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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抓捕济尔乐?他到底是犯了哪款哪条?”礼亲王愤怒而洪亮的声音在上书房里回荡。
“济尔乐涉嫌成文运谋杀案,”端亲王宏奕起身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查清楚之后自然会还济尔乐一个公道。”
礼亲王一屁股坐下来,“成文运还是顺天府丞的时候就与济尔乐不睦,这北京城的官儿谁不知道?我也知道,两人曾在东华门大吵过一架,但,这就能成为抓捕的理由?”
“有人举报,他与逃走的李之文等人密谋,而李之文是那晚刺杀成文运等人的上宪。”郑亲王荫堂斟酌着字句。
“密谋?这是从何说起?”礼亲王不满道,“我不相信济尔乐会杀人,犯不着嘛,如果他想杀成文运,成文运在在顺天府的时候,找个什么理由不成嘛?”
他看看在座的几位大臣,“那李之文抓到了吗?那刺客程舜有口供吗?他与谁一起密谋?那些人有口供吗?”礼亲王济尔舒曾管理过刑部,对刑律之事并不陌生,“重要的是,有济尔乐的口供吗?”
看着众人答不上话来,礼亲王更加气恼,他“忽”地站了起来,“什么东西没有,凭捕风捉影就去捉拿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那以后人人自危,还要大金律作什么?我想问,现在济尔乐在哪?”
“正在讯问。”端亲王宏奕不紧不慢道。
“好,天明之前,如果还没有消息,你,就等着听参吧!”礼亲王一甩袍袖,气哼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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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急,几匹快马接续而来,又接续而去。
“是不是一直没消息,端亲王等急了?我进去催催肃文。”图尔宸看看张凤鸣。
张凤鸣却是一摆手,“不用,让肃文放手去干,有什么事我顶着。”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厢房,又拄着剑坐下来,闭目,静坐,入定,一言不发。
与门外的焦急相比,屋里却是一派轻松。
“您不说是吧,那我也不能动刑,不瞒您说,上半晌我才从你们顺天府大牢出来,大人啊,我是这么认为啊,动刑,是当官问案最无能的表现。我呢,不象适才那位,那么粗鲁,我们都是读书人,还要读书人的脸面不是。”肃文笑着给济尔乐倒上一碗茶,“您今年小四十了吧?”
那济尔乐看都没看他,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没动弹更没说话。
“呵呵,我知道,您是三品大员,跟我们这帮官学生说话,怕丢了您的身份,想必,您还存了个心思,我不开口,我们也吃不了你,您被抓了,礼亲王必定在外面会救您的,到时候什么口供没有,你再倒打一钯,弄死我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呵呵,对了,适才跟你动手那人叫勒克浑,一定要往死里弄啊。”
勒克浑就站在旁边,一下急了,“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麻勒吉忙捂住他的嘴,“听二哥说。”
“瞧,您这官派,倒驴不倒架子啊,这身子骨也结实,怎么看怎么象二十多岁呢,要不怎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弄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啧啧啧,看那身段,再看那模样,真是百里挑上,不,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啧啧啧,听那声音,我们张教习都酥倒了。”
众人都笑起来,门外,张凤鸣却是轻轻摇摇头。
但,济尔乐还是一句话不说。
麻勒吉等人俱是笑得前仰后合。
“呵呵,如果您不象二十岁,那肯定弄不动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啊,这色是刮骨钢刀,大人您得保重身体啊,不能这样夜夜笙歌,不知节制,您没听过一首诗说的好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您将来是出将入相的人,还得珍重身体啊。”
那济尔乐恨恨地看他一眼,别过脸去。
“算了,咱闲言少叙,为了大金国,我们得帮大人您一把,不能让您这么没有节制啊,来呀,”肃文转眼间翻了脸,“按住他,脱掉他的裤子。”
麻勒吉、海兰珠、勒克浑等人笑着走上前来,勒克浑犹自小声笑道,“二哥这张脸怎么属狗的,说变就变啊!”
济尔乐大急,“你们要干什么?”
肃文笑道,“我们哪,这都是为了您好,还是让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吧。我呢,就是给您作个‘结扎’手术,放心,不疼,动手啊,愣着干什么,帮济大人一把。”
“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你们教习,我要见端亲王。”济尔乐大叫,这要传出去,一个三品大员被一帮孩子扒了裤子,还在卵子上结什么扎,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见我们教习干嘛,我们教习虽然夫人不在身边,但他八大胡同都不去,更不希罕看您的屁股,端王爷啊,您又不是福晋,他更没这个雅兴了,”肃文笑道,“我们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谁让我们敬重大人您呢,为您身体考虑呢。”
门外,张凤鸣已是笑得撑不住,他起身在院里走起来,图尔宸一帮人都笑得捂着肚子趴在窗台上往里看着。
“我要杀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济尔乐挣扎着,但好汉架不住一群狼,何况他这些年早被酒色淘空了身子,骑射功夫也早撂下了,顷刻间就被按在了桌上,
“绳子。”肃文一伸手。
麻勒吉马上递过一根缰强来。
“蠢材!”肃文笑着骂道,“这么粗,你想在大人那宝贝上拴个扣,两边拔河用啊?拜托,要麻绳,细的,要拴在大人的那话儿上,系得紧紧的,大人啊,不过我听说,系一个时辰,那话儿就废掉了,大人您养鸟吗,对了,咱旗人哪有不养鸟的啊,这啊,就象一根绳系在鸟脖子上,”他双手用力往我一拉,作了个姿式,恶狠狠道,“勒紧了,一个时辰以后,就成一只死鸟了。”
说什么血液回流他也不懂,肃文就形象地作了一个解释。
“快,脱裤子啊,快啊,愣着作什么?”肃文催促道。
勒克浑、海兰珠强忍着笑,上前就要解裤子。
“慢着,慢着,有话好商量,唉,你们问,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济尔乐终于熊了。
“好,图尔宸!”肃文马上板起脸来。
“在,二哥。”那图尔宸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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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
郑亲王、端亲王、康亲王,张凤藻、周祖培都在等着审讯的结果,当前,李之文跑了,程舜却提供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等着在济尔乐这里突破了。
“禀各位王爷,各位大人,”一位章京走了进来,“那济尔乐招了,咸安宫教习张凤鸣正在外面候着。”
“噢?”几位上书房大臣都站了起来,连带着康亲王杰书都兴奋起来,“让他进来。”宏奕笑道。
张凤鸣带着一投劲风,兴冲冲地走进屋子,后面跟着肃文,“三位王爷,张大人,周大人,那济尔乐召了。”
郑亲王道,“说说看。”
张凤鸣目视肃文,肃文赶紧一施礼,端亲王笑道,“起来,快说。”
“济尔乐确是召了,承认与护军营副参领李之文、健锐营前锋校升允等人,在潭柘寺宴饮,也承认曾在东华门与成文运吵架,说过要杀死成大人的话,但李之文杀死成文运他却实不知情。”
“当日都是如何说的?”康亲王问道,他嘴上起了一圈火燎泡。
“济尔乐说,‘成文运丧心病狂,为一己之私欲,撺掇端王爷,毁圣人成法,将来肯定会道德沦丧,世风日下,天下读书人谁都欲亲手除之而后快’。”
“他在外养戏子,这不是道德沦丧?”周祖培不齿道。
“其它人都说了什么?”端亲王宏奕道。
“都写在上面了,与济尔乐都差不多。”
“铭贤等人的活动他是否知晓?”康亲王紧张地看着他。
“他说不知,”康亲王舒了口气,却不料肃文还没有说完,“但他说,正红旗一干武官,包括铭贤、伊俊山、宝刚等人,都反对新学,曾想要拉拢他,他没同意,至于李之文是否受这些人指使,他不知道。”
“放他妈的屁,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这份口供,没有也罢。”康亲王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
“动刑了吗?”端亲王问道,济尔乐到底是三品大员,怕是脸面上不好看。
“没有,没动。”张凤鸣道,嘴角微笑。
“那是怎么让他开口的?”周祖培好奇道,“济尔乐年轻时也是一条汉子。”
“人都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好色。”肃文隐讳道。
端亲王没有再多问,点点头。
众人却都听明白了,济尔乐的口供里面虽有私货,但此时案情确已超出刺杀案的范畴,整个正红旗或者说康亲王麾下的官兵都卷入此案。
就拉拢他这一条,已是犯了大忌,武官们拉拢顺天府尹,那目的只有一个——兵变!且正红旗参与的人员职位有高级武官,也有中级武官,康亲王,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责任的了。
但正黄旗,只他济尔乐一人参与,且无实据他参与行刺。
至于他自己,是他自愿结交这些人,还是受礼亲王指使,那是打死也不能说的,这一点他心里最清楚,别谈一只鸟死了,就是千只鸟死了,他也不会讲。
“你们先在外面坐等,万一皇上问起什么来,也好答话。”端亲王一挥手。
紫禁城的夜,凉如水。
肃文看看张凤鸣,他正自闭目养神。
唉,鲁迅先生说过,在中国搬张桌子都要流血,那推行新学也是改革,哪有不流血就成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