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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晁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忘了告诉你一声,宋靳然随时可能出现。”
“他来了?”
“还没有。”
梦初探头看着柏兄弟一步一个脚印,可想而知下过雨后进山的路更难走了。
柏晁推开自己那间,转头对梦初说:“山路不好走,要是这雨再下大我们都得困在这。”
这一夜,梦初几乎没睡着,老旧的校舍和摇摇欲坠的窗户在大风的摧残下凄厉和鸣,佩服覃姑娘在大沙漠拍戏养成雷打不动的好睡眠。第二天早上,梦初挂着疲倦起床,黑眼圈更明显了。来不及梳洗,穿上件厚外套跑到走廊看外头的状况,几个随行拍摄的工作人员也站在走廊,看着楼下操场变成汪洋,大家伙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
穿冲锋衣的眼镜男说:“得趁早离开,接下来几天天气也不太好,再下雨下山就难了,可别引起山体滑坡之类。一会儿和导演商量下,换几身衣服采几个重要的镜头今天就走,这种天气小孩也没法上课。”
另一人点头:“行,我去安排,你赶紧喊他们起来,这事越拖越不安全,看这天一时半会停不了雨,”他发现了梦初,大手一挥差遣,“你屋里是覃意吧,喊她起来,抓紧时间下山,我们这么多人耗在山上是浪费粮食。”
说的也有道理,不算临阵脱逃。
学校里还有一部分因为离家远住在校舍的孩子,助理给每个孩子发了一个礼盒,梦初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大概猜到那是作为拍摄的额外奖励。在场人员中,柏晁和公司同事忙着修理吹落的窗户,一边催着梦初将损坏的财物登记,冷眼旁观门口聚集的拍摄人群。萧聿凡拿着榔头钉子修理教室门,导演一声卡他立刻停下,抓着头发说:“好像还是没修好。”
柏晁从桌上跳下,落地轻盈,他拍了拍手,眼都没抬:“记仔细点,等会再去看看孩子们的宿舍有没有漏水,回头一起修。”他们经过门口往外走必须穿过人群,一堆子名人特意画出灰头土脸的妆容证明加入了抢修中,有个小女星还求着摄像师录影时多拍左侧颜,因为那一面更好看。
梦初听到后戳了下女星:“你站在烂泥中回眸一笑,碎发略过脸庞,那画面一定很美。”肯定还能发通告,台风中最善良的女星。
偏偏一句暗讽没击退想红的心,覃意在后头尴尬,那小女星却激动地让摄影抓拍。惊得梦初鼻孔出气,这姑娘得花多少钱才能买通在场人员今后不透露,这事还真是她多虑了,摄制组貌似是萧聿凡经济公司的。
下午雨势逐渐变小,原先约好的几部车子都在一周后,好不容易拨通了一则电话喊到一辆车就中断了通讯。女士优先的传统在明星咔位前成了能吸金的先走,大财主鼎星工作人员也在第一批,身份作为覃意朋友的梦初显然不在名单列,她倒无所谓前后,在场没有几人知道她和宋靳然的关系,一齐下山等在路边耗着风险更大,覃意执意留下等车子折返后再走。这么一折腾,柏晁让同公司小伙先走,自己留下陪着。外人在场,萧聿凡也是无奈,只能跟着摄制组下山。
留下的几个人帮着继续抢救漏雨房,柏晁爬在梯子上不忘自黑:“这种时候你们就该拿出手机拍点视频和照片,过气运动员低调公益,换我吸引年轻小姑娘。”
覃意明白他的讥讽,无奈地叹了声气:“我们捐物捐钱了。”
“嗯,边捐钱边作秀是比蹭红毯逃捐钱强。”
覃意一下没了底气:“不能道德绑架。”她当然明白柏晁所指,有一年萧聿凡参加了一场时尚杂志举办的慈善晚宴,去之前误以为那是一场拍卖晚会,走完红毯拍了合照在没结束前就先行离开了。等到几天后官媒公布慈善捐款名单,众网友发现小鲜肉萧聿凡蹭着慈善热度却是一毛不拔,虽有众粉丝帮着说这事不能道德绑架,但是比起当日在场同类型演员和不在场却捐款的演员相比,那次的后果让原本不热衷慈善公益的萧聿凡填了更多钱挽回形象。关于此事,覃意还知道更难堪的原因,甚至连梦初都没有告诉。萧聿凡的大钱都由母亲保管,手头供他活络的不超过十万。那次,不了解粉丝圈的萧太后估错市场,因小失大后对于儿子的圈内事业更是从大到小恨不能通通亲自过目。
“真没见过把女朋友撂下自个儿跑得。”
覃意嗫嚅:“你又不是娱乐圈的,懂什么呀。”
气氛有点尴尬,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门外站的是刚下山的工作人员:“快点一起走吧,昨晚雨太大李苏村发生了山体滑坡,沿途看到民房都被泥石流冲毁,听村民说还有好几户房子都被埋住,有人困在里头。赶紧下山吧,这雨还得下几天,再不走就更难了。”
“萧聿凡呢?”覃意着急地问。
“下面有消防武警在救人和帮忙转移群众,恶劣天气媒体还没到场,我们摄像师和随行记者就赶紧在拍第一现场,村民都在帮忙救人,萧哥不出手说不过去。”一个手放在嘴边小声告诉覃意,“听说有人员伤亡。”
覃意听到后脸色白了白,让梦初帮忙收一下行李,她拉着工作人员赶紧朝下山的路口跑去,柏晁见状深深吐了口气,拿起旁边的雨衣,对着背影大喊:“还在下雨,跑那么快小心滚下去。”
教室里只留下梦初一人蒙圈,住宿的孩子跑来喊他们吃中饭,看到梦初一个人表情失落了一下。梦初不好意思地冲孩子笑笑,摸摸他的脑袋:“没事,我暂时还不走,他们还有工作,我保证教满一周再走,”她在后面推着小男孩,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我真饿了,今天吃什么。”
“李老师做了面条还加了炒鸡蛋。”
“那很好啊,他们走了我们刚好多吃点。”
孩子被逗乐了,开心地点头。
——
低压压的云层和漫天的云雾下翻山越岭愈加艰难,覃意走得越急就感觉脚下的烂泥愈加沉重,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才知道萧聿凡在搬石头时不慎划伤已经下山了。眼看大雨将至,工作人员建议先躲雨避开泥石流再下山,覃意着急萧聿凡伤情,决定不做停留。顾不上柏晁阻拦,转身就沿着山路往下走。
雨点大,她的步子也急,旁边又有担架经过,避让间踩到旁边的烂泥脚下打滑没站稳。这一段山路陡峭,柏晁在后头根本来不及拉他一把,就看见覃意沿着不平整的石路滚了好远,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肉跳。
“覃意!”柏晁追上时,覃意滚在大石头旁动弹不得,他的手僵直着不敢去碰,听到她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才触到肩膀,“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他能看到的额头和手背上都有磕破划伤的血迹。
覃意努力动了一下,因为疼痛声音透着破碎:“应该没有大碍,就是脚很疼。”
柏晁赶紧将人扶起确定她是否清醒,看样子应该无大碍,他偷偷松了口气:“让你走慢一点,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不要了,一个人都不好走,要是背着我们俩会摔的。”
“别逞强,你要能走早爬起来了,别磨叽了,要是雨下大真走不成了。”柏晁坐在下面的台阶上,反手拍了下背。
整条左腿像针扎一下的抽疼着,雨水拍在脸上激起全身上下的酸疼,覃意暗想,这一跤没摔死真是命大。
“相信我,毕竟我也是运动员出身,身体素质肯定比一般人强。”
——
其实,柏晁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人是在两天后。
那天下山时覃意淋了雨途中就发起高烧昏迷,送到附近的乡镇医院诊断后确定脚踝骨折和软组织损伤,转入市区医院又耗费了时间。清醒后她还念着萧聿凡,那厮划破手指处理完伤口还留在乡镇某招待所躲着,经济团队担心支教时间没结束回城被人撞破,愣是让他们一行人耗完才能刑满释放。
柏晁是在接到宋靳然电话时才想起在山上丢了一个人,坦白从宽时心里很慌张,要是许梦初有个三长两短覃意和宋靳然都得杀了他。
在宋靳然飞来之前,好不容易打通了希望小学的电话确定人员的安全,然后提着头去机场接宋靳然。
宋靳然从来没有对他真正动过怒,多数时候冷脸也是装酷。几日不见,再见到熟悉的宋师兄完全是陌生的感觉,例如宋师兄冷面瞪眼是真的喷出杀人的火光。一路战战兢兢,咽着口水找话题:“山体滑坡的现场刚巧挨着高速公路,前两天这一段路双向禁止通行,她在山上比那天下来安全,你看覃意都瘸了。”
“哼。”宋靳然撇头不接受解释。
“我错了还不成吗?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忙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还以为所有人都撤了。”
宋靳然的脸色更黑,冷言:“你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她是我女朋友。”
看到宋靳然眼中闪过的惆怅,柏晁心头一动:“我原来不相信你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现在信了。”
宋靳然低头搓着手指,静默许久后低声说:“很明显吗?”
“在你心里,她比我都重要了。”
“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