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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骤然下起了大雪,宋靳然看完手中的文件觉得有点冷,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开着窗户。边系睡袍走到窗边,伸手抓起一点窗台上的积雪,忽然想起不久前想过未来的美好景象,等到第二天就可以堆雪人了。低下头笑笑,拉上窗户后从黑色睡袍口袋中拿出手机,短暂的停顿后按下,身体靠在窗口将手机贴到耳边。
梦初端着一杯奶茶送到覃意房间,放到床头柜就后悔了,满脑子都是孕妇能喝奶茶吗?还是喝牛奶比较好,突然宝贝起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莫名的羡慕,如果她也有个孩子该多好。覃意的手还没碰到被子,梦初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走:“我给你换杯牛奶。”
“我不忌口。”
她摇摇头没答应,溜回厨房间,想起刚才冒出的奇怪念头懊恼。用手拍了拍脸,喝了口奶茶:“清醒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脸微微泛红,这算是你想念的人刚好也在想你?就快忘了前一晚还为了上官唇枪舌剑,深呼吸,“别上当,许梦初你要理智。”她冷静了语气,声音一定酷毙了,“有事吗?”
宋靳然那边有人敲门,苏文茵热了杯牛奶走到宋靳然书房门口:“靳然,你在忙吗?”
“没有,”他先回应了一声,抓紧时间对梦初说,“没事,天很冷多穿点衣服,晚上不要踢被子,你那睡相得改改。你那没有地暖,别穿着袜子就在地板上跑,女孩子要保暖。”
梦初低头看了眼,没暖气的南方人跑到北方,真心觉得从冰窖到了天堂:“哦!”一个字显然不礼貌,她也不知道回什么。
“挺晚了,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梦初看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又吃错药了。”她挺明白宋靳然那种心态,在妹妹结婚前稳住她,说不上一句情话就从暖男贴心下手,她许梦初是一个随随便便沉迷男色的人吗?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她无奈叹气,从宋靳然这件事上看,她容易被男色扰了心智。
听到声音,他拉上窗户,苏文茵已经走到里面。他把睡饱系好,喝了口牛奶:“住在家里总要麻烦母亲,过几天靳知婚礼会很忙,你要注意身体。”
“你难得回来住,我就热杯牛奶什么都不能为你做。靳知结婚还不都是你在忙前忙后,人家增秋膘,我看你都瘦了。工作上的事业别太拼,身体最重要。”苏文茵翻着桌上的文件,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和许小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宋靳然喝完牛奶,将杯子放下,听到苏文茵这么问不好意思地摸摸眉毛:“母亲想问什么?”他不明白苏文茵为何无缘无故关心这件事。
“许小姐挺好,但不适合成为你的妻子。”
心里突然不悦,碍于情面还得压着情绪问:“母亲认为我该娶怎样的女子?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还是对家族事业有帮助?梦初,我觉得挺好。”
被离开的人会换一种方式回来,苏文茵静了静,忽然意识到他最后一句的深意,只怕劝阻将更艰难:“你真爱她?”
宋靳然没有正面回答,从抽屉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根:“有一晚我梦见她穿着婚纱,新郎却不是我,我在梦里嫉妒的发疯。”他说谎了,那次空想明明还没睡下,就在三山岛露营,一闭上眼就想到的画面气得他坐立难安,把肖漾支开后就把她拎到了自己那顶帐篷。
“靳然,你觉得梦初和我长得像吗?”苏文茵低声问道。
抖落烟灰,笑了笑:“像啊,过敏也一样,还有小姨也是。”他的手僵了僵,烟头一别瞬间拧灭,面色暗淡,“母亲想说什么。”
苏文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熟睡的小婴孩,她把照片放在桌上,用指尖敲了敲:“你小时候在我书房玩翻到过这张照片,还问我这孩子是靳知吗?”
“不是靳知,你那次就否认了,我记得你当时的表情,因为这张照片差点揍了我一顿,那是我第一次见母亲发火。”宋靳然拿起照片细细端详,“没有对焦,是拍的不好还是着急。”
“你小姨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你也知道吧。”
很快有了猜想,不敢置信地问:“你想说梦初和小姨有关系?”宋靳然摇摇头,“小姨这些年没有孩子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一直没能怀孕不是吗?”
苏文茵叹气,似乎颇有感慨,脸上的温和逐渐淡去,慢慢化为痛惜:“你十几岁的时候和叶秋在一起,我反对的那么厉害不是因为讨厌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我讨厌她做什么,只是你们年纪小让我想起一段往事。照片上的孩子,是我亲手遗弃的,后悔?从来没有,想起的时候心中还会惊慌。你小姨生下她的时候才16岁,那孩子的父亲早抛弃她不知所踪,她借口出国学习一年,结果就躲在郊区的小平房,等到快生的时候一个人生活都成了问题才联系我。我那时也还年轻,再次见到文清都慌了神,去的当天下午她就生了,就生在村里的卫生诊所。”苏文茵抬起头,看了眼宋靳然,“给我根烟。”
宋靳然听得震惊,恍惚着抽出一根烟,递到一半收回:“您不会抽。”
“小诊所处理的不太好,后来出了点变故,我心里害怕就告诉了靳知外公外婆,别说那个年代,就算现在,父母引以为傲的姑娘突然出了这种事得多生气多心寒。拖到第二天,靳知外公才派人来接,怕被熟人撞见还不敢回青都直接去了临市。你文清阿姨结婚后一直想要孩子,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用,现在也放弃了,幸好韶昀这孩子很贴心,她也宽慰了许多,可是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看到别人的孩子,还会不由自主地后悔自己当年犯的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靳然的声音空洞地漂浮,他把手插-进口袋,掩饰着握紧拳头的那刻。
“离村那天我们没有带走孩子。”
“母亲!”
他的脸上紧绷着,一双手重重的按在办公桌上,泛白的手指略微颤抖。
苏文茵没有看他,眼神凝视着窗外的飘雪,目光涣散:“也是这个季节,我良心上过意不去,又偷偷跑了一趟,把孩子抱了回来,本想第二天再送走。”她苦涩的笑着,“靳知外婆家你去过,父亲喜欢园林,特意从苏州请来的工艺匠人,耗时三年才完成的。我知道父母在临市陪文清,以为家里没人才把孩子带回去,没想到还有木匠师傅在,他忙完最后一工要回苏州过年,不巧就被撞见了。我心里紧张,那个孩子留着,文清就完了,我就连夜把孩子……”苏文茵抿紧嘴唇,过了许久才放松,“那么冷的夜,想起来我都心有余悸。”
“你就确定那个孩子是……是梦初?”
“我跟去了。”她的情绪激动,努力平复着。文清出院后,父母就亲自去乡下想找回孩子,毕竟是至亲骨肉,抱着一丝侥幸,如果还活着就带回来当成小女儿养着。苏文茵没敢坦白,所有人都认为孩子已经死了。苏文清结婚头几年因为没有怀孕,甚至恨透了当年犯的错,恨透了害她不能再生养的孩子,“你姨夫也不知道文清生过一个孩子。”
“这样很荒唐,姨夫这把年纪还会在乎许多年前的事,他也有池韶昀这个孩子,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算扯平。”
“性质不同。”
是命运不仁,还是有人制造了你的不幸。宋靳然仰头沉沉一口深呼吸,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心里的剧痛无法隐藏在眼神之后:“母亲,她是无辜的。”
“她不该出现,我会尽力弥补,但绝不接受她回到这个家,无论以何种方式。”
“我不同意呢?”宋靳然的眼神冷凝。
“你小的时候就见过她?你不记得了吗?”
这一眼看得他浑身一颤,记忆深处,父亲出差让苏文茵接他回家,深夜训练结束他累得不行钻进汽车后座就躺下了,突然被什么东西磕着,他翻过身看到里侧的小篮子。
苏文茵从前座探过身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朋友家的小妹妹,她爸妈在火车站排队买票让我帮着照顾一会儿,现在我要送妹妹过去,你在后面小心点,不要吵到她。”
“她好小。”小宋靳然仔细看着,嘴角弯弯,“好可爱。”
“嗯,把牛奶喝了。”
宋靳然伸出手指摸着牛奶杯:“我后来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小妹妹已经走了。”如果那晚没有再车里睡着,她就不会被送走,心跳乱了节拍,命运真会捉弄人。
苏文茵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接到电话很突然,乱了方寸。从父亲床边拿了两片安定,用力碾碎放进温热的牛奶中,训练累坏的孩子正饿着,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个底朝天,喝完还摸了摸舌头,“今天牛奶里怎么有渣子?”
——
第二天清早许久不见得小奶狗同学出现在家门口,梦初揉着眼睛以为看错了,奶狗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进了屋。有那么一瞬间,梦初误会奶狗已经知道覃意怀孕的事,搓眼屎的空荡,楞把多嘴抛到了脑后,也幸好稳住了秘密。
“覃意呢?”柏晁放下东西就四处看着。
“还没起床,”她看了眼墙头的时间,“我天,才六点,你属鸡吗醒那么早。”
柏晁翻了翻眼:“多年习惯。”
难怪宋靳然也不睡懒觉,见他要去敲门,梦初从后面拉住,打扰孕妇天理难容:“你想干吗?女孩子的房间也能随便进,再说你看看时间,人家好不容易不拍戏睡个整觉,像你这么缺心眼,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被她这么一说,柏晁气得叉腰怒对:“许梦初,你对我不能温柔点,好歹我也是宋哥的人,咱两服侍一个男人又不是情敌,你老怼我干啥?去去去,萧聿凡作死不珍惜人,我还不能来安抚安抚。”
“我告诉你,我家覃姑娘起床气特大,你有点脑子,这会儿被吵醒你会死的很惨。”说到这她才意识到怀孕的事柏晁似乎不知道,她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你今天来就为这事?”
“难道来看你?”柏晁反问。
她差点忘了,就算叶秋透露,白纸黑字写的是她许梦初,这也提醒她赶紧把检查单子处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先坐着,别趁我不在就闯进去,要让我知道信不信打死你。”
柏晁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摇头:“覃意能打,我信,人家拍了那么多打戏。你那细胳膊细腿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一边待着去吧,怕你打到我坚硬的肌肉上就成了自残,回头闹出碰瓷儿我可赔不起。”他的眼睛狐疑地眯了一下,“你要出去?这么早?”
梦初抓着头发,然后伸了个懒腰:“谢谢你敲门,我差点忘了今天有事。”昨晚彩虹中心来电,有个班里的阿姨家中有事请假,闲了那么久,她刚好过去帮忙。洗漱完毕再次出来,奶狗倒在沙发上补觉,他对覃姑娘的真心都能感动萧聿凡了,一想到萧聿凡简直心塞到不能呼吸。拿了条毯子帮奶狗盖上,他睡得很浅,睁了下眼睛,梦初戳戳门的方向,“我走了,你老实点。”又看到桌上的袋子,“我能拿一盒吗?”借花献佛不太好,第一天见孩子们,她有点紧张。
“拿吧,巧克力本来就是给你的。”
先从袋里拿了两盒,看到牌子眉心紧缩,这么好的松露巧克力她都没尝过。转念一想以后还能买,彩虹中心的孩子想吃就难了,趁奶狗闭上眼睛,她把一整袋都拎走了。
——
原先工作的地方孩子接走,她稍微整理一下教室就离开。彩虹中心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第一天加入,梦初照顾孩子们睡去才离开,她心里还挺不好意思的,去之前没做好准备,其实第一晚就该留下。回到家里已是深夜,摸钥匙的时候碰到手机,她恍惚了一下,心头浅浅的期盼,回头看了眼楼梯,失望地推开门。
覃意还在床上躺着,厨房垃圾桶里的外卖盒证明她曾爬起来过,蹑手蹑脚推进进去,孕妇探出脑袋:“放心,我身残志坚,一定会生下健康的孩子。初丫头,给本宫热杯牛奶,本宫肚里的孩子想喝。”
梦初一脸黑线:“我记得电视里的女明星就算怀孕都保持身材,生完一天那腰细的就跟没生过一样,你生完还打算当演员吗?”
“你个容嬷嬷,”覃意哼了一声,“容嬷嬷对如懿皇后都是一片忠心,你还不许本宫吃饱。”她兴致上来,从被窝里钻出来靠着枕头,“我以前演过婆媳剧,那媳妇怀了孩子就吃好多好东西,多喝牛奶水果以后生出的孩子皮肤白。”
“放心,你家孩子肯定白。”
“还是不要太白,万一是个儿子就跟他爹一样是个小白脸。”她脸上一阵恨,头发凌乱着拨了拨,也知道自己现在像个怨妇,覃意无所谓,“梦初,我的钱一时拿不回来,萧聿凡拿出投资了一家科技公司,欠上官的学费你先缓缓。”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出国生孩子得花钱,今年不能接戏,下半年梓初也要交学费了,咱俩这日子怎么过。”
从没见过覃意如此发愁,梦初有些紧张,听说怀孕会影响情绪,走上前坐到旁边握着她的手:“你好好安胎别多想,我还有一点存款,够了。”
“哪够!我总不能一个人出国,你得陪我一起。不然,你问宋靳然借点,就说我要借,等我生完孩子拍了戏还他。哎,要不把餐厅盘出去,不行,让媒体知道就瞒不下去,还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好烦。”
梦初搂住她:“会有办法的,可能萧聿凡……”
“不可能,萧太后巴不得我们分手,你知道那个女人后台多强,能巴结到以后萧聿凡就能发展海外市场。”
“别想了,我给你热牛奶去。”
梦初在厨房发呆,外头传来敲门声,她被惊了一下,难道是宋靳然?发愣的时候外面的人等急了开始边敲边喊她的名字。
许珍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两个手被冻得通红:“姑姑你怎么没戴手套,青都冬天可不比苏州,”比起没有暖气的南方,似乎青都的冬天好受些,“快进来,屋里有暖气。”她帮忙拖着行李,姑姑跟在身后没有出声,搓手吹着热气,“你不是住在酒店?”
“我退了,你这离火车站近,我明天上午回苏州,”许珍停了停,没看梦初,“我托人在网上订的票,帮你也订了一张,明天你跟我一块回去。”
手里拿着牛奶,正想给覃意送去,听到这一句停在许珍身旁:“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许珍以为那杯牛奶是给她的,接过去喝了一半,再讲被子搁到桌上,她叹了叹气:“你姑父老毛病犯又进了医院,总要有人去照顾吧,他嘴上说没事我真不放心,这次都尿血了。你上次回去他没见着你还说了我一顿,趁现在有时间就跟我回去一趟。”
“很严重吗?”稍作迟疑地问了一句。
许珍的白了一眼:“上官则炀和宋靳知的婚礼重要还是家人重要?我告诉你,今天走的时候则炀好婆跟我讲,那天医院见的小丫头叫什么影的在宋家呢,还和宋小姐说捧花一定要给她,接捧花不就是想结婚。那苏董事长看她的眼神温柔的不得了,还把传家的玉观音给她戴上了,啧啧啧,这有钱人家不一样,还有传家宝。你别把心思放宋家,我们高攀不起的,则炀能娶到宋小姐可不单单是她腿不好,他一个大明星一年赚的钱吓死人,你有啥?连舟舟念书的钱都拿不出,好婆讲舟舟念书的钱是问则炀借的?”
梦初心口发凉:“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则炀好婆讲的,我难为情啊,这哪里还好意思继续死皮赖脸留着。苏董不知道从哪里晓得的,晚饭的时候问了一句,好婆一看则炀脸色不对就担了下来,说是看你照顾弟弟辛苦,就问大外孙借了钱再转借给你。梦初,我求求你离他们远一点,上官则炀现在是明星是有钱人,我们跟他多讲一句话都是巴结。宋小姐结婚,你也别去了,我看那苏董不会给你好脸色。对了,还有那个击剑的,好婆讲他跟宋家也是亲戚,好像是宋靳然小姨的儿子。”
“池韶昀和宋靳然是表兄弟?”她被震惊到,合着这俩人为了一个宋靳然耍的她团团转,“我不走!”
许珍拉下脸,语调拉高:“到时你能进婚礼现场?”
梦初顿了一顿,在许珍面子她也要面子:“我打个电话。”不敢给宋靳然打,拨给了柏晁,连播了几通,“很晚了,睡着了吧。”给自己找的说辞,骗自己都觉得低级。
沉默良久,柏晁回电。
“找我什么事?”
张了张口,忽然问不出口,咬着指甲:“虞舒影和宋靳然是什么关系?”
柏晁垂下手看着身旁的两个人,虞舒影朝他无奈的耸耸肩,宋靳然故意不看他回避着站到窗边,他闭上眼上叹气:“梦初……”
他一直都连名带姓喊她,眉头舒展开来,深深地呼吸:“我知道了。”
虞舒影走到宋靳然身旁,不敢打扰他的沉默:“你这样总该有个理由,我没有关系,刚好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只是你,伤心的何止她一个。”宋靳然依旧没反应,香烟刚拿出来就被舒影抢掉,“总之你这么做很不厚道,我是她肯定不会原谅你。”
宋靳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戒指盒子:“将就戴上。”
“大兄弟,尺寸不合适。”好歹尊重一下对戏的演员,“你小心点,我家男神要是没反应,我就赖定你了。”
——
第一天上班就请假她心里纠结,更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落个逃跑嫌疑。许珍挤在她房里唠叨了一夜,她拗不过,半夜爬起来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第二天走之前梦初托覃意照顾梓初,她是演员,随意找点说辞的本事总有。结果,忽略了双休来临,一开门小子就站在门外正打算插钥匙。看到梦初先是一愣,不知怎的心慌一瞬钥匙掉到地上。捡起后再抬头看到后面跟着的许珍,极不情愿地喊了声:“姑姑也在,这是要去酒店吗?我们这房小人多住不下。”他说完看到了梦初的行李箱,没开口被许珍拉住胳膊,他有些烦躁的甩开。
许珍脸色难堪的惨淡,小孩子情绪没遮掩,她只能堆笑:“这就回了,和你姐一起回苏州,你姑父病了。舟舟你要上课,就别跟着回去了。”
梓初冷笑,将书包扔到椅子上:“呵呵,说的好像我要跟你走一样,又要骗我姐钱。”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冲,我什么时候拿了你姐钱,”许珍明白他的意思,那几年许梦初寄回家的学费,零零散散扣下不少,脸面上过不去,扯着嗓子说,“我才是你亲姑姑,小白眼狼你跟谁亲。”她的语气咯噔一下,覃意不知道从房里出来从后面掐了她一把。
梦初还得当起和事老在那帮衬:“我过几天就回来,你这几天乖一点,有事找覃姐。”末了又补上一句,“好好上学。”
原本怒火朝天的少年猛然想起书包里藏着刚收到的快递,他抿了抿嘴,僵着嗓子说:“那你路上小心点,你要走姐夫知道吗?”
“知道……”吧,她在心里冷笑。
梦初前脚刚走,覃意揪住许梓初耳朵:“你给我老实交待,是不是有事瞒着,你那三十分的演技也想瞒过我堂堂一老戏骨。”
梓初挣扎一番,终于逃脱,捂着被揪红的耳朵,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扔到覃意手里:“你要红一点都能能金乌鸦,也好意思提演技,”指着单子,“我被录取了。”
“我去,你小子行啊。阴着脸干嘛,还没出道就这么大牌,以后看见你覃姐还不得横着走。”
“我姐会同意吗?还要去北京培训三年。”
覃意抬眉,恍然大悟:“难怪这几天总有电话进来,我还以为八卦记者,原来是公司电话。”她的手指着录取通知下方的号码,当时填表,梓初不敢填亲姐的只能填了覃姐。她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也不敢说明年的学费都成了问题,他很有可能回到苏州念书,“你真心想去?娱乐圈和你电视上看到的光鲜亮丽不同,别人看不到你的汗水,如果不讨人喜欢还会遭受谩骂,网络暴力,哪怕你是个老戏骨,他们总有办法编纂新闻。你宋哥运动员就算转行也会被人攻击学历文化,当演员不小心就成了戏子。”
梓初认真地点点头:“我想好了,这是我的梦想,大不了以后退出。”
“还没闯就想着退,我先陪你去签约,咱先斩后奏,到时把锅甩给宋靳然,你姐敢打宋靳然吗?反正宋靳然也乐意让她打,这要是知道是我干的得绝交,”她摸了摸肚子,轻声低语,“最近她会给我面子。”
“姐夫会抽死我们的,”他吐了吐舌头,“上回就说下次瞒着姐,他先收拾我。”他忽然想到些什么,不理解的表情,“上官哥结婚,我姐真的不去?宋哥还说要在亲友面前介绍姐姐的,那我要去吗?”
“你当花童?老了点。”
——
发车时间在中午十一点五十分,姑姑记成了早上,手里捏着火车票,再捂一会儿,墨迹都要淡了。从火车站出发坐地铁到鼎星换乘一号线就可以,找不到暂时离开的借口,趁着许珍去洗手间,托旁边的年轻旅客照看行李,赶紧出站找地铁口。
和四个月前并没有任何区别,她依旧进不了鼎星大楼,妄想刷脸简直天方夜谭。被前台一再拒绝后,她再纠缠保安就该上来驱赶,宋靳然不接电话,咬咬牙拨给柏晁。
奶狗正在开车,听到梦初讲明所处位置,沉默了片刻:“我不在公司,”正在前往你家途中,“你把电话给前台,我跟她说。”
前台美女挂断电话露出职业微笑,比方才热络许多:“许小姐请跟我来,柏总吩咐您坐vip电梯,我把您按好了,直达宋先生办公区。”
她道了声谢谢,电梯门关上后紧张的大口呼吸着。
转了好几道歪才看见秘书室,突然出现的人影把秘书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您好,您是……”小刘立刻明白来者身份,误以为经得宋靳然同意,“许小姐。”
梦初惊讶,尽力没表现在脸上,同样礼貌地报以微笑,心里挺意外还真能刷脸。
“宋靳然在里面,请跟我来!”
待到门口,梦初支开秘书,定了定神,推门而入。宋靳然埋头专心批阅文件,听到声音并没有抬头,温淡地说:“茶还没凉,不用换,让你安排的工作处理完了吗?我明天开始要忙靳知的婚礼。”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疑惑地抬了下眼皮,将宝珠笔放到一边,声音变冷,“你怎么来了?”
“找你啊!”她不敢往前,远远地看着他,“你和池韶昀是表兄弟?”
“是。”
她收敛住僵硬的笑脸,快步走到他办公桌前,身体向前倾了倾:“宋靳然,你诚实回答我,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她的眼眉低垂,看见他的无名指上多了枚白金色婚戒,她的手上也有一枚,然而这两枚凑在一起却不是完整的一对儿。
宋靳然起身走到梦初身边,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喜欢过,毕竟你年轻貌美,我没有不心动的道理。需要我赔偿你精神损失费?你姑姑已经拿走了一笔,再开一张也没关系。”
他说完就转身从抽屉拿出钱包,抽出其中一张卡塞入她上衣口袋:“够吗?”反手按了内心电话,“送客。”
他甚至不愿意耗费一个虚伪、鄙夷或是同情的眼神作最后的告别,梦初全身发颤,不用手撑着都无法站立。
秘书推门而入,看见宋靳然凌厉的眼神,胆怯地不敢向前:“下次再让不相干的人进入办公室,你也别来上班了。”
梦初甩开秘书的手,抬起脸笑着说:“怎么办,我怀孕了。”轻描淡写的调皮,倒挺真诚。
秘书左右为难,知道太多死得快,趁二人僵着偷偷溜走。
宋靳然明显顿了顿:“小姐,生理卫生课上过吗?你我之间好像并不存在搞出人命的关系。”
“你猜是上官则炀还是池韶昀的?”
“许梦初!”宋靳然用力抓在她的肩膀上,看到她眼里的泪光,胸口起伏,“滚。”
——
当红男星的婚礼自然是各大娱乐媒体的关注热点,何况新娘还是宋靳然妹妹,越是处理低调在外界看来就成了故弄玄虚博人眼球。不允许任何媒体进入,对方就使用了无人机偷拍,打掉一台放四台。覃意躺在床上就看到了整场婚礼直播,比新郎新娘更吸人眼球的是宋靳然新女伴。偷拍的不够清楚,不出半天内场就有人透露讯息,虞疏影的名字立即上了热搜。
在场宾客中关注八卦的当然想问,前些天宋老板在直播节目中承认的女朋友怎么没几天就换了人,这换新频率比网红上新都猛。认识虞疏影父母的就淡定表示,这事早知道,两年前就有传言虞疏影是苏文茵钦定的儿媳,不然虞疏影实习生的身份哪能混到明珠台,还作为记者代表跟随运动代表队去了一趟耶稣山。
富太太们挨个夸赞新媳妇,苏文茵笑着说:“一直都是小影。”
虞疏影心一横笑的比新娘都甜,心中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是被逼无奈,你可不能真让我嫁给宋靳然。
四周看了眼,不见宋靳然踪影,她拉住路过的柏晁:“老宋去哪了?”忽然明白,“池韶昀也不见了。”
柏晁拿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小口:“在打架。”
“啊?”
——
婚礼第二天柏晁上覃意那献殷勤就碰了壁,要不是许梓初开门,他都误以为里头没人,看见梓初冷面,他还得堆笑:“小帅哥你在啊,你覃姐姐呢?”
“你是问我亲姐还是覃姐?”
对着一个小屁孩他的心慌泛着一把辛酸泪,宋靳然的事又不能说太多,事实上他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只是受了胁迫:“你姐还没回来呀?我找你覃意姐姐。”
覃意支开梓初,柏晁不理解冷面幼稚鬼怎就听女人话,在后头鄙视的窜窜拳头:“你还在休息啊?最近怎么总躺着,经常躺着也不好。”
“多管闲事!”覃意白了一眼,对宋靳然的不满全然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舟舟,你出去玩一会。”
“不行!”一瞪眼,他就老实了,毕竟去北京的机票还捏在覃姐姐手上,他瘪了瘪嘴,“那好吧,我覃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你别惹她。”
柏晁看着覃意,一脸焦急:“你不舒服?”他又自言自语道,“难怪这些天没见你出门,哪里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去你妹!”等着许梓初一出门,覃意伸手一把揪过他耳朵,“你他妈给我解释一下,宋靳然什么意思,从哪又冒出一个女人,他身边究竟藏着多少女人,我们家梦初算什么。”
他歪着头求饶:“姐,我又不是他,你问我有什么用?覃姐,你电话响了,快去接电话。”总算捡回了一只耳朵。
——
梦初赶回青都是接到了柏晁的求救电话,紧张的时候脱口一句:“她身体没事吧?”
“没事吧,”柏晁疑惑着皱眉,想不透覃意瞒着什么事情,“我问她也不说,那天接了电话就出去,估计是姓萧那兔崽子的事,我……”他支吾了一会,“我有事去趟北京,你赶紧回来。”覃意红着眼求他陪许梓初去签约,他不敢说,“我看过你弟弟跳舞,他很有天分。”
梦初噗嗤笑了出来,苦涩中带着无奈:“你说话跟选秀节目里的评委一样。”她咬了咬唇,没问一句宋靳然。
等到了青都她直接去了覃意发来的地址:医院。
覃意脸色很差,她的心慌了一下,扔了行李跑过去抱住她:“孩子怎么啦?”
“不是我,是我爸,我想把店盘出去被他发现,我跟他吵了一架,这些年我都不知道他血压那么高。虽然脱离了危险,可是医生说不可能恢复到以前,走路都有问题,梦初怎么办,我手头甚至连送我爸去好一点疗养院的钱都不够,萧聿凡根本不接电话。”覃意说了几句眼泪抛下来,面色惨白的站不稳就要蹲下。
“你别着急,注意身体。”
“梦初,今天早上我见红了,难道这个孩子我真不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