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45.net,最快更新婚不及防 !
孟涛进了厨房就没出来,在厨房里帮着老太太,顺其自然的留下来吃晚饭。晚饭很丰富,有孟时喜欢的红烧鱼,还有四喜丸子,油焖大虾,卤猪脚,蒜泥小白菜,虾仁紫菜汤。
孟涛很给面子的吃满手是油,多一个人热闹了许多,老太太乐呵呵的,直让他多吃点儿。
孟涛收拾好碗筷才走的,孟时腿受了伤,老太太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她早早的就上了床。
四合院里安静极了,院子里的其他两家人应该是走亲戚串门还没回来。连小孩子的吵闹声也听不到。孟时生出了几分恍惚,仿佛又回到在老宅的日子。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脑子渐渐的钝了下来,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靥中。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家郃身边?”
漆黑的夜空下倾盆大雨滚滚而落,打落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声音是由倚在门边妆容精致的女子发出的,她穿着一件真丝睡衣,肚子微微凸起。
房间里瘦小的女孩回过头,刚经历了失父之痛,她的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乌溜溜的眸子暗淡没有一丝光芒。她的表情是平静而麻木,像一尊没有灵魂美丽的瓷娃娃。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
声音暗哑得像是被撕裂的裂帛,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家郃心里算什么?”
她特地的加重了现在两个字,手抚在微凸的肚子上,一步步的往外退出。漆黑的夜空里顷刻间电闪雷鸣,炙亮的闪电刺得人睁不开眼。
女孩子的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一双清亮的眼眸里是化解不开的悲哀。女人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她才蓦的反应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疯狂的冲到门外。
可是已经晚了。
女人已经站到了扶梯旁,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美丽得诡异的笑容,然后松开了手,往后倒去。
鲜红刺目的血像玫瑰花一般满地绽放,她惊恐的一步步的往后退。最后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奢华的别墅里一片混乱,杂乱的脚步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她被人拖着下楼,还未站定,脸上就挨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尖锐的女声的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白眼狼,你好歹毒的心!芙萝要是有什么事你一万条贱命也不够抵!”
“妈,妈,她,她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董芙萝仍是在血泊中,一张脸疼得皱成一团,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不忘虚弱的急急的解释。
“你就是心软!还替这个贱人说话!”董母气极,啪的一耳光又打在了女孩的脸上,恶狠狠的道:“你怎么不去死!马上叫家郃回来,让他回来看看他做的好事!现在他满意了!把她给我关起来!还有世辉,给姑爷打电话。这是你和世辉的第一个孩子,李医生什么时候到,一定要保住……”
瘦小的身体被佣人拖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董芙萝。用眼神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董芙萝那疼得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嘴唇微微的启动,唇形勾勒出几个字:“你不配知道!”
两个佣人将她拖进了漆黑的地窖里,沉重的铁门啪的一声关上,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开。
她蜷缩着身体靠在墙壁上,脸上已经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着。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呆滞任由着眼泪滑下。
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后,没有进食,甚至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铁门晃铛一声被打开,她虚弱的回过头。男子英俊的面孔出现在逆光中,她那晦暗的眸子终于有了一点点儿焦点,干哑着声音费力的道:“家郃哥,我没有。”
董家郃的面容冷峻,扫了她一眼之后淡淡的对身边的两个佣人道:“把她带出来。”
她惨然的一笑,恍恍惚惚间终于明白了董芙萝的那句话。
董家的大厅里早坐了几个人,才从黑暗的地方出来,她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明晃晃的灯光。
“你这个贱人,你还芙萝的孩子!”董母像是疯了一般的尖锐的叫骂着冲向了她。
“妈,我会给姐夫一个交代。”董家郃拦住了董母,他从外地赶回来,眼中布满了血丝,英俊眉眼间是深深的疲惫。
“一命抵一命,这种贱人就该杀了她偿命!你姐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都是你,要不是你将这个贱人带回来!孩子怎么会没了!”董母的神色激动,对着董家郃又锤又打。
客厅里的另一个男人站起来拉住了董母,哑着声音道:“妈,不关家郃的事。是孩子和我们无缘。”
“我苦命的女儿……”董母嚎啕大哭了起来,任由着孟世辉将她扶着坐在沙发上。
董家郃挥手示意两个佣人退下,回头居高临下的看向那女孩,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漠然的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句话就已定了她的罪。
没有了那两个佣人的支撑,女孩虚弱的跌倒在地上。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英俊的男人,闭上了眼睛,嘶哑得刺耳的声音像是宣誓一般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任何可说的。”
董家郃喜怒不明,一步步的走向了她。他的脚步声陷入了新铺的地毯中,如鹅毛一般轻得没有一点儿声息。
黑色锃亮的皮鞋停留在白皙纤细的手指旁,灯光明亮刺眼的客厅里突然静了下来——让人窒息。
他抬起脚,没有丝毫犹豫的踩压在了那白皙的手掌上,碾压中仿佛听到骨节断裂的声音。
没有预想中的惨叫想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匍匐在地上因疼痛脸色惨白,额头上落下滚滚汗珠的女孩。
她像是没有感觉木偶一般,乌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的看着他。许久之后干裂的唇微微的轻启。
她的唇角露出了一抹苍白淡漠的笑容。
无声的家郃哥。
董家郃对上她的视线,一双如深潭般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冷酷得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对峙了那么两三秒,他移开了视线,薄唇微启,漠然的道:“于管家,订一张去加拿大的单程机票。”微微的顿了一下,他一字一句的吐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来!”
他转身,灯光下只留了一个模糊冷硬的背影。
她保持着卑微的姿势匍匐着一动不动,惨白的脸上笑容那么灿烂,又那么的绝望。
漆黑的夜空下雨水如瓢泼般滚落,平地积水。昏暗暗淡的路灯下,一道瘦削薄弱的浑身湿透的身影立在董宅门口。手上简易包扎的白色绷带已经湿透,指缝间雨水不停的滑落。
“已经快到点儿。走吧,少爷不会出来见你的。”举着大伞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语气中带着怜悯及无奈。
她从被赶出来就一直站在这儿,已经站了整整两个小时了。董宅的大门一直没开过,就算再站上几小时,又有什么用?
水雾蒙蒙中那双漆黑的眼眸没有焦点,雨声太大,司机以为她没听见,正想再重复一遍时,她抬起了包扎着湿透绷带的手,颤颤巍巍的将左手中指上的素戒一点点的抠了下来。
孟时从梦靥中惊醒过来,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四肢也是冰冷的。她抬起手时,才发现竟然已是泪流满面,像是打了一场仗一般,浑身虚脱得厉害。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过了好会儿,才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再次闭上眼,她再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全是过往的片段。她坐了起来,摸出了一支烟点燃。
余江阮进四合院的时候孟时坐在屋檐下打着瞌睡,头伏在膝上一动不动的,跟吃饱喝足的懒猫似的。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有些好笑,上前踢了踢她的鞋子。
孟时过了会儿才抬起头,眼中还有些迷蒙。见到是他,手撑在石梯上站了起来,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说还有两天的吗?
余江阮伸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头,道:“干嘛那么惊讶,想来就来了呗。也没多远。”就几小时的飞机。
孟时哦了一声,问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余江阮往门口扫了扫,道:“老太太呢?”
“出去遛弯去了。”孟时抽抽鼻子,一瘸一拐的往里走。
余江阮的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扶住了她,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没怎么。”孟时有些不自在。
余江阮终是什么也没说,进了屋,孟时要给他倒茶,他没让,自己倒了杯水,也给孟时倒了一杯。
待到坐了下来,他瞥了孟时的膝盖一眼,道:“腿怎么了?摔着了?”
孟时嗯了一声,道:“上医院上了药的。”
余江阮嗤了一声,道:“你还真是能耐啊,每次见你事儿都多。”
孟时不吭声,余江阮的口气软了下来,道:“怎么摔着的,严重吗?”
对余江阮自然不像骗老太太那么简单,孟时简简单单的将事情说了,只是忽略了老鬼的环节。余江阮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淡淡的道:“以后出去别想方便,自己搭公车。摩托车穿来穿去的多危险。”
余江阮有时候真像个严肃的老头,孟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是小题大做了。谁的运气会一直那么背?东青的电瓶车数量是很壮观的,任何一个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也没见有多少事故发生。
余江阮知道孟时是没放在心上的,她的胆子大着呢。哪会将这点儿小事放眼里。他也懒得再说,看了看时间,道:“腿受伤就别乱跑,我有点儿事,晚点儿老太太回来了再过来。我觉得有必要带老太太去医院检查一下。”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认真的。孟时自然知道有这个必要,可老太太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没那么好说服。
她点点头,应了声好。余江阮站了下,手机响了起来,他边接着电话边出去了。
才到门口,他又走了回来,看向孟时问道:“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带过来。”
孟时说没有,他这次没再啰嗦,关上门走了。
孟时坐了会儿,刚要拿起手机打电话,手机就呜呜的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喂了一声,章卿就告诉她她明天过来。
孟时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一个人过来吗?”
章卿说不是的,那位也会跟着过来。孟时又问他知道吗,章卿说他从来不过问她的事,她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孟时想说什么的,终是什么也没说,告诉她过来再谈。
章卿在电话里安慰她,让她不必担心。一切有她在。孟时的心里酸涩无比,仍是嗯了一声。
章卿这些年应该是被保护得很好的,这些事不是普通的事,谁会愿意卷进那么个漩涡里。那人应该是知道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看情况。如果章卿真的有什么动作,他未必不会阻止。
孟时没有点明这些,问了章卿的身体好不好,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孟时是闲不惯的,等了会儿见老太太没回来,就忍不住的去寻人。大过年的,小巷里并不冷清,时不时的有人骑车经过。孟时一瘸一拐的走着,寻思着给老太太也买个老年机。去哪儿带在身上方便,只是不知道老太太用不用得惯。
才走了没多远,她不经意的抬起头时,就见董家郃站在小巷里的不远处。那样子,显然是来找她的。
孟时停住了脚步,董家郃快步的走了过来,关切的道:“腿怎么了?”
孟时没回答,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董家郃僵了一下,过了会儿,才低低的道:“我过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孟时的唇角微微勾起,讥讽道:“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董家郃唇动了动,终只是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敢劳烦。”她说着绕开董家郃一瘸一拐的继续走,董家郃沉默的站着,正要跟上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过了会儿才接起来,喂了一声,然后轻轻的道我马上回来。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瘸一拐的孟时心上,有那么一瞬间心像停止跳动了一般。电话那端的人又喂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孟时还没到老太太爱去遛弯的公园就见老人颤巍巍的走着回来了,手中抱了一束满天星。她迎了上去,老太太直皱眉头,“怎么出来了,伤口裂开怎么办?”
孟时接过老太太手中的花,笑笑,道:“我小心着呢,院子里没人,闷得发慌。出来散散心。”
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闲不得。”
孟时只知道笑,又陪着老太太去旁边的小菜市买了菜和水果。草莓已经上市了,孟时嘴馋,缠着老太太要买些。老太太说新上市的水果不能多吃的,不过还是买了些。
回去的时候董家郃已经不在了,孟时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她是不想让董家郃出现在老太太眼前的。
余江阮这次来是确定店的地址的,东青的古玩市场行情不错,他打算在这边开个分店。反正也不用他守着。
他一连看了几个店铺,最后确定在市中心。他当即就联系了人,准备装修。谈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正打算回去洗澡换衣服就接到了何瑜霏的电话,让他去董家郃那边,她有事儿找他。
余江阮看了看时间,略微思索了下就应下了。过去的时候只有董家郃一人在客厅里,他四处看了看,还没问何瑜霏在哪儿,邰音芮就从厨房里出来了,微笑着打招呼:“过来了。”
余江阮就看了董家郃一眼,董家郃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他嗯了一声,道:“什么时候来的?”
邰音芮给他倒了一杯水,笑着道:“和霏霏一起的……还没来过东青,有时间带我逛逛?”
余江阮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他的态度是疏离的,邰音芮也不觉有什么,微微笑着道:“先坐会,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她身上系着碎花围裙,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但余江阮却是知道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说了声好,转过头和董家郃说话。
他并没有提起何瑜霏叫他过来的事,就说着最近的事。两人坐了没几分钟,何瑜霏就端着大虾从厨房里出来了,和余江阮打过招呼后就抿唇笑着道:“今晚你有口福了,芮芮亲自下的厨。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哦。”
余江阮瞥了她一眼,道:“叫我过来什么事?”
“吃饭呗。吃饭不是事吗?”何瑜霏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她是怕余江阮生气的,很快又回了厨房里。
董家郃笑着打圆场,“坐吧,都来了。怎么也得吃了东西再走。”
厨房里的菜陆陆续续的端了出来,何瑜霏心情很好的拿了瓶红酒出来,吆喝着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
余江阮清楚她的小心思得很,也不说什么,任由着她。邰音芮是最后从厨房里出来的,直接就在余江阮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端起酒杯敬大家,往余江阮的碗里挟了菜,笑着道:“尝尝,应该还是能吃的。”
菜的颜色看起来有那么诱人,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余江阮客气的说了句谢谢,却没有吃。
何瑜霏挟了一块,直竖起拇指说好吃。还往董家郃的碗里也夹了一块。董家郃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尝了之后微笑着道,“挺好吃的。”
邰音芮手托着腮靠在桌上,视线转向了余江阮,道:“毒不了人的,那么不给面子啊?”
余江阮夹起菜来,放到嘴里嚼着。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只不过味儿是有些熟悉的。余江阮的味觉何其灵,只尝了点点就知道是悠然居打包回来的。她们俩还真是演了一场好戏。不过他没有揭穿,笑着也说挺好吃,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酒他倒是喝了不少,谁敬都是来者不拒的。他随便喝点儿脸就很红,吃过饭何瑜霏就让他上楼去休息。他没推辞,进了楼上的书房。
才进书房没多久何瑜霏就端着酒进去了,他抬抬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假寐。
何瑜霏将茶放在茶几上,道:“你不会真醉了吧?喝点儿浓茶解解酒。”
她推了余江阮一下,余江阮就抬眼看着她。他的眼神有些冷,何瑜霏没敢和他对视,悻悻的垂下头。
“你这样有意思吗?”过了一会儿余江阮才开口道。
何瑜霏没吭声,过了会儿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音芮其实一直都记着你的……我只是想我们大家都像以前一样。”
余江阮看着她,怔了下道:“早回不去了,以后别瞎操心。”
“为什么回不去?就算是分手了不也可以做朋友吗?你怎么那么小气,人音芮还是女生。”何瑜霏嘀咕道。
余江阮嗤了声,道:“何瑜霏,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觉得我和她还有可能回到做朋友的时候吗?我小气?我他妈的要小气当初就不会那么轻易善了。她订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敢说你比我提早知道多久?我说你那是什么脑子?”
说到这儿,余江阮的语气缓了下来,自嘲笑笑,接着道:“换作谁可能也没那么大度,你把我想得太好。”
提起以前,何瑜霏不说话了。她找不到可辩解的,邰音芮订婚,她知道得确实不比余江阮早多少。她当时也是震惊的,问邰音芮为什么,邰音芮说余江阮的性格不适合结婚,只适合恋爱。
结婚,是需要安全感的。
当时她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阮阮不是不负责任的人。邰音芮就说,负责人和有安全感是两码子事。她无话可说,也知道邰音芮已经铁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