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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宓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外面的动静,她听不到也不想听。
熟悉的民谣音乐响起,她有片刻的怔楞,等到歌手那沧桑的声音在耳边低吟了起来,她才触电一般地切换到了下一首。音乐循环播放着,她渐渐有些迷糊了,直到被卧室的开门声惊醒。
秦蕴拿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了下,打量着她:“睡着了?”
简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牛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秦蕴定定地看着女儿,霍南邶临走前隐忍而渴盼的目光在她眼前一掠而过,那个男人,就好像一只苍鹫,有着足够的耐心盯着猎物在半空中盘旋,等到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时,只怕谁都无法阻挡他的掠取。
她有点担忧,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走了。宁冬茜本来还想当面向你致歉和道谢,我们婉拒了,霍南邶这么嚣张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一个姐姐,真是反差太大。”
简宓敛了笑容,淡淡地应了一声:“走了就好。”
“小宓,那你从那场婚姻中走出来了吗?”秦蕴小心翼翼地问,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走出来了,”简宓飞快地说,“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那就好,仇恨并不能使人快乐,霍南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秦蕴温柔地道,“如果你真的走出来了,那就让我们看到,不要让我们担心。”
简宓不知道秦蕴口中的“真的走出来了”是什么样的,她琢磨了半天,觉得可能是父母觉得她一直不谈恋爱又开始操心了。
虽然她结了一次婚,可她现在才二十四岁啊,享受一下单身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看来她真的要多出去走走才能安一下父母的心了,正好,上次欠了贺卫澜和田蓁蓁的人情,就索性组织几个朋友一起去桂泉湖远足,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她兴致勃勃地做了攻略,一一邀请了几个好友,问到贺卫澜的时候,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激动:“小宓,你要是能把蓁蓁叫出来,我给你记上一功。”
简宓愣住了:“你不会还没拿下吧?你不是让我不要操心吗?”
贺卫澜有些尴尬地轻咳了起来:“这个……最近我比较忙……还有,这个女孩子较起真来怎么跟一头驴似的,怎么也拽不回来啊?”
“因为……你把她的心伤透了。”简宓有些伤感地道。
贺卫澜语塞,好一会儿才道:“小宓,有些时候可能是当局者迷,我现在只求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一辈子对她好。你不会这么不讲义气,不肯帮忙吧?”
不帮忙那当然不行,更何况,简宓看得出来,田蓁蓁虽然说得洒脱,可言谈举止间并没有对贺卫澜完全忘情。
去约田蓁蓁的时候,简宓也没敢提贺卫澜,田蓁蓁倒是不疑有他,痛快地答应了,还热情地帮她叫上了安孟昶,说是一起玩增进一下感情,以后提拉米苏去宠爱医院的时候也可以享受个贵宾待遇。
简宓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回头和贺卫澜一提,贺卫澜咬着牙轻哼了一声:“放心,那个兽医我搞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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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日的时候,风和日丽,简宓一行七个,一共四女三男。林憩这阵谈了一个男朋友,正如漆似胶呢,就一起来了,贺卫澜则没出现在队伍里:毕竟不能太明显,要不然田蓁蓁说不定连车都不上就直接掉头走人了。
简宓订好了桂泉山庄四间房,包了一辆面包车,直接杀向了桂泉湖。
桂泉湖在际安市的西侧,属于邻市管辖,不过离际安才近百公里,交通好的话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这里最出名的美食便是大闸蟹和鱼头汤,大闸蟹要到秋天,鱼头汤却随时都有,据说一个大鱼头足足有近十斤,上菜的时候都要放在脸盆大的容器中端上来的。
天气好,出游的人也多,简宓他们等游船就花了快一个小时,半途有人因为插队吵架了,引来了管理员这才平息了骚动。
幸好,上游船以后,桂泉湖令人惊艳的景色弥补了刚才等待时的瑕疵。
湖水浩浩渺渺,一眼望去水天一色,那些鸡零狗碎顿时远去,心胸骤然开阔了起来;而另一边正靠着青山,远远看去,青山隐隐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仿佛欲迎还拒的美人,美人的头上还点缀着几点米分色,好似发髻上的珍珠簪子,船主说,那是山上的樱花林开了。
身旁的人都开始拍照,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发微博的发微博,唯有田蓁蓁这个曾经的微博控还趴在栏杆上巍然不动,简宓不免有些好奇:“你今天怎么戒微博了?”
“别提了,”田蓁蓁捏着手机一脸郁卒,“每次都是微博泄露我的行踪,今天一定要忍住不发了。”
“你可以用小号啊。”简宓出主意。
田蓁蓁都快气死了:“他连我小号都视奸!”
“朋友圈呢?”
“他用小号继续视奸,我都不知道哪个是他!”
那没办法了,简宓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住吧,保重。”
然而,这要忍住的确有些困难,景色很美,岸边的芦苇荡、景区的原生态风情小岛……一个个景色优美、趣味十足,简宓光着脚去踩了农家水车,又去坐了水牛车,水牛“哞哞”叫着,简宓好奇去摸了一下,那牛尾巴一甩,把她吓了一跳,幸好陈年在后面扶住了她,把她挡在了身后。
田蓁蓁实在手痒,抓拍了好多照片替简宓做好了九宫格,得意地让他们看。
到底是宠物网红博主,拍照、p图的水平不一般,九张照片选的角度很好,各有特色。
一张青山绿水的背景中,简宓刚从水牛车上跳下,陈年在下面扶着她的手,松松挽就的丸子头慵懒,鬓边几绺发丝飞扬,嘴角的笑容飞扬,阳光洒在了她微翘的嘴角上,笑容飞扬;而另一张则是刚才调戏水牛的场景,简宓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表情和陈年的英雄救美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简宓就没这顾忌了,霍南邶已经被拉黑了,何况就算是被他看到也没什么了不起。她转头就发了朋友圈,配了一句话:阳光正好,心情放飞。
这一天玩得挺开心的,只是等到了山庄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很抱歉地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来得太晚了,房间紧张,其中有一间房要安排到北楼,让他们自己协商一下。
范蘩和林憩、田蓁蓁和简宓各一间房,林憩的男朋友小刘和林憩如漆似胶,眼巴巴地盯着南楼最后一张房卡,简宓只好歉然地把北楼那一间的房卡递给了陈年和安孟昶。
晚饭就在山庄里吃的,这么多人点了一个桂泉湖鱼头,那鱼头是用挑担抬上来的,挑担上戴了一朵大红花,穿着当地渔家服的服务员敲锣打鼓地送到了桌上。
简宓喝了满满两大碗鱼汤,坐在她旁边的陈年忍不住笑她:“你再吃就成了小猪了。”
简宓摸了摸肚子,瘫在了椅背上连连摇头:“不吃了不吃了,再吃真的要胖了。”
范蘩鄙夷地看着她:“行了吧,哪次你都这么说,哪次都是你吃最多。吃不胖的人没有发言权。”
林憩忍不住就想捶她:“就是,这么爱吃甜食居然不胖,哪像我,喝凉水都会肥。”
小刘立刻在旁边跟了一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丰满的,没事。”
……
一群人说说笑笑,吃完晚饭都八点多了,简宓有些纳闷了,贺卫澜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啊?
晚饭过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小团体,范蘩很识趣,借口有点累独自一人回房了,给了陈年一个鼓励的眼神。林憩自然和男朋友去花前月下了,剩下四个人成双成对,绕着山庄,在小径上散起步来。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两对人在一个岔道上分开了,简宓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田蓁蓁他们跟上来。
“你怎么跟护崽的小母鸡似的,”陈年取笑她,“我看那个安医生挺忠厚的,不会欺负你的朋友的,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
简宓一边走一边发着愁,要是田蓁蓁真和安孟昶好了,那贺卫澜怎么办呢?
这座山庄虽然旧了,但修建得还是很有情调的,北边稍高,用小山坡的地势造了一个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正值山涧水势丰沛的时候,一路走来还能听到潺潺的溪流声。
陈年往前走了几步,在草地上找了个位置,脱下外套铺在地上朝着她招手:“过来,歇一会。”
简宓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陈年单臂撑在地上,半躺在她身旁。
“你瞧,有星星。”陈年仰望着夜空。
简宓抬头一看,果然,夜空中星星点点,把黑丝绒一般的夜幕点缀得分外浪漫。这在被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堆砌了的际安市区是难得一见的,她又惊又喜,忍不住也双手枕在后脑上躺了下来:“好久都没看见星空了,冬天光瞧雾霾了。”
春虫呢侬,暗香浮动。
陈年侧身看着简宓,她眼中的星光一览无遗,比那星空还要璀璨;她的呼吸轻浅地落在肌肤上,带着浅香,比那花香还要醉人。
“小宓……”他哑声叫道,缓缓地朝着简宓俯下身去,情不自禁地想去亲吻那两片朝思暮想的蜜唇……
“突突突——”
一阵刺耳的机器声响了起来,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所有的旖旎一扫而空。
简宓一下子坐了起来,狼狈地朝四周一看,只见一个山庄的清洁工推着一辆割草机走上了草地,热情洋溢地朝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陈年又气又恼,沉声道:“大晚上的割什么草?”
“先生,我白天有事耽搁了,晚上来加班,”清洁工是个快五十岁的小个子中年人,一脸诚恳地赔笑着,“行个方便啊,要不然我明天要扣奖金,要不然你们继续,别理我就好。”
这噪音在这里,谁能忍得了啊,简宓连忙拉了拉陈年的衣袖:“算了算了,不早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等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小径上,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树丛后钻了出来,一脸阴鸷地从口袋里拍出了几张红色老人头来。
“谢谢老板,”清洁工都快笑没了眼睛,飞快地接过来揣入兜里,殷勤的问,“要不要……我再去找两个人跟着他们,瞧着不对就去破坏一下?”
“不用,你走吧。”霍南邶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强忍住要追过去的*,自己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拔了一根草芯含在唇边,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思绪却飘到了倪山公寓的屋顶花园上,那一晚的星空,还有那一晚的媚色。甜蜜的热吻、迷人的低喘,还有在耳侧反复响起的甜糯爱语。
“南邶,我爱你。”
“爱你很多很多,爱你一辈子……”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胸口一阵阵的刺痛袭遍全身。
“算了吧,霍南邶,你们俩已经不可能了,放弃吧。”
有一个声音忽然钻了出来,在他脑中冷冰冰地响起。
霍南邶浑身一僵,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无法思考。
“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吗?你哪种美女没见过?你的确错了,可你都委曲求全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真的等上一辈子吗?她都快要移情别恋了,你要是个男人,就该有骨气一点……去吧,去享受一下快乐的极致,你很快就会把她忘记的……”
那个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在他耳边絮语。
霍南邶坐了起来,捧住了脑袋,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
放弃了吗?抛开简宓,往前可能会是海阔天空,和以前想的一样,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结婚生子,继续享受金钱堆积的快感,和好友们一起用放纵来继续享乐的人生。
而简宓,必然也会过得安逸快乐,无论是郑柏飞还是陈年,想必都不会像他一样,带给简宓如坠地狱一般的痛苦。
他打开手机,翻开了相册。
贺卫澜从简宓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被拉黑后,他再也没了偷窥简宓的权利,只能曲线救国,从贺卫澜那里要点福利。照片里的简宓笑得神采飞扬,而陈年的目光带着宠溺,从扶着她的动作中就能看出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情。
指尖有些木然地从简宓脸上划过,霍南邶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退出照片,一条语音进来了。
“南邶,她们俩都回房间了,我准备要行动了,你赶紧接上,别说我不帮你。”
贺卫澜的声音响了起来。
霍南邶没有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身上起了几分寒意,他抬手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动了动有些僵了的手脚,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草灰,刚要转身,忽然,入目之处亮起了一道红光,伴随着几道黑烟,在夜色中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那是简宓住着的南楼。
他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他便朝着南楼发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