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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识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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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苦役军士们居住的板房之中。

    林洛坐在床边,看着达叔为自己打理包裹,倒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几件破衣物,两床薄被。

    “达叔,你在这里先忍耐些时日,我在老筑师那边若有机会,定第一时间让你脱困。”林洛略有些歉意,自己倒是混了个好机会,可怜达叔要在这里继续受苦。

    达叔满脸开心道:“少爷能有这个机会,是大喜事啊。少爷不用记挂老仆,我在此还做得惯。只要少爷能够有好日子,老仆吃点苦也安心的。”

    林洛点头,又问道:“达叔你可知道这筑师到底是干嘛的?”

    达叔想了想道:“具体干啥的我也说不清楚,曾听老爷以前说过筑师跟丹师、符师一样,都是江湖术士。当年皇上登基时下令筑皇陵,可是请了天下最厉害的九个筑师主持修筑工作。听说但凡修建大型的建筑,必须有筑师主持,不然根本不可能造得起来。”

    林洛心想这筑师多半就是这个世界的建筑师了,也罢,自己去跟着看看,这建筑之学自己根本没什么兴趣,寻找脱身之计才是重点。

    ******

    边城是一座小型城堡,依山而建,位于西岭山脉的一处山崖绝壁边。

    绵延数百里的西岭在此处仿佛被天神劈了一刀,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峡谷,称为神斧峡。边城就筑在这神斧峡缺口的一边上。

    一面数十丈高的巨大城壁从边城的右侧延伸而出,一直延伸到了神斧峡的另一端,仿佛一个巨大的水坝,封住了整个神斧峡缺口。

    这道城壁比之边城本身更重要得多,被称为神斧壁障。

    城壁之外,便是茫茫树海,里面充满了各种神秘的动物和隐秘的险境。没有任何人深入其中还能够活出来的。

    神斧壁障就成了抵御树海内无数妖兽侵袭的重要屏障。

    林洛每次看到这道巍峨的城壁,都感叹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建筑技术,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建筑,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才能够完成。

    特别是这样吊在半空中看,更是视角独特。

    此时,林洛正全身绑着绳索,垂在一处绝壁之下,几乎要吓出尿来。他担心老筑师这套装备年岁久远不够老实,万一这掉下去?

    还不如回去抬石头呢……

    难怪要找个助手,原来这实地查勘的重任,便是交给助手完成了。

    修建箭塔的位置位于神斧壁障外侧一处陡峭的山壁之上,距离边城不远,与边城现有的城防箭塔互为犄角,共同为神斧壁障构成防御网。

    而这山壁之下,正是林洛等苦役前些日子采石堆放之处。

    林洛看了一眼修建箭塔的位置,不禁心中疑惑:这地方要如何施工?光是把石材运上绝壁就要花费无尽的人力,更别说倚着石壁造箭塔了。而且这绝壁根本没有立足之点,难道建筑工匠都像自己这样吊着绳索下来修吗?

    林洛盘算着整个苦役营的军士不过数千人,这个世界好像又没有任何现代化的机械工具,全凭人力,苦役营这点人数,塞牙缝都不够啊。

    半年时间怎么可能造完?

    不过老筑师平时不怎么言语,林洛也不敢追问太多。

    如今的任务,是将老筑师交付的一堆小旗帜稳稳的打入山壁之中,这样每日垂绳下来劳作,已半月有余。

    “向左五肘。”老筑师站在山崖边向下喊道。

    林洛左手臂上带着肘尺,在石壁上艰难的向左平移了五个肘尺的距离,然后用一柄小石镐在石壁上凿出一个小洞,将铜制小旗的旗杆塞了进去。

    试了试牢实程度,林洛向上道:“成了!”

    “下三丈。”顶上又传来老筑师的喊声。

    只听顶上机盘搅动,绳索缓缓的垂下了数丈,林洛感到自己屁股都快要被勒成四瓣了。不过林洛从没有在老筑师面前暴出一句怨言,抱怨又能怎样?难道真的回去抬石头搬砖?只能咬牙坚持。

    随着一面面小旗打入石壁之中,这样的工作又持续了半月有余,终于连最后一面小旗也打入了石壁之中,查勘的工作宣告完成。

    林洛随着老筑师坐在山顶一处平整的地方,帮着老筑师将一卷卷厚重的皮质卷轴展开,平铺在地面上。

    老筑师焚香祷告,盘坐于一蒲团之上,而卷轴犹如放射线一般在老筑师周围铺开。

    “你可在一旁观看,不得言语。”老筑师叮嘱了几句,便在蒲团上坐定,手中拂尘一扫,闭目观想去了。

    只见老筑师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不断变化着手诀。

    林洛坐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果然如达叔所说,这筑师不过是江湖术士,用这些仪式手段将背后的建筑科学包裹得神神秘秘的。

    然而半晌之后,林洛差点要扇自己耳光了。

    只见老筑师周围的皮质卷轴上青烟渐起,隐隐有皮革燃烧的焦臭味传来,一道道黑线在卷轴上缓慢的依序生成,逐渐的勾画出了各种形状,仿佛有隐形人拿着笔在绘制一般。

    林洛细看,辨认出这是山壁各处的立体结构图,每一个卷轴所绘制的位置,似乎都是以自己订下铜制小旗的地方为核心,然后四散辐射开去。

    渐渐的,整个山壁的构造都被勾勒了出来。

    我X?这是什么神奇的技术!

    不像是什么障眼法啊?

    这老筑师真有什么神奇的手段?

    林洛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瞧筑术了,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的神秘复杂多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所有的卷轴都已绘制完成。

    老筑师才睁开眼,脸上神情疲惫,眼神中光华都黯淡了几分。

    “你且将卷轴细细收好了。明日开始,需要用到算学。”老筑师吩咐道。

    “是!”林洛早已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老筑师露了这一手,简直堪比激光扫描地貌成像技术啊!

    翌日。

    城务所内,专门开辟了一大间书房供老筑师与林洛使用。

    在老筑师指点下,林洛去张罗来了一大堆的笔墨和纸张、印鉴等等文具。

    老筑师拉开一道昨日绘制卷轴,快速的在纸上列下一堆堆的算式,然后给林洛耐心讲解起来。

    林洛在前世可是学的理科,只要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记号,其后的计算原理倒是简单,不超过高中数学知识,连大学的高等数学知识都用还不到。

    虽然好久没有做过计算题,林洛还是快速的把以前数学知识捡了起来。

    因为不惯用毛笔,林洛去找了几根细碳条,用布包起来当做笔用,虽然简陋,用起来倒也方便。

    二人开始分工合作。

    老筑师从卷轴上不断的列出算式,交予林洛,由林洛负责计算出这些算式的结果。

    一开始,老筑师并不认为林洛可以独立完成所有的计算,他准备整理出所有算式后,自己再加入计算之中,林洛这边,能多多少少帮忙算一些简单的、不要出错便好了。

    然而半晌之后,老筑师开始有些惊呆了,这小子未免也算得太快了吧?难道是胡乱在写?

    老筑师踱步到林洛身边,捡起一张算纸,看了几眼,只见算纸上写着不少七弯八拐的线段,仿佛小孩不懂写字在胡乱画线一般。脾气一向极佳的老筑师不禁气得须发伸张,双目圆睁,怒道:“混账!你小子写的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