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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入鼻,莫凌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不想眼前的冬离不仅炼得一手好丹,竟还酿得一手好酒。
莫非炼丹和酿酒有何相通之处?
没有等冬离招呼,他自己已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正如鼻间所闻,这酒酿品起来也是极好的。
冬离见莫凌喝得干脆,又兼眉目柔和,想必葡萄酿很是对味,不由心头一松,忙给他斟了第二杯。
在他端杯之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准备敬酒。
莫凌饮尽第二杯,见冬离自斟一杯,遂将邻隔的蒲团递到左手案边去。
冬离感激一笑,随即就着蒲团坐下来,给他斟满第三杯后,即端起杯子:“这一杯,冬离想敬君上,感谢君上的再造之恩!”
说完,她仰脖饮尽,轻拭嘴角,殷殷地看着莫凌。
莫凌点一下首,便端起第三杯酒,只是余光中发现冬离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同以往。
她刚才说这酒酿口感不错,也就是在来之前已经有尝过,不知她具体尝了多少,葡萄酿本就后劲大,而她这一手酒酿得看似吃着香甜,实则十分精醇,其内曲香主要是被酒内其它香料掩掉了,否则酒味将会很浓重。
但他委实不清楚冬离的酒量究竟如何,能酿得这么一手好酒,恐怕是经验老道了,想必酒量是有些的,上次在丹峰大会,他不知她底细,怕她当众醉酒出丑,遂替她挡了几乎所有的敬酒。
现在是在雪凌山,醉不醉酒本也无所谓,喝醉了,就把她送回偏殿睡一觉好了。
想着,莫凌就随冬离的意,由她斟满第四杯,而她自己则是第二杯。
“这一杯,再敬君上,感谢君上的救命之恩!当年在潇阳殿上,若非您出手相救,冬离怕是性命堪忧,后来,又被苏老前辈拘进黑葫芦,若非您出手辅助,冬离怕是至今还被困在里面!”
果然酒能壮胆,借着一分酒意,她竟是把这一段话说得滴水不露,游刃有余。
“嗯!”莫凌低应一声的同时,将第四杯酒干掉。
他这么给面子,冬离心头雀跃,觉得找他来喝酒的法子真是太明智、太正确了。
眼瞅着氛围舒缓下来,就是莫凌一直没怎么说话,仅仅是左一声“嗯”,右一声“嗯”的,想必酒还没有喝到位。
于是她自斟了第三杯,又给莫凌的墨玉杯里斟满,看着两只杯子色系相同,只是造型有差,不由心神一荡。
“君上,这第三杯敬您,是感谢您的再,再造之恩!”
冬离这一句致谢说完,就仰头饮尽杯中酒。
而莫凌酒杯端至中途,一听她这话,不由顿住:再造之恩?刚才不是谢过了?怎么又谢一遍?
目光随即落到冬离的脸上,这才发现她已是双颊红茵,目光也是酒意潋滟,比之第一杯时分明深重许多。
看来,她已是微醺,神思错乱了!
摇摇头,动作轻缓地将这第五杯酒送入腹中。
修炼十几万载,辟谷已成习惯,寻常美味已经对他的味蕾造不成任何冲击,但茶和酒却真是他心头所好,然喜欢酒却不等于嗜酒,就跟喜欢喝茶是一样的道理。
平日里喜好喝茶品茗是为了在读经时不至于无聊,而饮酒则是让口舌和味蕾能够保持活力,不至于沦为一汪死潭。
可另一厢冬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是喝多,等莫凌杯子一放下,就赶紧给他斟满,这时她的两只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视线也出了点问题,竟是看到三只手在握着她的木兰瓶。
眨眨眼睛后,瓶子上恢复两只手,她轻吁一口气,集中精力对着杯口斟酒,结果明明已经斟满,她却还在继续倒着瓶子里的酒。
莫凌看不下去,伸手将杯子取过,同时指尖一弹,案上洒的酒已被擦拭干净。
冬离冲莫凌憨憨一笑,给自己再斟一杯,同样是斟得一桌狼籍而不自知。
“君,君上,冬离要再,再敬您一杯,一杯,感谢您,您的再造之恩!”说完,晕晕乎乎地端起杯子,对准下巴就倒了下去,倒了一脖子都是。
莫凌听她谢了第三遍再造之恩,又见她倒了一脖子酒,啼笑皆非,只得施个小法术,蒸干她前襟洒的洒,同时拿过她手中木兰瓶,自斟自饮起来,却是不再给她喝一口。
冬离瞅见木兰瓶被莫凌拿走,残存的理智意识到自己许是多饮了几杯酒酿,快要醉了,并且发现自己的视线比平时都要模糊,因为这样的模糊,入眼的这尊男子比之平日愈发俊逸飘然,一时间无法移开眼去。
借着几分酒意,她决定不移开眼了,除非得到他的明确指示,否则她准备就这么一直端赏下去,平时不敢看,不好意思看,这会儿,趁着脸皮厚实,抓紧多看看好了。
再说,酒被他一人独占着,做别的又没什意义,还不如做些赏心悦目的事!
还有,他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介意她多看一看他吧。
从来未曾有机会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呢,也没有机会可以直直地看他看上这么长时间。
有一种好生解渴的感觉!
冬离咽了口唾涎,发觉脖子仰得有些累,遂抬起一只手臂,肘子垫到膝头,掌心托稳下巴,继续仰着脸,默默地观赏稳坐于案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虽搁在经书上但是并没有翻阅的莫凌。
一个案角之隔,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光润脸颊上那细微得几不可见的绒毛。
体障一驱,连视力都变好了,原来他的皮肤上也是生有毛发的啊!
她像是发现新奇的物事一般,盯得越发仔细认真。
视线不知不觉从他的面颊移至他的鼻柱,挺直有力,滑亮非常,有了这管鼻柱,他的整张脸才这么立体迷人。
然后是他的眉眼,平常这双眼睛睁开来的时候,乍看像是两汪清泉,再看就发现实际更像两座深渊,每每令她感觉心魄随时都要被吸进去一般,好在此时这一双眼睛是微微阖下去的,所以,她不害怕,胆敢肆无忌惮地观赏。
他的眉毛形状齐整,不长不短正正好,还没有杂毛,有力地嵌在一双幽潭之上,直接升华了他的气宇。
再上面就是宽整的额头,明月似的,乌黑的头发以一根竹簪束在头顶,纹丝不乱,就像他所住的这个大殿,没什么装饰,利索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