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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飞手下的一众官员,在李鸿飞上任的第一天,就给了个下马威,而李鸿飞同样睚眦必报,知道这些请来的商人之中,大多都跟苏州官场有联系,却偏偏不放那些官员进知府衙门。
这样做,一个是为了敲打那些不给面子的下属,另一个则是要让全苏州的人都知道,他李鸿飞才是苏州的老大。
“周先生,我这人不会说话,但我可是亲自跟着圣上,从北方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对那边的情况可是有深切体会的。这李自成不用多说,就是个土匪,说得好听那是杀富济贫,实际上就是穷人没什么油水可捞,可咱这苏州不一样,最穷的或许是我这知府衙门了,您可是苏州首富,您觉得他李自成要是攻入了苏州,他是来我的知府衙门,还是去您的府上呢?”李鸿飞一边端着茶杯,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鸿飞虽然是在跟周福仁说话,但同时也是在提醒周围的老板,这里在座的,除了李鸿飞,其余的都是有钱人。
“别指望城破投降,那些京师投降的老百姓,哪一家没有被闯贼祸害过?地位高的,家里有钱的,李自成手下的大将亲自上门,地位低的,家里没什么油水的,他们手下的兵痞也不会放过。”
“至于满清鞑子........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将我们汉人当做奴隶,遇见他们那些王爷什么的,我们还得自称奴才,这在大明,哪怕是见了皇帝陛下,也没人自称奴才的吧!”
“北方已经被李自成祸祸干净了,满清鞑子或许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不会大开杀戒,可这南方不同,您觉得满清鞑子要是南下,会让您继续拥有现在的财富吗?”
李鸿飞一口气说了许多,但却之字不提要钱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李自成与满清有多残暴,尤其是对那些有钱人,李鸿飞就差说出赶尽杀绝,抄家灭族这句话了。
“李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老朽不过一届商人,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啊!若是圣上需要饷银扩军,老朽定然全力支持,其他方面,恕老朽无能为力。”周福仁说道。
李鸿飞说了这么多,周福仁岂会不明白,不就是要钱嘛...........
“对啊对啊,大人您说要捐多少银子,只要不是太多,我们可以想办法凑一凑。”有人跟着附和道。
“钱财方面,咱们再议,不过如今南方各地,都进入了战备状态,为了保证军需供给畅通,我之前请示了圣上,在咱们苏州新开了一个官府衙门,叫做商业部。”
“商业部的职能,就是保证各行各业,在战争时期能够正常运转,不会因为战乱,而关门歇业。”
“而既然是商业部,那里面的官员,就必须懂得经营之道,可朝廷里面的官员,大多都是些书呆子,根本无法胜任啊!”李鸿飞再次抛出一个诱饵。
“哦?那这个部门的官员,该从哪里征召呢?”周福仁眼睛一亮,赶紧询问道。
“那自然是从懂得经营之道的商人之中征召。”李鸿飞笑着回答道。
“什么!商人也能当官?”
李鸿飞这话一出,下面的商人都不淡定了。
明朝商人虽然富得流油,可地位却很低下,最简单的一个体现就是,商人不能为官。
如此一来,商人虽然有钱,却没有丝毫地位可言,这也是当时整个明朝商人,心中最大的憾事。
起初这样的规定,其实是对整个工商业者群体的保护,而非抑制商业。
工商业和农业不同,农业靠地吃饭,有块地就有收成,除非地被人掠夺走。
而工商业在市场竞争中生存,工商资本家当官后,利用官僚特权获得市场垄断地位,排斥其他竞争者,非但不会成为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反而会成为整个资产阶级的敌人。
在纯官僚制下,工商业者有官僚特权,则垄断市场富可敌国,没官僚特权,则被人排挤倾家荡产。
利益如此巨大,会让任何道德说教成为空谈。
所以,“商人不能当官”其实是对整个工商业者群体的保护,而非抑制商业。
与规定“商人不能当官”相联系的是,明朝政府主动降低工商业税率,简化税种,严禁官僚私设关卡。
中后期更有免除无地人口人头税和劳役,使工商业从业者比农业从业者实际承担更低税率,构成了明朝一整套重商主义国策。
这样做的初衷是好的,但国人善于钻空子,既然大明律只规定了商人不能当官,并没规定商人的儿子,或者亲戚不能当官啊!
于是到了后期,商人们想办法让自己儿子当官,又或者是亲戚当官,然后官护商,商贿官,官商勾结,偷税漏税,令原本税收就不高的商业税,几乎为零。
所谓堵不如疏,与其让这些商人,为了利益而让各地官员中饱私囊,倒不如让他们当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至少还能用朝廷命官的身份,来压制这些商人,不让他们做偷税漏税的违法事宜。
“我们新成立的商业部,不仅要调控市场,保证各行各业的正常运转,还打算经营各种官办商业,这些官办商业包含了军工业、纺织业、医药业、矿业、冶炼业、粮业、盐业、等等。”
“这些企业,虽然由官府经营,但官府只占四成份额,里面的掌柜,将从商人中选出,按照企业规模,官衔正九品至正六品不等,而且经营方面,官府不会插手,顶多派一位账房先生,协助管理账目。”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与民争利,而是为了防止战争来临,那些不法商人趁机哄抬物价,有了官办企业的出现,老百姓有了选择权,不法商人自然难以从中牟取暴利。”李鸿飞若有所指道。
他将宏观调控政策,与国企那套方案拿了出来。
“这些企业何时能开工?去里面当掌柜,都需要哪些要求?”布庄老板曹宏问道。
曹宏可是对当官有执念,尽管他家财万贯,却做不到衣锦还乡,如今有个当官的机会,他当然要争取。
“一下子开这么多企业,官府有足够的钱财吗?要知道北方战乱不断,朝廷现在的军费,可是紧张得很啊!”周福仁疑惑道。
他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希望对方一次性将话说完。
“我不是说过吗?朝廷只占四成份额,这开办企业的事情,当然不能朝廷出资,谁想当官,谁想经营官办企业,自己出钱啊!身为商人,这点小事还得麻烦朝廷吗?”李鸿飞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记住,每个行业在苏州,只能有一家官办企业,要是谁想当官,我们就会进行资产评估,按照出资多少,来评定企业价值,从而安排官衔品级。”
“哼!搞了半天,不过是买官卖官而已,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新花样呢!”米店老板苏定河撇撇嘴道。
“朝廷这是要做无本的买卖啊!一下子坑掉我们四成家业,这是强盗行径!”其他行业的老板,也纷纷附和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伙岂能不明白,官府这是在空手套白狼,用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衔,就要分去他们四成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