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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莲默默地抬眼看向了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扬声让外面的小丫头进来点灯,然后便是继续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一条缂丝腰带。
金崇文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笑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卢小莲点了头,只“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话。
金崇文嬉笑道:“那我就先谢过娘子啦!”
卢小莲目光有些飘忽,她问道:“大爷刚才喝了很多吗?一直没有醒?”
金崇文喝了一口茶,道:“是喝了不少,烦心事太多,就和钧哥儿一起讲了讲……谁知道这酒太烈,也不知怎么就醉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卢小莲的手抖了一下,勉强笑道:“大约是表哥送回来的吧……我也喝了些酒,回来时候昏天胡地的……”
金崇文揉了揉眉心,道:“这酒据说是几十年的陈酿,果然是上头。”
卢小莲又“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金崇文看着她,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卢小莲有些慌乱地抬了头,声音有些不稳了:“哪里不一样?不是和从前一样么?”
金崇文笑道:“娘子今天看起来更美一些,好像一朵盛放的花呢!”
卢小莲噎了一下,讪讪地没有接话。
金崇文伸了个懒腰,起了身,道:“可还有吃的?我这会儿只觉得饿得慌。”
卢小莲道:“备着有,我让绿兰送来。”
金崇文点点头,一边哎哟哎哟地揉着酸痛的腰背,一边到旁边去换衣裳了——他身上这衣服经过醉酒后这么一睡,已经皱巴巴的不能多看。
卢小莲在旁边看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连目光都不知道要搁在哪里才好。
金崇文一边解衣服,一边就看到了搭在架子上的那条大红的衣裙,口中笑道:“你今天穿了这身吗?我都没看到,我记得上回太太还给你做了件水绿的,明天就穿那件吧!”
卢小莲目光飘向了那条裙子,心怦怦直跳,几乎是有些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金崇文也没注意到她的不一样,只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也搭在了架子上,然后自己从衣柜里面翻了别的外裳来,套在了身上。
卢小莲想了许久,然后道:“在家里也不出门,穿得那样隆重,简直没法做事了。”
金崇文道:“你是主子,又有多少事情要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就行了?”
卢小莲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了。
这时绿兰端着食盒进来,把五菜一汤摆在了圆桌上,然后乖觉地退了出去。
金崇文走过去拿起了碗筷,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饭,不再说其他了。
卢小莲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脑子里一片都是乱纷纷的,有些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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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醉酒之后竟然和濮阳钧发生了关系,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这个金崇文躺着睡觉的房间里面,发生关系的时候,金崇文竟然就睡在屏风之后,还一无所知……
这件事情简直超越了她自己的想象,甚至到现在,她都有种不知是身在梦里,或者是醉酒仍然未醒的荒诞感。
可坐在那边在吃饭的金崇文是真的,她身上经历过欢爱之后的痕迹是真的,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那疼痛感也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现在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想起了濮阳钧握在手里的那件粉色的小衣——他是用这个来让她闭嘴的。
她想起了她在濮阳钧身上惊醒时候那一瞬的恐惧。
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整理了自己身上乱蓬蓬的一切换了衣服梳了头发走出了房间。
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重新回到这里,麻木地坐在那里,一直等到了金崇文醒过来。
脑子里一片纷乱。
如果被金崇文知道,她竟然和濮阳钧有了关系,那会怎么办?
金崇文会不会暴怒之下要把她拖出去沉塘游街骑木驴?
这么一想,她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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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崇文吃完了晚饭,便叫了绿兰进来把碗碟给收了,然后又叫了锦绣烧了热水来,想要泡一泡澡。
那边他吩咐着,这边卢小莲脑海里一片迷乱地听着,此时此刻她与他同处一个房间,却好像分置了两个世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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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之后上了床,金崇文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冲着卢小莲笑:“来来,今天我们再试试看!”
卢小莲面露迟疑,道:“不如改天吧!今天喝了酒,实在是累得很。”
金崇文道:“这行快乐之事,怎么会累呢?我觉得我今日一定能比前些时日更加□□!”
卢小莲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可下午时候,大爷您不已经……已经和我……做过了么!”她这么说着,只觉得手心都是汗,根本不敢与金崇文对视。
金崇文一愣,道:“我……我什么时候?”
卢小莲强作镇静,甚至还羞涩地笑了一笑,道:“下午的时候,我回来换衣服,正好碰见大爷在房里。”
金崇文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那物事,有些不确定:“我醉得……都不知道了?”
卢小莲扭了头,道:“不信你去问绿兰他们。”
金崇文更加不确定了,他对自己下午那喝得一塌糊涂的状态简直一无所知,连怎么回来的都记不太清,竟然还和卢小莲行过床事就更加毫无印象了。
卢小莲扭着手指头,心砰砰乱跳——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金崇文,生怕他发现了自己脸上的端倪发现她是在说谎,她此时此刻只希冀着他会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静默了许久之后,金崇文忽然笑了一声,道:“难怪我觉得腰酸背疼,原来是酒后雄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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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敢开口说这个,只微微纠结着问道:“大爷,这……这是您才想到的法子?”
金崇文高高兴兴道:“我今日同钧哥儿一起,去了城外那山上,见到了以为道人,这便是那道人给我的了!你看!晚上我们便照着这房中术来,一定可以的!”
卢小莲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留了他一人继续在房中琢磨。
回去了织机旁边,卢小莲也没心思继续照着字画摹缂了,她站在织机边上想了许久,最后沉沉一叹,若是金崇文真的因为那本《房中术》而重振雄风反而是好事了,若还是不行……她简直不敢想后面金崇文会不会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办法来折腾她了。
到了晚间时候,金崇文便兴致勃勃地来找卢小莲了。
两人上了床,先是熟悉的前戏和撩拨,然后便是卢小莲躺在床上等着金崇文提枪上阵,金崇文在旁边磨叽了好一会儿,最后又是伏趴在了卢小莲身上,耸动了好一会儿,还没进去便泄在了外头……
卢小莲正要安慰几句,却听见金崇文喜不自胜道:“这房中术果然是有用的!今天比上一次要持久多了!小莲!我们以后天天试一试!总有一天!是可以成功的!”
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卢小莲一时间不知道是咽下去比较好,还是换一句表示鼓励支持的话,她看了看金崇文那喜出望外的神色,最后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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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崇文这样异乎寻常的自信之下,接下来的日子,卢小莲过得有些难过了。
若真的是开始享受床上之事也就算了,金崇文折腾的花样多,又有些荒诞得开始不分昼夜,便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正是烦闷的时候,恰好葵水来了,她终于松了口气,有了借口可以避开几日。
恰好这一天又是闻氏之前邀约的赏花之日,她便带着丫鬟们往濮阳府上去看花了。
到了濮阳府上,卢小莲先把自己的礼单交给了闻氏,然后才陪着她一起去园子里面看花。
濮阳府上的花园在京中也算是有名,被称赞为四时花常开,一年四季就算是寒冬腊月也有红梅绽放。此时正是初春,正好是桃花盛放的时候。
古诗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园子里面的桃花火红一片,倒真是看得人感受到了热烈的春意。
闻氏挽着卢小莲的胳膊,温声笑道:“今日是桃花开了,再过几个月还有牡丹芍药,整整一个春天,这园子都热闹得不行呢!”
卢小莲笑了一声,道:“从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倒是少见牡丹芍药之类的,桃花梨花杏花都见得多,到了夏秋时候,就有果子可以吃了。”
闻氏噎了一下,是没想到卢小莲忽然接了这么一句的,她想了想,道:“京中倒是不怎么讲究这些,大家只觉得花好看。”
卢小莲受教地点了头,道:“多谢闻姐姐提醒,若你不说,我还得闹笑话呢!”
闻氏温婉地一笑,道:“这有什么?你既然喊了我一声姐姐,我自然就是把你当做亲妹妹看的——我原也没个姐妹,若真的有你这么个妹妹,也真是求之不得呢!”
卢小莲听着这话,心中感动无比,于是真情实感道:“若闻姐姐不嫌弃,我便厚着脸皮把闻姐姐当做亲姐姐一样看待了。”
闻氏笑着拉了卢小莲的手,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些体己话,等到宴会开席的时候,两人又一起携手去到宴会上面,倒是惹得许多人注意到了卢小莲。
等到宴会散后,闻氏也不愿意放卢小莲回去,只道:“你差个人回去和姨妈说一声,就说今日在我这里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