了。自然卷平时和恪文并不亲近,听到她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这才端起盒饭闻,鼻子眼睛随即皱在一起,想都不想就指着远处的帛雅大叫:
“帛雅,是不是你放的醋?”自然卷把饭盒重重撂下,手一甩哭出来,“我辛苦做了那么久,这下你要我给别人吃什么?”
众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一齐看向帛雅。帛雅一手叉腰,一手指自然卷,那股泼辣劲不输付秋露。
“别冤枉人!你看见我倒了?”
“你还抵赖!除了你,还能有谁?”
自然卷哭得惨烈,帛雅翻着白眼,众人劝个不住。恪文站得远远地,发现自然卷被糟蹋的盒饭里,竟然有一条自己腌渍的黄瓜。昨天腌渍时,恪文就注意到只有自己腌了黄瓜,因此不会搞错。恪文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自然卷脸涨得通红,指着帛雅的鼻子:“洛家明昨天没选你,今天还是不会选你。你这种小人配不上他!”
“你少血口喷人!谁是小人?你把话说清楚。”帛雅被自然卷戳了痛处,像支引爆的炮仗,扯掉围裙大声嚷嚷。人群又不得不分出一拨儿去劝她。场面一时极其混乱,自然卷和帛雅隔空对骂,众人除了“算了算了”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
“都住手!”
一声喝斥。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哗,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三个女孩笔直地站在门口。众人心里都是一惊,天啊,付秋露怎么来了。
付秋露手拿一只保温杯,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她身后跟了两个女孩,一个头戴棒球帽,一个扎着马尾辫。所有人都以为付秋露听到了方才的吵闹,此刻肯定要问个究竟。可付秋露沉默片刻,才慢声慢气地说道:“莎丽没空,拜托我来指导大家。”
大家并不知道做盒饭还需要指导,付秋露已说着走进门。女孩们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付秋露径直来到自然卷面前,自然卷还抽个不止,付秋露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她,问道:“怎么哭成这样?芥末放多了,还是切了洋葱?”
“帛雅往我的饭里倒醋,把我的盒饭全毁了!”
付秋露端起盒饭略闻了闻,没什么表情变化,大概是见怪不怪了,又把盒饭递给身后的两个跟班,让她们也闻闻,自己则缓步来到帛雅跟前。帛雅好像害怕了,眼睛看向其它的地方。
“是你干的吗?”付秋露心平气和地问。
帛雅沉默了几秒钟,猛甩甩头,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我,她冤枉好人。”
付秋露旋开保温杯的盖子,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她吹了吹水面,又问自然卷:“她不承认。你凭什么指认她?”
恪文暗道糟糕。自然卷若把她抖出来,自己岂不是要去作证,甚至和帛雅当面对质。她此刻最不想的,就是在付秋露面前又做一次出头鸟。
还好自然卷脑袋不笨,没有说出恪文的名字,只说有人告诉了她,她回想这些人中,只有帛雅和她有矛盾,因此只可能是她。
帛雅伸长脖子呛了回去,这是有人嫉妒她,要栽赃陷害,又逼自然卷说出打小报告的人,她要和那人对质。付秋露试试水温,似乎已经不那么烫口了,又对自然卷说:
“不过是一份盒饭,值得吗?”付秋露对戴棒球帽的女孩说,“带她去枫颖楼,做一份新的。”
棒球帽听了,上来拉走自然卷,告诉她枫颖楼有今早刚捞的虾仁,可以做天妇罗。自然卷只有跟着棒球帽离开。
付秋露又回过头来,对着帛雅:“你可知错?”
“知什么错,又不是我干的。”帛雅还在抵赖。
付秋露半虚眼睛,看着帛雅:“你能厚着脸皮往别人盒饭里倒醋,怎么没胆量承认?果然没有一点羞耻感。”
付秋露说着走过帛雅身旁,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一伸手,状似无意地将水杯倾倒,开水哗啦啦地泼向帛雅下半身。帛雅尖声哭号,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去叫老师。”付秋露回头,甩掉袖子上几滴残水,盖上水壶盖命令马尾辫。马尾辫领命而去。
谁知最先来的不是老师,而是管理厨房的两位大婶。大婶们本来就对女孩占领厨房不满,担心她们搞坏厨具。这时见有人下半身被烫了,害怕学院追查下来自己要担责,更是又急又怕,忙冲了上去。
她们中一人架着帛雅,叫“快看下面烫伤没有”,另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管帛雅的基本尊严,扯掉她的裙子。帛雅因羞耻试图合拢双腿,却被强行掰开。
“别怕臊,都是女人怕什么。快让我看看!”
恪文眼见大婶伸手去拉帛雅的内裤,赶紧闭上眼别过头,心脏扑扑狂跳。
帛雅还在哭。那哭声听上去撕心裂肺。颂薇实在受不了,拉着恪文逃了出去。两人都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等了好久,颂薇才小声说:“太可怕了。”
恪文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气愤,也因为害怕:“我们一定要和付秋露保持距离。”
颂薇认真点点头。两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朝慧珍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