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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进府门,只瞧得许储和许耀宗早已等候多时,两人身后站着一群士兵,却是早已不见龙嫣然几人的身影。
“耀宗。”,“贤弟。”,“许兄。”…年轻一辈纷纷和徐耀宗打招呼,随后便站在了他的身旁。
六名女子见状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冷冷旁观,似是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林帅当真是好大的阵仗。”尽管许储心中犹如明镜般清澈,但是言语称呼间却是滴水不漏。
“许老,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宫中出了大事…”林炎故意点到为止,停下来盯着许储的脸庞,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些什么。
“哦?不知发生了何事啊?”许储先是一惊,然后询问道。
“就在昨晚,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居然乔装改扮,利用易容术进宫行刺女帝。”林炎说的缓慢,他一直在看许储的表情,只是后者的脸色一会儿平静,一会儿讶异,一会儿皱眉,紧接着又释然,真是丰富无比。
“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敢问林帅是否已经抓到凶手?”许储一副关心的表情。
林炎心道,演的一手好戏,可惜今日无论如何,你是逃不掉了,尽管心中如是想着,可嘴上还是无奈道,“唉,我派人一路追赶,从宫内追到宫外,然后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林帅,既然如此,要不要我派兵部的人从旁协助?”许耀宗关切的匆匆开口,看这样子,丝毫不用怀疑,只要林炎一点头,他就会马上安排人手。
“林帅放心,兵部做事效率极高。”,“是啊,自从许兄上任以来,那完全就是改头换面啊。”,“有兵部介入,何愁抓不到那名贼人。”…几位侍郎都是开口附议。
“贤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这…”
“林帅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吞吞吐吐。”许储心中一声冷笑,他又岂会不知林炎的盘算。
林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接过话茬,“原本寻觅无迹,我也就想着明日一早张榜发文,在全城范围内张贴告示,可就在刚刚。”林炎语气一转,“我的一名下属告诉我在许老的住宅附近发现了那名刺客的踪迹。”说着抬头看向许储。
“岂有此理,难不成林帅是怀疑老夫窝藏了刺客不成?”许储一甩袖,语气中的怒意显露无疑。
“不敢不敢,我怎敢怀疑许老,只是那名刺客既然敢进宫行刺,那保不齐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我也是心系许老安危啊,要是真不小心躲在了贵府的某个角落,或者空房中,那后果…”林炎欲言又止,不过这番说辞,还真是无可挑剔。
只见许储站在原地,皱着眉,还时不时地抿下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林帅可知不经通禀,擅自带兵闯我府邸,罪莫大焉?”
看着面前的老头一副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腔调,若不是碍于会被留下话柄,这名假扮林炎的人早就想要暴起,一掌拍死许储了。
饶是心中气结不已,林炎嘴上还是耐心地说道,“许老海涵,海涵,林某抓人心切,实在是无暇顾及其它,这才忘了规矩,带人闯入许老的府邸。”
场面有些尴尬和冰冷,这时一阵大笑声响起,“哈哈哈哈,我只是和林帅开个玩笑,你们瞧他那认真劲儿,还当真了。”许储看着那群年轻俊才,手却是指向林炎,笑的开心。
“呵呵呵呵。”林炎笑的尴尬,心中真是想活剐了这许储,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蹦跶,真不怕把骨头都给折腾散架喽。
“林帅心系国家,我许某虽然只是一介文人,但是也会支持到底,来,你们都让开,让林帅好好搜查一番。”许储说着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和家丁腾出一条过道。
“那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炎抱拳示意,然后面向门口方向,“来呀,给我搜,搜仔细了。”
一时之间林炎带来的士兵像蜂拥般挤入门户,随后又朝着各个角落散去。
看着片刻消失在眼前的人,林炎心中嘚瑟,看你等会儿还怎么嚣张。
“林帅,要不我们进去喝杯茶暖暖身?”此时的许储像极了一位慈祥的老爷爷,乐呵呵的样子和蔼可亲。
“不了,这一路过来早已习惯,时冷时热反倒不好。”林炎可不会想要和他套什么近乎。
“那许某就不勉强了。”这边许储正说着,另一边下人已经搬来一张朱红方正小木桌,一看成色,就知道用材极好。
用鼻尖轻嗅,还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定睛望去,原是洗杯、暖杯留下的茶香,接着,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闻之,当真是心旷神怡,疲乏全消。
“来来来,诸位贤侄不要拘束。”许储伸手一指,然后右手拿过一杯,左手拨弄着杯盖,先是轻轻一嗅,随后小饮一口,“贤侄们以为如何呀?”
“好茶,茶香浓郁而不四散,嗯,入口有些苦涩。”
“入喉苦中带点甜,细细品味,就像山涧的清泉,舒畅,一扫心中阴霾。”
“虽然我不懂,不过喝了这茶,感觉心中郁气全无啊,畅快。”
“哈哈哈哈。”许储却是笑而不语。
“许兄真是抠门。”
“就是,若非许伯父,我等恐也无此口福。”
“许兄,这就不是我说你了,真是好生小气,我李秀文与你诗词歌咏,坐而论道,不与他们喝那是自然,可怎好连我都没份。”
“哎哎哎,李兄这话就不对了。”
“就是,我们没得喝,凭什么要给你喝。”
看着好友们喧闹打趣,许耀宗只是嘴角笑笑。
“诸位贤侄,诸位贤侄,既然喜欢,临走时莫要忘了带些回去便是。”听着众人的夸耀,许储笑的皱纹更深了。
而他们好像就在等着这句话,手上行李,嘴上都异口同声道,“谢伯父。”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林炎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想着文人墨客就是这般无趣。
“还没搜查完吗?”
“搜查什么?难道你还真以为耀宗会将这种歹人留在身边。”
“那当然是不可能了。”
几人正说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折返回来,几名小官来到林炎身边耳语几句,尽管众人听不到说了什么,但从林炎的皱眉的表情上还是能揣测出几分的。
“许储,方才在你府邸查到血迹和使用过的血布棉条,尔还装作事不关己,本帅现在怀疑你和行刺女帝的凶手是同伙,来人,给我拿下。”林炎突然间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语气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在众人还在惊诧的时候,已经有士兵走上前,“放肆,老夫乃当朝阁老,尔等无凭无据,何以抓我?”许储多年以来身居高位的气势随身而携,一句话,吓得那士兵呆住了。
“妖言惑众,私通贼人,行刺女帝,尔以下犯上,来人,给我速速拿下。”林炎颇有狗急跳墙的意思,强买强卖。
士兵呆愣片刻,此时被林炎一番话说的浑身一个激灵,忙上前捉拿许储,仅衣饰上的摩擦,在那些年轻俊秀还在窃窃私语林炎今日的反常时,“哎呀。”
在场的人好像都被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李秀文弯腰,伸手捡起地上的折扇,“啪嗒”,扇面缓缓展现在众人眼前,“呼呼”,就像在擦拭一件瑰宝,刘秀文轻轻一吹,便抚摸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拿下。”林炎充耳不闻,出声呵责士兵。
“哎,不要着急嘛。”士兵的手尚未碰到许储的衣角,刘秀文就已挡在了身前。
“李侍郎,你这是做什么?”林炎皱着眉,对于碍事的人很不爽。
“林帅,你看,我的扇坠碎了。”可不,只见李秀文此时右手执扇,左手心里正躺着一块碎玉,只有扇柄处飘荡的红丝线在诉说着内心的苦楚。
“李侍郎,莫要妨碍本帅办差,待事了,本帅送你一块美玉便是,先将许储拿下。”
许储身后的士兵就要有所动作,三省六部的青年才俊却是乐得看戏,既然李秀文站出来了,他们就知道不需要自己操心了,“林帅莫急,且看这是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李秀文将扇面展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一个飘洒俊逸的‘才’字占据了整个扇面的一半,视线平移,旁边是一个大大的玺印。
“臣下愧对先帝啊,呜呜呜...”李秀文蹲下身子,掩面而泣,活像一名小怨妇。
“呵呵呵呵。”他身后那些好友都是拼命捂着嘴,强迫自己不笑出声,李秀文一瞪眼,这才稍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境地。
“李侍郎,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呢?”林炎心中甚是不悦,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来搅局,恐怕他早就将许储拿下了。
“林帅此言差矣...”
“李秀文,你若再阻碍本帅,就怪不得我了。”林炎此话颇有威胁的意思,语气也陡然大了起来。
“给我拿笔墨来。”对于林炎打断他的话一事,李秀文并不恼怒,而是转头朝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许储就站在他的身边不远处,招过一名下人,“去,把我书房的狼毫和紫玉砚台拿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李秀文,就连林炎也是驻足观望,心中嘀咕,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那名下人也是迅捷,不一会儿就拿了毛笔和砚台放在桌上,李秀文一挽袖子,便向桌上的毛笔抓去。
“来,我帮李兄磨砚。”许耀宗说着走上前,左手抚着右手的袖口,便开始动起手来。
而李秀文则是将扇子放到桌上,把扇面无字的一面朝上,略一沉吟,接过许耀宗递过来的笔,“天元九年,嗯…”说着抬头打量一番,“天渐明,林炎率兵私闯阁老府,毁先帝圣物,惘顾圣听,欲以莫须有罪名施予当朝阁老,而后…”
“李秀文。”林炎忍无可忍,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废了他。
“李秀文。”这个声音令人猝不及防,音调更是盖过了林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