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45.net,最快更新铜雀楼 !
七公子站在人群当中,身姿挺拔却略显病弱,一把青丝随意散在脑后,用了紫色缎带束着,身上依旧罩了一件白长衫,和佛垣的比起来,他倒更显宁静风雅,让人忍不住想去接近,也不忍心责怪。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均匀的呼吸,耐着性子继续道:“诸位远道而来,铜雀楼自然不会怠慢。只是,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我铜雀楼自然也有我铜雀楼的规矩,既然都是规矩那就不能坏了,不然以后传出去,在下倒成了言而无信不遵守规矩之人。”
“七公子这话严重了,我们大家也只是慕名前来讨碗好酒喝而已,谁人不知铜雀楼藏尽了天下好酒,而七公子自酿的怕是更绝,只是不知道我等今日有没有这个口福了!”
柳长春放下手里的锦帕,端起桌上的酒碗走到七公子面前,酒无飘香,成色一般。他轻举酒碗微微摇晃,对上七公子的眸子,正色道:“铜雀楼的规矩,别人不知是否遵守,但是柳某定然是要遵守的,七公子尽可放心!”
“柳二当家的话说的怎么那么不中听呢?”佛垣好笑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又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他勾着一双眼盯着柳长春僵硬的脸,笑道:“难不成我们都是山野莽夫?”他边说边手摇折扇似是若有所思,随即他话锋陡转,道:“我记得黄泉山庄早些年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讲规矩,难道是我年幼无知记错了?柳二当家可否告知一二?”
他句句落地有声,神色凝重,生怕别人不清楚他的言外之意一般。而他身侧的南阳子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住的点头。
黄泉山庄,单单只是听这名字也知道它前身并非名门正派。黄泉山庄早年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庄里三十二名绝顶杀手,四大追命修罗,只要是他黄泉山庄接下的单子,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一样能追踪到。而黄庄主更是自喻阎王,只要是他要杀的人,从无一人能苟命。
当然这都是早年的事情,据说从未失过手的黄泉山庄在某一次任务失败后便从此洗手金盆,不管谁出多高的价跟他买别人的命,他都再不接单。
用黄泉山庄自己的话说,就是自知双手沾满鲜血罪孽深重,愿金盆洗手与武林同道结盟,为天下正义尽绵薄之力。
此话一出,一时间引得江湖上喧然大波。不久后,一群江湖名门纠集在一起前去黄泉山庄讨伐,明面上是去讨伐,暗地里正是要去试探黄泉山庄庄主说的话,若是黄泉山庄真的愿洗手金盆不再做拿钱替人取命的勾当,他们这些江湖名门也不愿得罪杀手遍地的黄泉山庄。自知惹不起,不如求和,这便是江湖的生存法则。
那次讨伐据传言黄泉山庄的庄主当着众多名门正派立下重誓,如若再滥杀无辜,全庄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自此以后,江湖上难得一片太平。
“佛大公子出生名门,也当然是守规矩的。”柳长春沉声回道,不再与他周旋。
“七公子有什么规矩说来就是,不必绕弯子!”
狄尤冷冷地道,面若寒霜。她坐的笔直,手里的剑也从未离身。凌厉的眸子透着清冷的寒光,直直地落在七公子身上,令他不由一寒。
七公子回眸对上她的,报以歉然一笑。眼前这名紫衣女子并未在邀请之内,她身后还跟了两名翠衫丫鬟,虽是丫鬟打扮,想必也是身手不凡。
“狄姑姑说了我正想说的话,七公子,快说来听听铜雀楼的酒究竟有什么规矩吧!”佛垣迫不及待地说道,言下之意,若是铜雀楼的酒今天喝不成了,他不如早早离开邀南阳子回去痛饮。
“就是就是,莫非七公子一直推脱,实则铜雀楼只是徒有虚名吧!”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那就太令人失望了!”又有人附和,此人正是坐在白发老者身旁一直未说话的谭清明。他捋着长须,面色铁青,丝毫不遮掩来铜雀楼的真正目的。甚至,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七公子听着众人你一言他一语,他依旧神色沉稳。刺骨寒风扫过大堂,他喉咙一阵痒禁不住轻咳出声,宽大绣袍下交握的手掌此时已经分开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他暗暗运功,极力平复胸腔内勾起的一阵阵灼心的绞痛。
本就没有颜色的薄唇此时已经发白,背脊也是一阵发冷,那种深入骨髓的冷从脚底一直涌进头皮,叫人如坠冰窖。屋外月光失色,黑云笼罩。七公子心里一紧,今天正是阴历十五,毒发之时。当下立即凝神屏气,立在大堂之上一动不动,双手变拳为掌,绵绵内力从掌中传开跟随血液流至全身。
稍稍平复后,他才定声道:“铜雀楼的酒,其实也没有什么规矩,只是让诸位每人说一个故事。一个故事一碗酒,故事的精彩度决定你能喝到什么品质的酒!”他说的极轻松,放佛他只是平常酒馆里爱八卦的文弱书生,只是因为好奇江湖奇人异事,所以才如此设局故弄玄虚。
“我这里正好有一则故事,还请七公子听一听评一评!”
南阳子接着他的话道,神色飞转,心里已然有了一则故事。
“我也有我也有,昨日才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七公子若是爱听故事,明日不妨让在下请你一同前去,那老头我可熟了!”
佛垣跟着说道,神采飞扬。似是遇到同道中人,面上掩饰不住兴奋。
其他人却并不着急说话,等着七公子的下文。众人心里明白,七公子想听的故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不会是随便一个说书人就可以说的出来的故事。
半晌,只听七公子道:“我只要十年前阴历八月十五后近两年内江湖上发生的故事!”
轰!
众人心里一惊,纷纷将目光锁在他身上,眼前这文弱公子的一番话犹如一记利剑狠狠地刺入人门心口,令人猝不及防。
除却那惊恐之色,大堂内只有狄尤依旧面若冰霜不为所动,佛垣渡着步子手摇折扇正在脑中搜索最为奇特诡异的故事,也没在意大堂中陡然翻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