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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虽然不整齐,可好歹气势强过贾仁那队了。
郑大海脸有得色,瞟了贾仁一眼,喜滋滋的向太子缴了令。
战兵解散后,小猴子带着狗冲到成忠面前,幸灾乐祸的笑:“成哥,你落在郑痞子手里,以后就有得受了。”
“你这小毛头懂什么。”
成忠毫不懊恼的推开他,精神十足的往郑大海那边走去。
剩下小猴子和小奶狗楞在当场,百思不得其解。
从被朱慈烺叫到名字就开始犯傻的荷香终于不傻了,她扯着江丽人的袖子,一迭声的问:“小姐,小姐,我们是不是真的当官了?”
江丽人只能又答一次:“是~,你都已经问了三遍了,能不能别再问了。”
“人家就是高兴嘛,少爷居然叫我们女人当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丫头兴奋的揪住袖子绕来绕去,一眼望到正在跟王承恩商量事情的朱慈烺,那剑眉星目,那带笑的嘴角,怎么看怎么俊,立刻笑弯了好看的眉眼,“少爷真~……少爷还让我们女子读书,真是个大好人。”
“是吗?”江丽人挑眉看着她微微笑,“我记得你先前还一口一个‘淫丨贼、色丨鬼、登徒子’的骂他来着,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不是故意的,”小丫头细脖子一昂,“哼~,我已经原谅他了!”
江丽人无语的摇摇头。
正在她们后面的逗奶狗的小猴子求知欲很强,连忙转过头来,十分认真的向小姑娘请教:“荷香姐,你怎么知道少爷是淫丨贼色丨鬼啊?”
然后全队人都听到了小猴子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晚饭后,朱慈烺把自己新封的手下叫到一处,给了他们每人一本章程。
这都是他口述,由倪长留记下来的,都是各人需要负责的具体事宜,让他们以后照做,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找他私下提出。
随后趁着天还未黑透,朱慈烺命贾郑二人把队伍拉出来,教他们如何站队列队,左右转,齐步行进跑步等。
这些流民青壮是纯粹的文盲,也从未见识过正规军队。
贾郑二人大声呵斥半天,才好不容易整好个歪歪斜斜的队,朱慈烺出来喊口令转向,这些人转得乱七八糟,还经常撞在一起,惹得围观的妇孺老弱们指指点点的,笑成一团。
这些青壮累得大汗淋漓不说,脸还臊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红通通。
朱慈烺只好命人在他们右臂上绑了绳子,以示区分。不过贾仁和郑大海这两个小旗官那是应对自如。
他们动静颇大,连崇祯都惊动了,由王承恩扶着过来观看。
这古代战阵讲究的是堂堂之师对冲对杀,严整的队列和严格的纪律向来非常重要,不管方阵大小,只要能保持严整战阵万众一心的就是虎狼之师,没有队列,就是乌合之众。所以这个基本训练是极其必要的。
初次训练结束,朱慈烺拿出老干部训下属的架势,背着双手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们,一定要练好这个转向基本功,不要让自己父母妻儿以及别家大姑娘小媳妇们看了笑话去,他们不觉得丢人,他觉得丢人。训得这些青壮脸红耳赤,想笑又不敢笑。
第二天天刚开亮口,郑大海就扯起他那破喉咙,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青壮们开始晨训。
朱慈烺就干脆让贾郑二人来训练了,自己在一边看着,列队训练喊口号喊了半个时辰,青壮进步并不大,可看着比赶了一天路还要累得惨。不过成忠好像少出错了,进步很大。
朱慈烺知道急也急不来,天色已经大亮,就吩咐队伍休整一刻钟,补补水,后面由贾郑二人继续教他们配合杀敌基本功,转得晕头转向满身是汗的青壮立刻一哄而散,跑去向护士队的大姑娘媳妇们讨凉茶喝,到手仰着头就往嘴里灌,灌得满衣襟都是,快冒烟的嗓子才得到了充分滋润。
朱慈烺下来,手一撑,跳上石头围子坐着休息,李固连忙佝偻着腰,迈着小碎步,端了碗凉茶过来恭敬的递给他。小猴子也跟着爬上来,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蒲扇,殷勤的帮他扇着风,凉风习习,感觉不错,朱慈烺觉得自己总算没白养这猴子。
他正欣慰着呢,发现小猴子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就笑了:“有话就说,你少爷我很忙的。”
“少爷,”这小子瞪着清亮的大眼睛,恳求,“我也想去操练,行不行?”
这下轮到朱慈烺吃惊了:“为什么,操练又苦又累,你还小,受不了的。”
“不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输给成忠哥,他昨晚偷偷摸摸跑河边去练了半宿,他都不怕苦,我李文选也不会怕!”
成忠!
朱慈烺抚着光秃秃的下巴点点头,这小子果然长大了啊!
随后的实战训练,贾郑二人就教了他们一些简单砍杀动作的要领,就让他们反复操练,务必操练得烂熟于心。
训练初始,青壮们不宜拿刀,这样容易伤到自己和队友,他们就以树枝为刀枪,呼呼哈哈的进行练习。贾郑二人提着根棍子,纠正他们的姿势。
贾仁要温和些,不像郑痞子那么粗暴。他总是耐心纠正,可郑大海要是看到不对,二话不说顺手就是一棍,被打的还不好意思,生怕被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给笑话了去,又怕被少爷看到不喜,连忙红着脸认真练习。
小猴子得了太子的允许,也拿着根树枝站进了贾仁的队伍,跟着一板一眼的操练,虽然很快累得汗流浃背,也没停下来,只是他那公鸭似的稚嫩嗓音混在青壮们雄厚的成年男声中,格外的突兀。
朱慈烺休息一会,就去河边寻了个开阔地,脱去上衣,一系列准备工作做足,沿着沙石满地的河岸跑了十数个来回,边跑边跟格斗似的左勾拳、右勾拳不停的勇猛出拳打击,打到劲处,手臂上的肌肉块块凸出,已经初具形状了。
强健的体魄是他在乱世中生存的基本保障,自从出宫以后,他逮着机会就勤练不休。
他自己操练得忘我,浑然不知岸边茂盛的草丛里冒出了两颗小脑袋。
他们趴那瞅傻子似的瞅了朱慈烺半天,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脆生生的问身边的男孩子:“虎子哥,他疯了吗?”
才六岁的虎子哥很睿智的眯着眼观察了会,老成的点点头:“嗯,招弟妹妹说得对,我也觉得他是个疯子,你看他张牙舞爪的来回瞎跑,不是疯子是什么,肯定是鬼上身了!”
“……虎子哥,我怕疯子。”
“那我们快些回去告诉爹娘。”
“嗯。”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两个小孩子不见了踪影。
几十趟跑下来,“疯子”朱慈烺已经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歇了会儿寻了个隐蔽段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洗个澡,浑身清爽的上了岸,在大半埋在沙石里的废弃竹排边上,捡起短褂裤子套上,清新凉爽的河风吹来,让他精神一振。
这天太热,穿大袍长袖就是受罪。
朱慈烺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怎么凉快怎么来。
严谨惯了的崇祯帝现在看到儿子一身露胳膊露小腿的正宗农民装束,就又来气又愧疚,王承恩一直“什么此一时彼一时”“不可苛求”的劝着,想方设法让皇帝放宽心,朱慈烺挺感谢他的。
这一路上如果没有王承恩尽心尽力照顾崇祯帝,他可能会辛苦很多很多……
看在他苦口婆心劝慰父亲的份上,朱慈烺也就不去挑战崇祯的底线——剪平板寸头的那一关了,他估计自己要是真敢把这一头垂腰长发给绞了,他父亲就敢拿大木头棒子揍他个屁股开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在这十七世纪的封建年头,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传统孝道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