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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琷的火鞭缠着宝塔卷了几个圈,越来越粗,变成一条火龙。所谓水火无情,水火无形,火龙缠着宝塔卷来卷去,然后顺着那条缝丝丝缕缕钻了进去。
李靖看得明明白白,心里大骂凤琷阴损狠辣——他这招真是太不要脸了!将玲珑宝塔变成一座鼎,火进来了,又出不去,他们在塔里还不得烤成肉干?!
他又想,霓霄神君以前虽然也任性妄为,但是向来雷声大雨点小,从没这么一言不合就出杀招,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凤琷的三昧真火已经烧起来了,火是从三层开始烧的,等速上行下行,第三层最先遭殃。里面关押的妖怪察觉到宝塔受到攻击,蠢蠢欲动想要跑出去,逃到裂缝前却首先遭遇凤琷的三昧真火,直接就被烧成了灰。
当然也有些不怕火的妖怪趁机逃出来,凤琷袖手旁观,任由它们跑掉,自顾稀奇古怪地笑:“嘻嘻……哈哈哈哈哈……”
塔里面越来越热,整个塔都变得无比炙烫,靠近塔边缘的天兵一不小心就被烫伤了,身上裹着火焰到处跑跳。凤琷眼里看见了血,心中痛快,他脸上笑容猛地一收,眼神冷漠:“活该,阻止我救肖何的人都得死。”
他说完这句话,凤眸里猛地浮起一层红光,将他眸底原本浅浅的金色淹没,薄唇如同敷了胭脂,颜色猩红。与此同时,他袖子尾端那块墨迹就像汲取了养料活过来似的,由下自上迅速蔓延开来,直将早已变得黯淡无光的红袍全部染黑。
凤琷仿若未觉,直直地立在半空,黑袍与发无风自动,在他身后激烈地卷缠。凤琷张开五指朝前伸出手,猩红的嘴唇轻轻阖动:“烧死他们。”
随着凤琷话音落,三昧真火呼地窜起老高,争先恐后从那处缝隙涌入玲珑宝塔,顷刻间塔内惨叫一片。
众人在塔内无法逃窜,李靖见势不好,急忙收了宝塔,朝几个被火烧身的天兵大喊:“将衣服脱掉!”
凤琷擎着手,掌心的火焰越聚越厚,他俯视地上的众天兵们,就像在看死人。凤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以至于整只鸟其实都是浑浑噩噩的,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全凭本-能。他以往就不是和善的神,如今被魔气侵入元神深处,他下手就更没数了。
如今见李靖他们终于从“乌龟壳子”里出来,第一反应就是赶尽杀绝。
在场的人都眼睁睁看着凤琷从一只金凤凰变成黑凤凰,不明所以的却占多数——神魔大战之后,他们就很少再接触过魔族,天庭更很少有人主动提起,能知道就怪了。
唯有李靖见多识广,他平时与各路神仙交流比较多,只看了一眼就联想到魔。他带着众人后退几步,大声说:“小心!这是魔!”
天兵们面面相觑,见到凤琷如今这副相貌,却也信了几分。他现在面容与之前差异很大,猩红的瞳孔和嘴唇,衬得皮肤瓷白如玉,脖颈上爬着一些藤蔓般的黑色花纹,有一些甚至蔓延到脸侧,再加上身上散发不祥之气的黑衣黑袍,确实如李靖所说——如此妖异邪魅的相貌,哪还能跟那位瑞气千条的霓霄神君挂得上边。
这时逃窜的天兵又聚拢在一起,开始正面迎击凤琷——不管他是什么神君,他们打不打得过他,如今他已经入魔了,还在南天门闹事,放出玲珑宝塔中的妖怪,再不阻止就是他们失职。玲珑宝塔被烧得烫手,李靖托不住塔,只能将它变小,任由它倒在一旁。他如今唯一可以与凤琷一战的武器都不能用了,只能祭出在凡间用过的神枪,打定主意要跟凤琷拼命。
凤琷浮在半空俯视着他们,见众人终于排兵布阵完毕,微微歪过头看着他们,掌心的三昧真火已经聚成一个球:“准备好去死了吗?天庭的效率,不管过多久,都这么低。”
他说完就将火球甩了过去,火球好似玩闹似的,呼啸着往人身上滚,沾到哪烧到哪儿,南天门很快被烧得一片火海。
凤琷看着底下的狼狈景象,从半空落下,直接踩在火海中,适才还烧得很凶的火焰碰到凤琷却变得非常乖巧,小火苗轻轻舔他的靴子。凤琷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根尖利的枪头破开火焰对着他的面门刺过来,凤琷猛一抬手,紧紧握住那支枪,阻住红缨枪来势。
李靖双手紧紧握着枪凶狠地瞪视凤琷后者微微一笑,红缨枪自枪头开始燃起大火,火舌舔着枪杆子快速往李靖的方向蔓延。
李靖不得不松开武器,凤琷轻笑一声:“现在,我可以见天帝了吗?”
李靖被彻底惹怒,也不顾面前这位是不是传说中的霓霄君了,指着他就骂:“大胆妖魔!天帝也是你能见的吗?!”
凤琷比他还生气:“妖魔?你说谁是妖魔?”
“你不就是?!邪祟才会令清心铃响起,你一来它就响,所以你才进不了南天门,现在终于现出原形了吧!”
凤琷听不懂他说什么,心里气极,手心带着一团火直接往李靖脑袋上拍,李靖速度没有凤琷那么快,他的攻击又毫无预兆,那一丛火焰眼看着就要被摁在脸上,下一秒李靖却突然消失在原地,凤琷的攻击落空了。
凤琷还没来得及再进一步攻击,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了,他猛一回头,正对上应颉惊怒满满的脸:“琷儿?!”
凤琷怔愣了瞬间,手心的火焰也微微往下熄了一点,他用力把自己的手拽回来,扭开头哼道:“父神怎么来了。”
应颉想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但是眼见着三昧真火越烧越旺,他也不能再耽误时间,继续任由凤琷烧下去,非闯大祸不可。
“你跟我来!”
应颉一把抓住他飞到半空,指着一片火海吼凤琷说:“把你的火灭了!”
凤琷此时眼睛前雾蒙蒙还是赤红一片,望着地上的火海无动于衷,应颉再催他,他就冷笑:“这群废物,烧死算了。”
应颉听了难受得很,刚刚一照面他差点认不出凤琷,等确认凤琷身上缭绕的黑气确实是魔气之后,心中更是惊怒交加——他儿子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成了这副样子?!
应颉知道这时已经说不听他了,只好松开凤琷的手,化作原形飞到空中,对着火海接连不断地吐出水来,将烧焦的建筑与大火一起淹没——儿子闯祸就得他这个当爹的担着,应颉开始头痛怎么跟天帝交代今天的事情。
但是比起这里被烧成废墟的一大片土地,更棘手的是凤琷目前的状况——他竟然堕入魔道。
应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第一次产生自欺欺人的想法,希望是自己弄错了,甚至希望是自己鼻子失灵了。但是不可能,他在凤琷身上闻到冲天的魔气。
应颉参加过神魔之战,对魔气的味道很熟悉,却不知魔气还有潜伏期,凤琷在禁地之时就已经魔气入体,应颉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这才没有察觉。
应颉灭了三昧真火之后抓了凤琷就走,后者没有反抗,任由应颉将他带离南天门。应颉头疼死了,他想揍凤琷一顿,但是见他此时懵懵的样子又不忍心下手,偏他傻不拉叽地跑到南天门当众入魔,还闹了一通,人证物证具在,天帝此时肯定已经得到消息,想将凤琷藏起来都不可能!
依照三界对魔族的重视程度,凤琷他……
应颉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喝杯茶的功夫自己儿子就要变成通缉-犯了,这可怎么办。
凤琷想的显然没有应颉那么多,他满脑子都是肖何,都是他离开凡间时那个凄凉的景象,他做神这么多年,活得顺风顺水,相应的,脑袋里一直空空如也,从来没遇上过这么费脑子的事情。
“琷儿……琷儿!”
凤琷猛一回神,将视线转向应颉,倒是把应颉吓了一大跳——凤琷如今样貌变化太大,这么近距离被他猩红的瞳孔盯上,实在可怕。
凤琷没注意应颉的反应,回过神倒先问一句:“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拉着我?这是哪儿?”
他说着皱起眉,甩开应颉的手就要走:“我要去天庭找天帝。”
应颉被凤琷一连串问题扔头上砸懵了,回神后赶忙上前拉住他:“你找他干嘛?”
凤琷冷冷地说:“找他借狗,能嗅出人魂魄味道的那种。”
应颉听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先别急,昆仑山有事你得回去处理一下。”
凤琷想问他还有什么事比找自己老婆还急,应颉接着补充道:“是你从禁地中带出来的长辈们出事了。”
凤琷盯着应颉,后者继续说:“他们醒了。”
“……”
凤琷一听这句话立刻瞬移出去老远——醒了!那就说明,有人能告诉他怎么用翎羽寻找肖何在哪里了!
应颉在后面焦急地喊:“琷儿!你去哪里!”
“回昆仑山!”
应颉望着凤琷的背影,又担忧又疑惑——他儿子好像除了变成黑色的,更加不听话了之外,也没太多入魔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