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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虞谣这句话,谢然终于愣了一下,然而很快便恢复了自然,他低头看着虞谣,微微一笑:“上了我的船,可就没那么容易下去了。”
虞谣无所畏惧地回看着他,心道,终于抱到大腿了。
“不过你应当也明白,我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他这话说的坦然,虞谣咬了咬唇:“我自然明白。”
谢然见她如此识相,便也没再难为她,十分顺遂地将自己的图谋讲了出来。
虞谣压根没指望谢然会对自己和盘托出,甚至连他所说的话也不敢全信,只能一边听着谢然讲话一边在心中将他所说给过了一遍,挑着可信度较高的消息拼凑了一下,差不多知道了谢然的目的。
原来这恩济堂乃是谢然与苏涉的手笔,在京中的药铺占据着颇为重要的地位,对京中药材价格也有一定的掌控。近日江南那边出了一些事端,恩济堂的药材渠道被拦断,而银子的周转出了很大的问题,如果不能及时解决掉江南那边的问题,就会面临着信誉的亏损以及巨额的赔付。
谢然表面上是这么讲的,可虞谣想了又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在她看来谢然绝对不止这么一处产业,就算恩济堂的银子周转出了问题也可以挪用旁的来暂用,决不至于将主意打到王家身上。而且听谢然的意思,他不止是想借王执的名义,的的确确是想向她借银子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必然是被人盯上了,可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不愿泄露底细,又或许是想撇清关系,所以便想了个这么主意。
“你想用我父亲的名义做什么?”虞谣重新坐了回去,略微皱了皱眉。
谢然这次并未欺瞒她,十分痛快地答道:“常州太守与你父亲乃是同窗,情谊深厚。”
他点到为止,虞谣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拧紧了眉头:“此事可有什么风险?若是他日被人揭了出来……”
“你大可放心。”谢然打断了她,笃定地答道,“此事自然不会有他太多人知晓,再者就算有人知晓了也不妨事,这又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不过就是利用令尊的名义,好让常州太守处理事情之时快一些罢了。”
他见虞谣仍有些迟疑,有些好笑地问道:“若我真想坑害你,用得着做这么明显吗?”
虞谣克制地笑了笑:“我回头会向我父亲说明此事,到时我便只说苏大夫就是,不会提及你。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可否让苏大夫明日去府中为我祖母诊治?”
谢然点了点头:“自然。”
“恕我冒昧……”虞谣下意识地想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问出,但理智让她硬生生地将那疑惑咽了回去,她顿了顿,换了个问题,“若我有事,该怎么见你呢?总不成让我来这药铺吧?”
谢然道:“这也不难,你记得先前那家书坊吗,你若有事便告知店主就是。”
虞谣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心中的疑惑愈发重了,她见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告辞。
虞谣走后,苏涉有些疑惑地看着谢然:“你与她何时如此熟稔了?而且你让她知晓了不少事情,当真不妨事吗?”
“她是个有趣的丫头。”谢然坐到了苏涉身旁,伸出手示意苏涉为自己诊脉,自顾自地说道,“这算什么,说不准她将来还会知道更多。”
苏涉将手搭在他腕上,听到他这话后吃了一惊,反映了片刻后问道:“你当真有要娶她的心思?”
“她是个不错的选择,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格。”谢然提到这事之时并没什么情感,仿佛就是在冷静地与苏涉谈及一桩生意,“不过她还小,倒也不急。怎么,你对此有何看法?”
苏涉沉默了片刻:“先前我与九音见了一面,她曾与我提及过此事,她倒是乐见其成,我却觉得有些不妥。你并非真心待她,若只为了她的家世娶了她,她该如何自处?”
谢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若是旁的世家小姐,你尽可以担忧这种事情,可你方才也已经见了她,难道还觉着她是那种痴情之人吗?”
苏涉愣了愣,终于释然:“这倒也是,她的确与寻常姑娘不大一样,特别的很。便如九音当日所说,若你能娶了她,对那事大有裨益。”
谢然不语。
“我僭越了。”苏涉自悔失言,低下头看着谢然的手腕,“你身体还算好,先前练功之时留下的旧伤也在慢慢愈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揭过了此事,转而聊了几句旁的事情。
虞谣回府之后便去见了老夫人,向她回禀了一下今日的事情,又与她讲了今日看了什么戏、见了什么人。
老夫人含笑看着虞谣,听她讲着今日宴席之上的趣事,只觉着精神都好上了些许。只是她近来旧病复发,饭菜皆是清粥小菜,到了饭点便打发了虞谣回自己院中用膳,不让她在这里陪着自己一道受罪。
虞谣等着老夫人喝了药方才回了自己院子,匆匆吃了晚饭。
今日见过谢然之后,她最在意的不是终于抱上了大腿,而是这“大腿”究竟是什么来头。若谢然真的只是谢家的庶子,他怎么能在暗中做到如此地步?
纵然谢然再怎么惊才绝艳,再怎么天赋异禀,虞谣都不相信他能够在这样的年纪一手造就这么大的势力。再者,以王夫人的性格,对他绝对不会有多宽厚,谢二爷对谢然这个庶子也没多重视,那么他究竟是凭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虞谣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谢老夫人当初所说的话,看起来谢老夫人倒是有些清楚谢然的底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更加蹊跷了。
想来想去,虞谣都倾向于认为,谢然绝不止是谢家庶子这么简单。
可她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原书中给出的有关谢然的事情实在是有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更加无能为力了。
待到第二日,苏涉便上门来了。
虞谣早就着人吩咐了门房,若是苏大夫上门便立即来回禀,她听了消息后便迎了出去。
苏涉并未提及昨日之事,只向着虞谣问了几句老夫人的病情,虞谣见此,便也不再多言。
苏涉看了老夫人的病情,皱眉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
虞谣凑在一旁,低声问道:“我祖母的病情如何?可还能治?”
“老夫人的病乃是陈年旧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朝一夕间痊愈。”苏涉将药方递给嬷嬷,“若按着我这药方调理,快则一年,慢则三年,会可有成效。今后只要我还在京中,便会一个月来府中一次为老夫人看诊,适当调整一下药方,必要之时施以针灸。”
“那就有劳了。”
虞谣向来喜欢苏涉的风格,因为他从不说什么“大约”“也许”“可能”这样惹人心烦的字眼,每次都是直来直去,让人很是放心。
老夫人的病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竟能从这么个无名大夫口中得到好消息,老嬷嬷在惊喜之余也不免有些担忧,客气地开口道:“苏大夫可真是年轻有为,妙手回春……只是不知您师从何处?”
虞谣知道嬷嬷这是不放心,毕竟苏涉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年轻,她因着先知的缘故对苏涉有着没来由的信任,却也没办法让别人同她一般去信任苏涉。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苏涉,不知他会如何回答,又生怕他觉着受到冒犯。
好在苏涉一向性情平和,听了这问话也没生气,反而客气地笑了笑:“家师姓晏。”
虞谣有些不解,老嬷嬷皱眉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莫不是晏神医?!”
“家师自当年离京后便去了江南,我自幼跟在他身旁学医术,数月前方才来了京中。”苏涉含笑点了点头,“我所学有限,故而平日里不敢向外张扬,以免辱没了师父的名声。”
若说老嬷嬷先前是看在虞谣的面子上所以和颜悦色,如今便是彻底地心悦诚服了,她连忙笑道:“苏大夫竟是晏神医的徒弟,他老人家离京多年,我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实在是冒犯了。早些年老爷便想请晏神医来为老夫人诊治,只是晏神医离京之后便没了音讯,只得作罢,如今苏大夫能来,老夫人的病情必然是可以好转了。”
原书中并未提及苏涉的师父,所以虞谣一直毫无所知,如今从老嬷嬷的反应中才知道苏涉的师父竟是如此厉害的人,怪不得他如此年纪就能有这样的医术。
老夫人听闻了此事,竟又郑重其事地见了苏涉一面,这让虞谣更加真切地意识到那位晏神医当年的地位。
苏涉离开之时,虞谣略微送了他几步:“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祖母的病情还不知要到何等地步。”
“悬壶济世本就是为医者的本分,你不必为此道谢。”苏涉停住了脚步,“若仔细算来还是你亏了,原本你直接来找我我也会帮你,如今倒是让你被他给讹了一把。”
虞谣自然知道苏涉指的是谁,摇头笑道:“这事还没完,究竟谁讹谁可还说不准。”
苏涉听此,温和地笑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等到王执下朝后,虞谣便找上门去与他商议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