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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一行人在西安待了三日之后便继续西巡,每到一处府城,朱标便会停留一两日,接见当地的官员以及驻扎卫所的官校们。
一路车马劳顿,出京的新鲜感已经从朱权他们两的心头消失。
朱标此次西巡的终点是西宁,不过这几日路上,朱权感觉到队伍之中的气氛逐渐的严厉了起来。
一方面,朱标的身体经过这一路的奔波更加显得病弱了,另一方面朱权也听到了消息,据说原本蓝玉等西征军将帅会前来西宁拜见朱标,但是不知为何却取消了。
接见蓝玉等西征军将帅本是朱标此行的一大目的所在,但眼下蓝玉居然放了朱标的鸽子。
“这位凉国公可真是了不得,连大哥的面子都不卖了!”
一日停下扎营之后,朱桂拎着一壶小酒赶到朱权帐中,酒过三巡便砸着嘴说道。
“依小弟看,应当是西征军中有事,要不然凉国公怎会不来西宁”
“呵呵,十七弟,这呢恐怕就错了,按说凉国公有事不来,那么起码那些大将们要来几个到西宁吧,但我听说,此次西征军中居然只派了一个千户过来西宁参拜,这实在是太过了!”
朱桂说着砸吧了一下嘴又自饮了一盏。
“不过也怪不得凉国公如此,大哥将朱允炆当做宝贝一般不停的在朝野上下为其扬名,却显得嫡庶不分了!”
嫡子与庶子的地位,不管从哪种程度来说都不可能在同一个档次上,更何况朱允熥这嫡子身后又不是没人,起码在军中,朱允熥背后站着的人要比朱允炆多得多。
朱允熥的母亲乃是常氏,即便不提常遇春、蓝玉这一条线上的武将勋臣,其他派系的武将们对朱允熥也有着天然的好感。
而那吕氏,不过侍妾出身,其父不过五品文官,武将勋臣们又有几个会支持的。
朱桂说着向着朱权眯着眼睛望去
“十七弟,十三哥和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不会出卖我吧”
“十三哥,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不瞒你说,我觉得大哥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也是有些错了!”
嫡庶之分乃是封建礼法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听到朱权这么说,朱桂的脸上露出笑容
“虽说我们兄弟和东宫那边接触的少,大哥看重哪个儿子也不关我们的事情,但是大哥这么做总归是容易让人寒心。
而且朱允熥我也接触过几次,并不是不堪造就,相比之下,还比朱允炆那柔弱的样子让我看的顺眼一些。
你看,这次凉国公没来西宁,就是给大哥下马威呢!”
朱权听了心中肃然,这位十三哥真是什么都敢说,而且他这倾向这么明显,怪不得日后朱允炆掌权会将他贬为庶人。
朱权营帐不远处便是朱标的营帐所在,此刻朱标的营帐有好几个人在内。
朱标的脸上神色很不好
“凉国公此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东宫的一个属官向着坐在上首的朱标怒道。
帐中的朱标手中握着一块锦帕,手指关节很是用力,显然他在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蓝玉之前说好要来西宁,现在却以建昌不稳为借口不来了,这也就罢了,居然只派了一个小小的千户过来见他,这是什么意思。
论交情,他朱标不仅和蓝玉是姻亲,从小朱标也喜欢和当时年少英武的蓝玉在一起玩,否则朱标也不会数次在洪武帝面前为蓝玉求情说好话。
但现在,蓝玉居然摆了他一道。
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他这个太子!
“殿下,回京之后一定要重重的参上凉国公一会,要不然凉国公恃宠而骄,而且他所率军中升赏刑罚皆操与他一人之手,如今已是有些势大难制了!”
又有一人开口对着朱标说道。
听着这些人所言,朱标心中也在不断的盘算着。
有他在,即便这蓝玉再不满也不敢如何,一方面蓝玉的确重权在握,但朱标当了二十几年的太子,满朝称赞,军中上下不乏将帅支持。
而洪武帝在朝,更是如同一座大山般压着,蓝玉不敢妄动。
但若是以后呢。
东宫里面的波澜,不仅外人看在眼中,朱标心中更是有数。
诚然,在两个儿子之中,朱标更喜欢朱允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带着朱允炆处理政事增长见闻,但嫡庶之分根深蒂固,日后若是想要朱允炆上位,阻力不小,最大的阻力便是蓝玉。
“好了,都不用多说了,孤心中自有计较!”
说着朱标会挥手让帐内众人离开。
等到帐内只剩下朱标和一个伺候的老太监之后,朱标却是咳嗽了起来而后口中一甜,一口血却是吐了出来。
那伺候朱标的太监连忙上前将一碗药汤端给了朱标。
看着锦帕上一抹鲜艳的血色,朱标心中泛苦。
自己这病原本并无大碍,但是谁知这一路西行,疲惫之下,病却重了不少,眼下却到了咳血的地步。
“大黄,你说假若有一日,孤该倾向允炆还是允熥”
那伺候朱标的老太监心中一惊,而后嘴中却是不敢搭话。
“呵呵,孤也知道,让你回答是为难你了,不过你也不用多想,你伺候了孤十几年,孤也没拿你当外人看,你就说说….”
那太监也是个机灵人,听到朱标这话知道自己不说是不行了
“殿下,那奴婢就斗胆了,若有那一日,允炆殿下想必能够善待允熥殿下,但若是允熥殿下…,恐怕允炆殿下并无善终….”
往日里,在东宫,朱允熥自持嫡子身份便不大看得起朱允炆,而在朱允炆受到朱标宠爱之后更是处处针对朱允炆,这一点东宫上下都看在眼中。
当然,这老太监也是有些私心的,相较朱允熥,平日朱允炆对他的态度更加和善一些,而且朱允炆也更加好伺候一些。
“是啊,这种事情连你都看的明白…..”
说完,朱标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洪武二十四年九月,朱标在西宁接见了西宁上下官员并甘肃诸实土卫所将校,而后停留了三日便东返了。
九月下旬,朱标一行人再次来到了西安,这次迎接朱标的人群之中多了一位,这位身形高大,修目美髯,顾盼有威,任是何人见了都要赞道真乃好汉,这位是洪武帝的三子,当今晋王朱棡。
“大哥!”
离得老远的,朱标还没有下马车便听到自己三弟那大嗓门。
朱标在太监大黄的服侍下,下了马车。
“三弟,你怎么在西安!”
说着朱标的脸色黑了下来。
藩王无故不得离开封地,否则便是大罪,而这位晋王的封地可是在太原,离西安很是不近。
看到朱标面露责怪之意,朱棡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只听他笑道:
“大哥,这你可错怪三弟我了,我可是奉了父皇的诏令,与你一同返回京师!”
说着朱棡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听他这么说,朱标的脸上也是露出笑意。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与朱标乃是一母所生,几兄弟年岁相差不大,从小便玩在一起,更是和他们的父皇母后度过了一开始那兵荒马乱的日子,因此感情最为亲厚。
要不然,朱标乃是太子乃是储君,按礼朱棡应同其他官员们一齐老老实实的等在那里,等到朱标接见才能行礼,而不是如同眼下一般远远的便大喊了起来。
“三弟,数年不见,你这身子越发的雄壮了,却是叫大哥好生羡慕!”
“哈哈,大哥那有何难,三弟此次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正是给大哥养身子骨的!”
说着,朱棡便要拜下给朱标行礼,不过却是被朱标扶了起来
“你我兄弟,又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说着,朱标也是笑了起来。
两兄弟数年不见,想说的话一大筐,但是毕竟还有迎接的队伍在,因此朱标扶完朱棡之后便上前与那西安城的一众人见礼。
而朱权和朱桂这个时候却是走到朱棡面前拜了一礼说道:
“十三弟朱桂、十七弟朱权见过三哥!”
“哈哈,两位弟弟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对了,我听尚炳说了,两位弟弟也都是有心人,今晚三哥陪你们不醉不归!”
朱棡很是豪气的说道。
听他提到朱尚炳,朱桂和朱权心中一动,不过两人并没有多问什么。
尚炳乃是秦王世子,朱棡和朱樉感情深,到了西安自然不会忽略了这个侄子。
待到一行人到了行馆安置下之后,朱棡却是当仁不让的做起主人来了。
“来,大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豹皮,这豹子皮品相上好,一点都没有破损,待你回了金陵,让宫内做成袍子,再冷的天都不冷了”
朱棡让人抬上了几个大箱子,打开第一个之后对朱标说道。
朱权向内一看,嚯,这不是金钱豹吗。
而朱棡那边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这个箱子里面有声音传来,显然里面是个活物。
嚯,这口箱子打开之后,一众人都有些看呆了,只见里面正拴着一只神骏的金雕。
“嘿嘿,逮这个家伙的时候可是废了我不少的功夫,要不是大哥,我还舍不得给别人!”
说着,朱棡脸上露出了讨好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