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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夜半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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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完毕,秋天躺到了胶囊床中。

    虽然白云城面积要比温泉城大,但人口也超过好几倍,作为联邦的首都,寸土寸金。学院的经费自然不能浪费在住宿上,于是便入住了白云城最经济实惠的胶囊旅馆。

    实际上每个格子里很宽敞,一个成年男子可以在里面坐卧,一点都不显得局促。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了整个区格,射在秋天光洁的皮肤上,每一块微微凸起的肌肉光影叠重。

    他手上有好几颗晶石。到了森林城,将完全进入无人的原始森林中活动,到处有猛兽和鼠蚁,而且按照联邦法律,人类不能伤害这些畜生。每头野兽身上都装有芯片,会记录它的活动数据,如果意外死亡,将可以追溯凶手。所以在大森林中生活的野兽自相残杀不要紧,那是生态规律,但若被人杀死了,那就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新纪元最初几年,由于自然食材的匮乏,曾有人武装到大森林中偷猎,结果统统在里面失踪。后来有传言说是武者联盟组织了高手狙击这些偷猎者,手段十分残酷。从此再也没人敢偷偷进入大森林了。

    这次武道学院是打了申请报告通过了批准。森林城将有专人带领他们进入森林,循着理论上安全熟悉的道路行走。事先,学院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必备品,几颗晶石以及合成压缩的食物。晶石可以用来躲避危险,以及在树上歇息,应付紧急的突发状况。食品在一个长条圆筒内,体积很小,每次取出一粒服下,它会在肠胃中分解,产生人体所需的能量。

    秋天熟悉了几颗晶石的性能,随后取出了老铁锹给的黑色晶石,姑且给它一个命名叫做“小黑炭”吧。其实民用晶石统一都是黑色的,杂质越多,性能越差,其颜色就越暗沉。但这颗小黑炭,显然不是这样。它的表面很圆滑,虽然也是黑色,但内里隐隐有着亮泽,就和光的辐射一样。

    没错,就是光。但这种光是反过来的。明亮的光是向外照射,但这颗珠子则是向内照射,从而形成了中心暗黑随后渐渐向外变亮的现象。若这是一件艺术品,则老铁锹这次确实搞了一个大家伙出来。这老头整天念叨着要自食其力,自己制造晶石,想不到还真给他捣鼓出一个。

    但他终究不是武者,制造出来的晶石没能符合实用价值。一颗会抽干自身心力的晶石,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终归是意义深重的物品,秋天取出一个布囊,将小黑炭装了进去。这个布囊是奶奶缝制的,本身并不值钱,不过用的材料是旧纪元的丝线,这就很有纪念价值了。里面还有一些小时候的物件,都是儿时的记忆。

    即便是深夜,白云城的浓雾仍旧很浓,特制的路灯只能发出昏黄的亮光,就像一个个光晕,遥遥挂在高空,许多光晕一个接一个,有点像满空的萤火虫发光一样。只是萤火虫可能早就灭绝了,它们无法适应高海拔的环境。

    路面上响起了脚步声,三五个人影从暗中晃过,尽拣昏暗的地方行走。然后到了一处角落,互相凑在一起说话。

    “你瞧清楚了吗?是外面武道学院来的人?”

    “百分百确定,一帮学员而已。就住在这家旅馆的三楼。你想想,武道学院里的人,肯定都是武者,身上必然有很多晶石……”

    “可他们都是武者……”

    “又不是让你去抢,你睡觉时难道还会抱着晶石睡?”

    “晶石那么小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随身带……万一……”

    “别想了,跟我来……”

    几个人在黑暗中穿梭,来到了旅馆的楼下。

    这个旅馆就坐落于机场附近,处于临街的一个转角处,两面对着街道。周围栽种着人工培植的树,门口处亮着两盏灯。

    一个人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四五个身形偷偷跟在后面。

    旅馆的前台人员,一个腰背微微弯曲的中年大叔,招呼那人道:“先生您好,欢迎住店!目前还有许多可选的房间。”他所谓的房间其实就是一个个胶囊格子。

    从浓雾里走出一个身形庞大的胖子,站在了旅馆的前台,挡住了他的视线。四五个黑影已经顺着他身后的阴影迅速通过了房间,且没有发出一丝的脚步声。

    半夜遇到这种投宿者,也并非罕见。旅馆工作人员很有耐心地和他攀谈起来,那胖子居然特别能聊,从旅馆的地理位置,聊到天气气候,又说到联邦的环境保护政策,继续聊养老金的新政,最后说到联邦大厦兴建时的盛况,才结束了谈话。

    那胖子两只手掌互相摩挲了一遍,然后道:“我突然忘了一件事物,得赶紧去取。我的悬浮车停在外面了。”

    旅馆接待不仅赞叹道:“啊?您有车啊?我们旅馆后面有块空地可以停车,完全免费……”他心想对面肯定是一位大人物,黑暗中看不清尊容,但观其谈吐可以确定出身良好。

    胖子道:“啊?是的。我的一块晶石丢在车里了,那块晶石我最近才买的,可花了不少钱。联邦里面,晶石买卖的那帮商人最是精明,政府收晶石时统一价格,可卖出来的时候,却要仔细勘察等级,生怕给人挑了便宜。我那块晶石,找人测了一下,买时是按照三级的价格买的,可买回来才发现只有四级。真是太黑心了。政府这么做生意,还不如去黑市买。”

    那名中年的工作人员睁大眼睛,“哦?三级晶石,那该多少钱啊?能操控三级晶石的,那又该是什么级别的武者?”这样一位顾客来投宿,可真令小旅馆蓬荜生辉了。

    胖子嘟嘟囔囔的,拉了一下风衣的领口,又转身进了浓雾。

    接着工作人员等了半天,却只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他认出来,这人是下午过来住宿的,据说是从温泉城武道学院来的。

    “顾客,您要出门呐?现在可是深夜两点了。”

    秋天看着那名胖子和几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随口道:“嗯,睡不着出去走走。”

    啧啧,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佝偻着背的旅馆接待不禁暗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坐了一夜酸痛的肩膀。想当年,自己也曾梦想进入武道学院。如今,岁月流逝,自己越发感到腰挺不直了。

    “可要小心‘老鼠’,那是白云城最令人讨厌的团伙了,偷盗抢劫无恶不作,晚上就出来作恶,白天却消失无踪。”

    等秋天出去了,前台接待重又坐下,心想等一下那位大人物再进来,自己可得挑一间好的格子给对方。说不定对方一高兴,随手赏点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