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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季嘉文受调令之后赶往长安,因仆婢众多,不适携带,便留了十余个亲信,其余发卖出去,传信给季吴氏,请她先买群奴婢安置在新府之中。
这日,谢府沈氏叫人挑来百十位婢女仆人,季吴氏留了四十余位的卖身契,又依着谢老夫人的面子寻了十来位漂亮拔尖儿的婢女,让季海棠亲自挑一位做贴身婢女。
季吴氏与季海棠坐在上首,打量着下首垂首立作一排的婢女,沈氏坐在一侧笑说:“这些婢女儿各个都漂亮,海棠亲自挑一位。”
季吴氏对季海棠笑道:“你父亲既然已经调回长安,你自然要多一位婢女服侍才好。”
季海棠何尝不懂季吴氏的意思,她父亲如今成了吏部尚书,他们家虽不是奢靡之家,但也不能寒酸,故而要给她多选个人。
她朝下首瞧了几眼,下首俱是十七八岁左右的青衣少女,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因着给自己选手边人,她也不敢马虎,便让每个人说了一番来历。
听罢几个,不过就是谢家的新购进的家生奴婢,只是模样好了些罢了。
季海棠已觉得无趣,端了茶水品着,到头来也没选着,正打算给了沈氏面子随意指一个留在身边,过两日再换,沈氏倒是看出了她的无趣,就说:“你若是看不上也没什么,这些日子慢慢挑,若是咱们府里谁合了你心意,你就拿了过去则是。”
季海棠哪里敢说不要来下了沈氏的面子,连忙随意指了个人儿留下。
沈氏心头虽不喜季海棠挑剔,但念着季海棠要是嫁了吴王府去,身价地位还得涨,自是不会给她难堪,反而笑道:“你若是用着不趁手,只管开口,咱们再挑其它的!”
季海棠道:“怎可如此麻烦您!”
沈氏也笑捉着她的手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是折煞我!”
季海棠只跟着笑,转脸看了眼季吴氏,季吴氏也点头笑着不做推辞。
这留了婢女不过多时,沈氏就回去了,季吴氏自然又送了几样物件儿才作罢。
待人一走,季海棠就坐在榻上不吭声,季吴氏在一旁命人将这婢女带下去熟悉熟悉,又问季海棠道:“你是真不想要这婢女么?”
季海棠道:“这婢女倒没什么不好,只是挑身边儿人,总要趁手,不趁手的就是多余,谁不会端茶递水,这茶什么时候该端什么时候不该端,倒要些机灵劲儿,只好看顶什么用?”
季吴氏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伸手点着季海棠的鼻尖儿说:“你倒有道理了。”旋即又说:“看不上就看不上,留在院子里也成,赶明儿个挑两个机灵的,见过世面的给你。”
季海棠道:“这也不是最重要,要的是忠心!”
“知道了!”季吴氏笑她。
季海棠坐了不过一会儿,就起身说去翠林轩走走,这才到翠林轩门口就见个婢女匆匆跑来,人影儿还没看明白,这婢女就给跪在脚下唤道:“求娘子救奴一命。”
季海棠懵了一懵,连忙伸手扶那婢女道:“你好好说话。”
那婢女身形纤弱,细窄脸,柳眉俏目,倒有几分姿色。
“奴是二少夫人院子里的婢女,名唤巧燕,听说娘子选贴身婢女,可将奴选了过去?”
季海棠瞧着这婢女,有些为难道:“我方才留了人在屋里,再讨要可不太合适……”
那婢女又朝地下跪:“娘子,不瞒您,阿郎他是个好美色的人,近日看上了奴,二少夫人又是个厉害人,奴是活不成的。”
季海棠模模糊糊想起谢允德那双目光闪烁的眼儿,去拜见他的时候就让她不舒服,原来他还真是个好色的,不过…她似乎不该沾染这摊子浑水。
季海棠扶起她来虚情假意安慰道:“这是好事,二叔叔瞧上你,你就好好服侍他,我瞧着二婶子虽说气势大了些,倒也不是容不得人,你只要好好守规矩,不会出事的,若是有福气,再给二叔叔添个一儿半女,人也体面。”
那婢女望着季海棠僵了片刻,倒是硬生生扛住了眼泪,梗着脖子略有些讽刺神色:“前些日子看娘子救了娟儿,原以为娘子和那些主子不同,倒也是一样的主子罢了。”说着又福身道“得罪”,起了身朝另一头圆月门跑了。
清音望着背影抱怨道:“这人怎么回事儿,咱们是谢府的客又不是主子,怎么会有机会管这些。”说了,转而又低声说:“她也怪可怜的,二少夫人的脾气谁不知道,准要扒了她的皮。”
清音从来是顺着季海棠的脾气,即便是心好想要帮人,也是这样暗地里嘟囔,让季海棠听到就罢了。
季海棠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心好,好了这么些年也没个变数!”转头想深了一层,难保她真和谢靖……就说:“你去打听打听,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想想容不容她。”
清音又欢喜笑了笑,应了下来。
却说那巧燕回了院子里,就遇上从外面归来的谢允德,谢允德瞧见她进院子,就唤她进屋子里去擦灰。
谢允德瞧她跟进了屋子,心中有些念头,伸手捉上她的手儿,嘴上却问的是:“二少夫人呢?”
巧燕不敢脱开手,只说:“方才还在院外的石子路上见到,估摸着是马上要回来了。”
谢允德面上神色一冷,立即顺着门朝外面望了眼,没瞧见身影,也不太紧急,只捏了捏巧燕的手儿轻声道:“明儿个她去寺里上香,你过来。”
巧燕冷抽抽一笑说:“阿郎说笑,明日里奴也得服侍二少夫人呢!”
谢允德有些不悦了,捏了一把巧燕嫩生生的脸说:“你放你娘的屁!让我逮着了有你好看!”
巧娘泛着恶心,只低声说:“只恐二少夫人要回来了。”
谢允德又朝外面望了一眼,放开了巧燕,冷声说:“下去!”
巧燕抬脚朝外面去,一路逃出了院子,到了谢靖的院子里去找了娟儿出来,二人到墙角立定,巧燕一句话说不出就伏在梨花树上泣不成声。
娟儿给她顺着气,问道:“你怎么了?还是二郎君的事儿?”
巧燕抬起头来,红着眼说:“这些年来,我帮了你不少忙,你怎么替我出了个馊主意!”
这些年来,她瞧着八娘子可怜,多少爱照顾着八娘子,递个信儿给娟儿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儿,两人这一来二去也成了莫逆,她这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最先找娟儿商议。
娟儿道:“季家娘子不帮你?”
巧燕说:“帮什么,她可还替二郎君他们说了一通情,说得我捡了多大便宜似的!”说着,将季海棠说的那些话一句不落地重了出来。
娟儿也曾遇上这种“讨作通房”的事儿,知道那个苦头,可他们一个婢女有什么法子?想了半晌安慰道:“二郎君年纪也不大,你就从了他也无妨。”
巧燕“呸”一声骂道:“谁稀罕了,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吃那口通房饭!什么做了通房,端了金饭碗,狗屁,又脏又烂!”
娟儿被她这一骂,也顿时哑口无言。
巧燕在树下哭过一晌,理了头发要回去,只说道:“我今儿夜里就跟而二少夫人说个明白,看那色胚敢不敢再乱来!”
娟儿嘿一声,拖了巧燕手臂说:“你作什么蠢!你要是说了,二少夫人能留你在屋里了?保管天没亮就给卖出去!便是留了你在府里,二郎君能饶了你,你下了他的脸,他不得扒了你的皮!”
巧燕擦着脸说:“我有什么法子!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
娟儿急忙说:“我去替你想法子,你可别犯蠢,要是真不行,你就是跟了二郎君也别做这个蠢事,咱们的命自己不怜惜,谁还管你了?!你别蠢到不要命!”
巧燕听娟儿一通说,心头更苦,抱着娟儿又哭了一程才回去。
当日夜里娟儿就去找了清音来,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磕着头求了清音一遭,清音忙扶着娟儿起来:“你行这样大的礼做什么,即便是真要救她,我也得去瞧瞧她这人到底好不好,你让她先等两日,不要做蠢事!”
娟儿听见清音肯应下,感激不尽地应了下来,又说了巧燕许多好话才罢。
不过两日,清音便得打听好了消息,彼时季海棠正披了薄纱躺在榻上假寐,清音进屋子来说:“那巧燕是个玲珑的人儿,心眼儿也好,这府里八娘子、七娘子都受过她的好处。”
季海棠坐起身来询问道:“这样大的本事?只怕我有心,二婶子也不肯放人!”
清音道:“这也不是,她不出风头,是个二等婢女,偶尔能说上话,却也不怎么受重视,我听娟儿说,她是不肯跟着二郎君的,不想给人做通房,倒也不慕虚荣。”
季海棠嗤笑一声,没有不慕虚荣的女人,只是那巧燕是个贱籍,若是没有点子功绩,连妾也不能抬,不过她倒懒得说这些来和同是贱籍的清音生嫌隙,只琢磨了一会儿说:“你再叫她过来一遭,我再瞧瞧。”
清音连忙应了,出去找娟儿去叫巧燕过来。
季吴氏在屋子里午休醒来,恰巧听了些声音又出来问道:“叫谁来。”
季海棠忙起身去迎季吴氏来坐,将那巧燕求她的事情一一说了,季吴氏坐在榻上沉吟:“聪明的婢女多得是,你不必管这个事儿。”
季海棠自不会说她私心里藏着些“万一”,只端了凉茶给季吴氏,软巴巴求道:“若是施恩于她,救她一回,她必然比常人更忠心,正巧着遇上了,也是天意,况且她不过是个二等婢女,二婶子是不会管严了的。”
季吴氏接过茶喝了一口,转脸看着季海棠,心中虽是还有些不同意,但念着季海棠总要长大,总要遇事,让她练练手也好,遂轻轻叹气道:“你若真瞧得上她,就自己个儿想办法,我不去帮你走这路。”
季海棠听她允了,笑眯眯道谢,季吴氏看她偷偷高兴似的,忍不住又嘱咐道:“可不许生是非!”
“不生是非!”
次日中午,巧燕就来了藏鲤院,到了屋中瞧见季海棠正在逗圆子似的黑猫,没敢大声说话,只跪在地上磕头。
季海棠“嗯”了一声,倒也没瞧她,只揉着毛脑袋问道:“我问你实话,你为何不想跟着二郎君?”
巧燕说:“奴从没想过做主子们的通房,奴是个贱籍,若是做了通房,讨一辈子,脏一辈子,顶多也是个妾,等人老珠黄,主子看不上了,说踢开就踢开,连个奴婢也不如,因而奴早想得明白,踏踏实实做个奴婢,若是主子瞧得上,指个好奴才给配了,一辈子也安稳。”
她一番话巧得很,踏实又不贪慕男主人,这样的婢女,哪个少女不喜欢?当然季海棠也是喜欢她的,喜欢她敢摊出来这实话,也喜欢她不外露的真机灵。
季海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瞧着你挺聪明的,怎么才是个二等婢女?”
巧燕磕头道:“奴婢算不得聪明,二少夫人手上的婢女个个儿都是百里挑一,何况…奴婢这点相貌,若是总在二少夫人身边,难免见二郎君的时候多了些。”
原来是为了明哲保身,季海棠又点了头,松开圆头猫猫,起身坐在榻上,清音出去端水进来给她净手。
巧燕起身来立在季海棠身前儿,海棠则问:“识字么?哪儿的人?在来谢府之前是哪儿的?”
巧燕说:“识字,不是很多,十岁年前家乡发大水,爹娘都死了,奴被人掠卖至长安太傅府,太傅府里识字的婢女多,奴跟着学了些,太傅夫人瞧着我老实,就令我在她跟前儿端茶递水,太傅被抄家之时,奴被没入官府,过了三个月,圣上赏赐谢家,赏了几百奴婢给谢府,二少夫人看奴婢老实,就留在院子里洒扫或是进屋子里收拾器物。”
季海棠听她说的明明白白,又在太傅府里做过,想必也见了些世面,就问:“那你说说太傅府里的夫人娘子们,在说说二少夫人……”
巧燕望了季海棠一眼,略沉思片刻说:“太傅夫人为人和善,待下人宽厚,娘子们要稍稍娇艳些,虽有些小打小闹,倒也听夫人的话,不敢闹出什么大事。二少夫人…她是极为骄傲和聪明的,最会用人,似奴这般老实的,就做些洒扫,似莲儿姐姐那样聪慧的,就在她手畔服侍着。”
她话中圆满,季海棠如何不满意?只细细瞧了巧燕那张脸,看她神色平稳,不似那日里那样不安,倒越发喜欢起来,就说:“我可去向二婶子讨你,只是她应不应我就不知道了。”
巧燕喜出望外说:“二少夫人近日已经…已经有些许看出阿郎的心思,只您肯伸手,一定能救我一命。”一说,就跪在地上道谢。
季海棠蹙眉道:“二婶子瞧出来了?”
巧燕说:“只怕过不了两日清理奴婢的时候,就要将奴婢卖了出去。”
季海棠沉默片刻,摆手说:“你先回去,明儿我来讨要你即可。”
巧燕千恩万谢后告退。
这日夜里,季海棠命人备好了礼,又让季吴氏一一过目,得了季吴氏点头,才让人将礼物包好,明日晌午去沈氏那儿。
次日中午,季海棠领着清音携了礼去沈氏那头,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沈氏的说笑声,进了屋子则见沈氏手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娃娃喂糖饼,一旁还坐着年纪轻轻的刘氏。
沈氏将小娃娃递给刘氏,上来迎季海棠,笑道:“什么风儿吹了你来了?可是那个婢女用着不趁手了?”
季海棠笑道:“二婶子说笑,是用着机灵,想再向你讨一个呢!”
沈氏是诧异的,但她话中漂亮,不能说不,就携了她至榻上坐,打趣道:“怎么,你看上了哪个了?瞧瞧,是我手下的这几个不是?”
季海棠说:“我怎么敢讨您的手边人,您的聪明,我也只学皮毛,是瞧上了你院子里的二等婢女。”
沈氏皱眉,令人将院子里的二等婢女都唤了上来站做一排,问季海棠:“哪个?”
季海棠没瞧见巧燕,就问道:“不知那个巧燕哪儿去了?”
“巧燕,你找她?”沈氏脸色变了一变:“她可不是什么机灵的,昨儿夜里才烫了我。”
季海棠估摸着巧燕儿是被沈氏捉了,只沈氏不想说看出了自己夫君勾搭婢女,才找了点法子整治巧燕,遂装模作样关切沈氏:“她这样大胆?二婶子让我瞧瞧,她可烫到你了?”
沈氏摆手,不让季海棠的爪子来拉,只道:“只烫了衣裳,让我给打了几巴掌,关在柴房里面。”
季海棠抿了抿唇,低声说:“二婶子,实不相瞒,我是看中了她老实,蠢些也罢了,人老实就成了。”接着又撒娇道:“二婶子就不肯给个婢女给我么?”
就算她没有揭破那事儿,可巧燕已经挨打,难免怀恨在心,到处乱说,沈氏这样想着,自然无论如何不想将人给季海棠的。
这头央求着,又听人说季吴氏来了,沈氏这会儿脸上难堪起来,她能拂了季海棠这个小辈的面子,怎么拂了季吴氏这个长辈的面子?
季海棠也没想到季吴氏还是来了,想来此事是成了一半,起身迎季吴氏。
沈氏携了季吴氏坐在榻上,笑说:“方才还在想您怎么不来我这儿玩耍。”
季吴氏拉着季海棠说:“今儿我去了谢阿娘那儿,正说你聪明,我就说下午来找你玩耍,结果回了院子,就听人说海棠过来了,我就知道她是来找你帮忙的,怎么样,给你添麻烦了是吗?她不懂事,你不要见笑。”
沈氏被季吴氏这样说,还不了话,只能笑道:“哪里,乖得很。”
季海棠顺势求着季吴氏:“哪有嘛~海棠就是想讨个婢女,您知道的,海棠前儿个给你说的那个婢女,就是我迷了道儿,给我引路的那婢女。”
季吴氏笑道:“是她呀,你怎么真要求她哟!听你说,倒是个好性儿呢!你二婶子怎么说?”
沈氏看这祖孙俩做戏,心里气得慌,也只能忍了下去,面上还是笑着说:“是个蠢笨的,昨儿夜里才烫了我!”
季吴氏说:“蠢些不打紧!”说着又笑着悄悄说:“她蠢,海棠才好管,婢女哪能比主子还聪明了!这岂不本末倒置了!咦…你该不是舍不得吧!”
沈氏算是明白这祖孙俩是非要讨这婢女了,咬牙令人将人弄了出来。
巧燕顶着发肿的脸来了就跪在跟前儿,季海棠将巧燕细细打量了两眼,还见到巧燕手上一片红痕伴着几个乌黑的水泡,心头叹息,这沈氏也是气疯了吧!
沈氏说:“海棠想要讨你过去,你可愿意?”
巧燕连忙给季海棠磕头道:“奴婢愿意。”
沈氏又说:“你若是过去,就好好服侍,再有昨夜那些事儿,仔细你的皮!”
巧燕直道“不敢”。
就这般,沈氏又转脸对季吴氏说:“下午就送人来,您可放心了!”
季海棠也跟着笑道:“那就谢过二婶子了!”
沈氏伸手戳着季海棠的额头:“你个鬼灵精!”
季海棠笑嘻嘻说:“我不是鬼灵精,他才是鬼灵精!”立刻去抱小娃娃,小娃娃呀呀直叫唤,季海棠就解了腰间的薄荷香球给小娃娃玩耍!
刘氏直道谢,季海棠又说:“这娃娃真好看,你多来我那儿,我要多抱抱他。”
沈氏在一头同季吴氏笑,笑了几声又说她:“你急什么,等你和宏儿成了婚,养个十个八个的!”
季海棠娇嗔似的跺了跺脚,哎呀一声:“您真是!”说了,竟然提着裙子告退,哒哒跑了出去。
季吴氏说了一会儿话,也告辞回去了。
季海棠在院子外面等季吴氏,遇上谢允德,心头一紧福身叫了“二叔叔”,谢允德看她极是美丽,忍不住靠近一步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快到院子里玩!”
季海棠稍稍退后道:“侄女儿等祖母,祖母正和二婶子在屋里说话。”
谢允德到底不敢对她乱来,看她退后也不再靠近,只立在那儿请她进去,还没说两句话就碰见季吴氏出来,连忙和季吴氏说笑。
季吴氏垂着眼皮不怎么笑,只应了话,引着季海棠走了。
祖孙二人回去路上,季海棠黏着季吴氏,讨好地笑道:“您若是不来,二婶子定然是不会给我人儿的。”想了又说:“您怎么来了,您不是不来么?”
季吴氏笑咪咪道:“我是来看你事情办得如何,不成想我来了还得给你擦屁股!真是个没用的!”
季吴氏是心疼她的,就算嘴上说了不管,实际还是要来帮她……季海棠脑袋朝季吴氏肩膀倚了倚,像是讨欢喜的猫儿。
正在此时,谢允德回了屋子,瞧见沈氏坐在屋子里,巧燕跪在屋中,脸就拉了下来,说道:“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刘氏在战火来临之前就赶紧抱着小娃娃告退了。
沈氏冷抽抽笑道:“没什么,只是季夫人来讨这丫头罢了!”
“讨人?”谢允德眼睛一瞪,指着跪在地上的巧燕:“讨她?”
沈氏一翻眼皮,手中茶盏啪嗒一搁:“怎么,舍不得?”
谢允德僵了僵,忍着肉痛骂道:“说什么鬼话,我什么舍不得,你说明白,别急赤白脸儿地诬赖人!”
沈氏骂道:“我诬赖你个屁!我给你说明白,我要是能给你说明白了,我就得替你养狗娘生的儿子了!”
“你?!你真是出了毛病!”谢允德折身进了内屋,到了门口又转眼瞧了眼巧燕,低声骂道:“真是遇见鬼了!”
沈氏一茶盏噼里啪啦摔在门口,谢允德便进了屋子没了声儿,沈氏命人燃了支青绿小香,倚在榻上假寐。
那小香是她特制的,专用来对付不听话的下人,一支香燃半个时辰,谁不听话就罚跪,燃一支香,燃尽了才许起来。
小香足足燃了半个时辰,巧燕就在地上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待香燃尽,沈氏才睁开眼来,瞧着跪得疲乏得巧燕道:“知道我为什么罚你么?”
巧燕磕头道:“奴蠢,奴不该烫了您。”
沈氏冷哼一声,又说:“知道就成,到了那头别乱嚼舌头根子,否则我就扒了你那鸡舌芯!”
她就算将人教出去,也要震慑一番!叫这婢女不敢将那事儿抖搂出去!
巧燕又急忙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