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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被放出来了。
胤禛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去了他府上。因听闻十三的身体在幽禁中大病了一场,虽之后汗阿玛说了,四月份巡塞外,十三还是得跟着,想来没什么特别严重的情形。
十三本身就在正厅相迎,看见胤禛,这个这些年已经不怎么撒娇耍宝的弟弟红了眼眶,轻轻叫了一声“四哥”,然后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抹了眼睛,道:“真是让四哥见笑了。在宫里面不多时候,出来就跟没见过世面了似的,看见四哥觉着分外亲切。”
胤禛脸上微露出不忍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回来就好。咱们去书房。”
十三点点头,很是乖顺的跟在胤禛后头,往书房行去。两人一路相对无话。直到进了书房,十三才开了话匣子,将自己在宫里的情形形容的七七八八,最后还苦笑了一声:“既是为了太子,也是为了咱们自己……如今太子上去了,虽对弟弟有些照顾,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儿。”
待到说完了,喝过了一盏茶,十三见胤禛一直也没说话,于是有些不确定道:“四哥?”
胤禛缓缓抬头,看着这个弟弟有些憔悴的样子,忽地问道:“你在宫里面,虽不得自由,外面的消息应该还是知道的。如今太子重新上来了,”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看将来,咱们的出路如何?”
十三一下子被盯的头皮发麻,心里叹气。自己在知道这个哥哥帮太子说话的时候,就猜测到他心里面大概有些什么想头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先他自己也是身在局中的那个人,贸贸然为太子求情,伤了自己和汗阿玛的情谊不说,并没收到什么好的成效。最多,就是让太子感念一下自己的挺身而出,毁了的,是自己可能有的大好前程。况且这样的恩情,得建立在太子上位的前提下。
太子要是不上位,说句粗俗的,那就是恩情顶个屁用。兄弟们哪一个上去,都不会让太子好过,不是囚禁、就是闲置,必定是不会让他有多少势力、可趁之机的。巴结上去,被牵连的起来,自己不仅得不着重用,还得一道被嫌弃。
如今被关了这么久,没参与到这其中,仔细想想,心思就通透起来。如今自然是什么都不做的最好。汗阿玛废掉太子,不就是因为他势力大盛、结交大臣、党羽遍地么?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孤家寡人,有一二亲信、欣赏的大臣可以,却不深交,汗阿玛看在眼里,此刻一定是最为舒服的。不管这孤家寡人是真,还是假。
满朝的阿哥爷,谁做的彻底?
四哥。
别说那些小透明的阿哥,譬如自己五哥,纵使封了和硕亲王,一样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争夺汗阿玛的宠爱,也不主动出头,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这和四哥又是不同的。这位是真不争,四哥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原先和四哥呆久了,只觉得他思事沉稳、做事踏实,很有哥哥的样子,心思什么的比他们这些小的深沉许多。被关的这么长久时间,他细细想来,哪件事不是恰到好处的博了汗阿玛的喜欢?
虽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都是往汗阿玛心里打了印记的。
太子复立的时候,他听闻是四哥的保荐,又听闻四哥冒着汗阿玛的禁令,亲自去太子的处所给他送热汤,心里面就一个咯噔。
且不说太子与四哥的关系并没表面上那么亲近,当时复立太子,并不是好时机。至少十三知道,一旦这时候复立,满朝的仇恨都在太子身上。且刚被废黜又急速的复立,更显得太子之位册立随便、视如儿戏。四哥这么做,在他这个没参与的人看来,在他这个与四哥相处经年的弟弟看来……目的可是再明显不过了。
十三皱皱鼻子,突然全身放松了下来,嘴角竟然有了一丝释然的微笑,“四哥若有所愿,胤祥愿意跟随左右。”
胤禛不料弟弟如此直接,眉头反倒紧了起来,看了他一会儿,道:“不跟着太子了?”并没问他为什么看出来了,也并没问他如何作想,甚至并没问他自己要怎么办……他们两兄弟,虽然是胤禛隐瞒在先,看起来十三也并不以为忤。毕竟,这样的心思,最好还是烂在肚子里面,谁都不要轻易吐露的好。
十三嗤笑一声,道:“太子如今大势已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宫里面他最近又有些故态复萌,常打骂下面人,虽是他本身脾气就那个样子,谁说不是宫人对他态度已经不如之前恭敬的缘故。连宫人都能看出不妥当来,他自己还毫无知觉,帮着他做什么?等着给人鱼肉吗?”
胤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哝,轻轻摇头:“我看他未必丝毫无觉,只是也没有办法。有太子之位,总比一直关着体面些。”
十三“嗯”了一声,道:“四哥如今身边没什么人,这样汗阿玛虽看着舒坦,毕竟未来或许有用,不能真的没人帮衬。有什么要弟弟做的,一定鼎力相助。现在朝中的形式,对他们都甚是不利,四哥不是没有机会。”又嗤笑道:“本是有人想把水搅浑,好渔翁得利的,谁知道现在水都黑了,他还没能出头,想是汗阿玛最近心情一般,没什么看顾儿子们的心思。”
胤禛右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一下,抬头看他道:“你是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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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雪仪对养胎这件事情,已经算是驾轻就熟了,现在除了带儿子,基本算是恢复了悠闲渡日的状态。虽然之前只有小四一个孩子,但是有了神水在,一些其他常规的法子,本身就可以弃之不用。比如对于分娩,可以拓宽盆腔大小的运动,她就不用去做。
像第一次生孩子,就跟生了一颗鸡蛋一样,一点感觉的没有……
她现在和小四基本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小四还埋怨过:“有了弟弟妹妹,额捏就不给抱了,小四没人要了,呜…..”还煞有介事的抹眼睛。
虽武雪仪知道这小鬼头在假哭,仍然心里不好受,待要安慰,人家立刻换了个笑脸,还主动过来劝她:“小四胡说呢,我比弟弟妹妹多生这么些年,比他们得的宠爱多几年呢,让他们有的嫉妒去。”
唉,儿子太早熟,心里面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府里现在的来往支出、各院的开支,是由李氏来照管的。东院本身就是府里数一数二热闹的地方,虽近些年有所不如,余威仍在。如今福晋一有身子,贝勒爷就亲自去把府务交了过去,更让府里的下人们心里画了一条加分杠杠,许多人来往殷勤更甚不说,还拼命想往侧福晋这里塞人。
虽李氏和福晋都给王爷荐过女人……但据说,张氏是王爷自己也有意思,那个伊氏,却是王爷本不知情,李氏主动荐上的。这区别可就大了去了。说明在李氏这里,除了贴身的路可以走,还有别的。
毕竟李氏现今年纪也大了,虽然孩子是府里最多的,宠爱早以被后来的武格格占了,连带着几个阿哥格格,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四阿哥多。她说不定就会为着自己院子里面的想头,把看得上眼的下面人推出去。据说宫里面娘娘们的侧殿、偏殿里面,总有一二个这样的侍寝宫女儿。王府里面,看样子也不会差什么。
李氏刚送走了府里管器皿的库嬷嬷。她家里原是旧旗人,是王爷下面亲信的包衣人家,然上一辈王爷的奶嬷嬷不在了,恩宠就每况愈下。虽仍在府里坐着地位不低的管事,但因为这一辈和王爷没什么情分,本身又得了毛病没法子生养,是不大叫人真看在眼睛里的。
早晨来的时候,一脸的谗笑,像是看情妹妹似的,看的人心里面直发毛。李氏不好直接斥责,毕竟是长一辈的嬷嬷,只得耐心说了一会子话,快快的打发了出去,回头跟石青直埋怨:“一个二个这都是怎么了?搅的我心里乱的很。”
石青摇头道:“主子忘记了,院子里面的丫头內监,去年拨了给二阿哥两个、三阿哥两个,大格格那边艾绿虽挂在您这里,也没在咱们自己房里面当差。您又觉着人多看着眼精花,一直没补上。王爷升了,咱们院子里的人口规格可就越发的对不上了。原先您没管着府里,人家要投靠,心里面还要掂量几下。如今明摆着王爷看重您,她们还不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要往东院里面钻了?”
李氏呆了半天,才无语道:“没想到是这么个说法儿……补上来的丫头,你自己看着吧。找的人不拘是哪里来的,纵使是内务府的滑头,□□好了照样用的顺手。”
石青笑着“哎”了一声。看主子接了府里的活计,竟一天比一天精神。
李氏放下手里的茶碗子,走到窗棱边上,看外面的小丫头洒扫地面。其中有一个,小尖脸儿,皮肤看着也比其他几个白,有点像伊氏,也有点像她自己。
看了一会儿,李氏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对着空气道:“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恶毒?”
石青此时已经不在房里,她知道没人听见,却还是喃喃地道:“我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这样子不听话呢?你要是听话,我会狠下心来让你做这些么?我当初,不也是遂了你的愿吗……”
脸上的表情,是让人能瞬间失神的,深深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