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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坐地鼎,也有想不到的地方,这家伙真是项家死忠,对虞周他们藏着掖着,却对项超的话言听计从。
“你去过那户人家?”
钟离眛尴尬道:“没有……”
“既然是躲避,那你们现在这样太莽撞了,不如你告诉我们那家人姓甚名谁,由我们来打听,你跟然然就别露面了。”
钟离眛犹豫一下,开口道:“好,那我就告诉你,那家人是大公子好友,只有母子二人,当家的姓陈名婴。”
唉,积年累月的征战,这种缺失个男人的家庭太常见了,动不动就寡嫂母子,这家人也是如此,嗯?陈婴?
虞周不动声色的问道:“哪个陈,哪个婴?”
“郢陈的陈,婴孩的婴。”
果然是他!刚才听到东阳就觉得耳熟,只是想不到这家伙跟项家早就相识,能让项超托付家小,足见陈婴此人的谨慎忠实。
说起陈婴,在楚汉人物里面那是相当有一号的,这家伙先是在老家东阳担任县令史,结果秦末一乱,当地的青壮们把县令给宰了,聚集的好几千人想要造反。
可是蛇无头不行,就想到陈婴了,因为他一向品德高尚很有威望,大家一致推举他做首领,一呼百应之下聚集了两万多人。
而陈婴的母亲也是个有很见地的妇人,造反这种事情,那是枪打出头鸟的,一番劝解之下,陈婴拒不称王,反而拉着队伍归附了项梁,他也因此得封西楚的上柱国之位。
后来楚汉相争项羽身死,陈婴转而降汉,帮着刘邦平定了豫章浙江等地,被封为堂邑侯,在刘邦晚年猜忌栋梁萧何、关押妹夫樊哙的时候,陈婴一个降臣居然混了个善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知进退,谨慎谋身的家伙。
只可惜后代不争气,忘记了先祖的谨慎,他的孙子陈午娶了大名鼎鼎的馆陶公主,生下的女儿就是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女主角陈阿娇,一场废后的风暴,陈家也由顶峰跌入谷底。
不客气的说,这是一个能领军能安民懂谋身的全能型人物,只是因为降臣的身份,被汉初三杰和刘邦的诸多亲信掩盖了光芒。
得知这个消息,虞周的沮丧顿时一扫而空,可是连钟离眛都从没见过陈婴本人,找个打听的人都没有,只能心痒难耐的摆弄项籍的那把剑玩。
钟离眛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如此宝剑,普天之下也只此一把,想不到少主竟然送给了你。”
“哦?钟离大哥知道这剑的来历?”
“你要问别的我可能不知道,这把剑我记得一清二楚,当年天落陨铁的时候,我才像你一般大。”
“暗红的陨星划破夜空,大楚上下一片惊慌,先考烈王寻巫问卜,最后得了个大凶之相,结果只过了一年,先王就故去了。”
“再后来,先幽王遍寻天下,终于在即位五年之后将此陨铁收入囊中,只可惜大楚上下的能工巧匠耗尽心力,都不能将其烧熔,慢慢的,先王的心思也就淡了,只是将其存于王宫收藏。”
“直到今王登位,才把此物赏给了上将军,老家主委托了赵国铸剑名匠徐夫人,以祭剑之法终于将此铁烧熔锻造。”
“当时一共铸造了一长一短两把剑,长剑归于上将军,另一把短匕,就是两年前荆轲刺秦王所用的利器。”
虞周都听呆了,想不到一把貌不惊人的长剑还有这么曲折的来历,神特么荆轲刺秦王,这来头可大了,这东西要是搁在后世,蹭掉点铁锈都够坐牢的了。
祭剑怎么回事,什么原理,虞周已经顾不上考虑了,剑就明摆在他的眼前,黝黑的剑身像是刚从炉灶底下掏出来,只有剑刃跃动的森森流光让人遍体生寒。
“义父,这样的利器你能否铸造出来?”
韩铁匠眼神像是看到情人一般,捧过长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满手老茧的手指在剑刃一搭,殷红的血珠顿时滴落下来。
“好剑!钟离所言不虚,此剑说是绝世兵器也毫不为过,定是以秘术相铸,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虞周眼中的炙热再也藏不住,本来以为这就是一柄当前上好的铁剑而已,谁知道竟然有这么珍贵的来历。
因为工艺所限,现在的铁剑甚至不如青铜成熟,铸剑大师几年才能打造出的精制铁剑大多都是作为礼器被各国的君主所收藏,更不用说陨铁所造的最顶级长剑了。
要知道陨铁成分复杂,不是每一块陨石都适合炼剑,而一旦能够炼成,那就是剑中王者,可以传世的存在,因为里面的元素连虞周都说不清。
这样机缘巧合才能诞生的利器,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就连后世都无法复制,鬼才说得清这是铁还是什么其他东西,来自哪个星系,虞周现在只担心这东西有没有辐射。
很苦恼,唉!这个项籍怎么完全不像史书所写的那样,收了他这么大一份礼物,以后该怎么去还。
终于明白荆轲唱着易水寒而去的心情了,最难还的人情债,这是前世习惯独来独往的虞周所不擅长的。
几人的喧哗声终于吵醒了小丫头,虞周捏了捏她的小脸,嘴嘟的更高了,小姑娘很懂事,担心吵醒悦悦,也不哭闹,只是把脸皱的跟包子一样,气哼哼的瞪着钟离眛,似乎是他非要将自己和家人分开的。
“然然乖,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以后还有悦悦陪着你啊,等过几天你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陌生的环境明显让小丫头不安,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这个相处已久的哥哥:“真的?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叔父他们。”
“等你再长高一些,嗯……有车轮高的时候,就能见到你的叔父和大哥了。”
真心不想让小姑娘经历丧家之痛,等她长大到虞周所说的年纪,恐怕楚国早已灭亡,到时候项梁应该就会来找侄女了吧?
项然皱着小鼻子,对着钟离眛嘀咕道:“玉皇大帝!”
钟离苦笑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境况,说道:“韩老叔,今日天色晚了,咱们就在此地宿下吧?”
韩铁一捣皮匠:“老曹,停车,咱们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