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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被罚一事很快在后宫中激起了千层浪,一传十十传百闹的人尽皆知。
“不知为何,储秀宫的几位才人忽然跑到贵妃那里哭哭啼啼,说是体己被克扣的厉害,都难以维持生计了。贵妃娘娘便去质问了贤妃主子,此事确实是贤妃主子疏忽了,她说不出话来,便甘愿领罚了。”得福心惊胆战地说完,只见皇帝紧锁眉头,脸色阴沉。
这件事是明着摆到台面上来了,贤妃无可反驳。只是贤妃要管理偌大的后宫总会有些注意不到的地方,何况内务府的那拨奴才也不好使唤,由此,贤妃只能当了冤大头。
令他憎恶的是慕容茵儿的算计,他知道她在这宫中有自己的势力,但未曾想已经延展到每个角落,内务府、各宫宫人甚至连他御幸过的妃嫔都是效忠于她的人。她不费吹灰之力罚了贤妃,又故意广泛散布消息,无非是想缴了贤妃的权力罢了。
“贤妃做事素来稳妥,故而朕小惩大诫,停杨氏掌权一月,以观后效。”皇帝按了按太阳穴,又补充了一句道,“丽妃管东六宫还不错,暂时就让她看管这点儿吧,李,你送些赏赐到景仁宫去。”
慕容茵儿想要皇后之权,他偏偏不给。他倒是想看看,自己有意袒护丽妃情况下,她还要使些什么手段来对付丽妃。
是夜,皇帝驾幸承乾宫,既未去安慰受了委屈的贤妃也没搭理贵妃,仿佛下午这一出完全没发生一般。
苏琬清看他对贤妃如此不上心,便有意提醒,“皇上不去翊坤宫探望一下贤妃娘娘吗?”
皇帝心里正为这些事而烦心,见她张口便不悦地咳嗽了一声,闷闷如耍脾气一样地哼道,“朕在给你涂丹蔻,你却总想着把朕给推出去,朕心不悦。”
苏琬清噗嗤笑了出来,“嫔妾不再提便是了,皇上还是不要生气,您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
这明显是在阴阳怪调地说他孩子气,皇帝瞪了她一眼,继而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握着芊芊玉手,在莹白的指甲盖上着花色丹蔻。
“终于弄好了。”皇帝宽释地松了一口气,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胳膊,“快看看,朕和夏荷,谁涂的好?”
“自然是…”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翻了翻眼皮托腮认真道,“夏荷涂的好一些。”
皇帝脸顿时都黑了,在她手腕处惩罚地捏了捏。苏琬清笑呵呵地忙着闪躲,一不小心扭了下腰,疼地“哎哟”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皇帝忙惊恐地凑过去问。
苏琬清扶着腰淡然摇了摇头,“无妨。”
皇帝深情地拥她入怀,下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闭眼沉浸道,“琬琬,朕近来好累啊,新年后朝政格外繁杂,加之北疆与柔然开战,朕更是夜夜难以安眠,偏偏后宫也不安宁。”
“皇上…”苏琬清不知该怎么劝慰,竟然觉得能切身体会他的烦恼,甚至有些眷恋彼此相拥的感觉,她沉浸其中不愿抽身离开。
宇文彻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变得透明起来,他身为帝王此前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每每面对她时总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倾诉给她,“罢了,你怀着孩子是最忌讳乱思虑的,何必将你牵涉到这些烦恼中来。琬琬,你只要安静养胎便是了,朕会保护好你,你一定为朕诞下一个白胖的小子,朕此生绝不负你。”
绝不辜负,多么美好的誓言。这会儿,苏琬清已经从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了,她可以和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双宿双飞,却唯独不可能是他。
皇帝见她一副痴傻可爱的样子,瞬间心头如蚂蚁爬过一般痒痒。他有意凑近了些,一股清雅的香气钻入了他的鼻孔,冲进了天灵盖里。他一激动,便将她抱了起来朝暖阁寝殿走去。
碍于她怀着身孕,他并没打算宠幸她,只是抵抗不住诱惑,想此刻与她同床共枕。两人亲昵地躺在帷帐内,银钩落帷帐,鸳鸯比翼飞的图样甚是羡人,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
“皇上…”刚刚和衣就寝,便传来了李容贵唯诺的嘀咕声。
皇帝不悦地拉开半边帷帐,只见那奴才跪在脚踏边上,双手捧着封黄加金条的奏章。那是八百里加急的独特标志,皇帝一把拿过来展开来看,眉头随之皱了起来,捧着奏章的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速宣兵部尚书宋伟及三品以上各府参将!”皇帝哧溜地蹿下了榻,尚衣太监麻利地凑上来更衣,匆匆忙忙格外着急。
“皇上…”苏琬清坐起身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中写满了舍不得。
皇帝动作一滞,慢慢转过身来,饱含歉意地看着她,“琬儿,朕一定会再抽时间过来陪你的。”
脸庞上有湿润的泪珠滑过,苏琬清掩饰地将其擦去,故作坚强地挥了挥手,“皇上不必挂念嫔妾,您要保重圣躬。”
皇帝凑过来在如樱的红唇上亲吻一番,无言离去。
望着他匆促离去的背影,苏琬清已经将那道奏章上写的东西猜的七八分准了。前些日子,她已经传消息给了长公主,长公主此前便与高车等族有来往,再与蛮族通书信游说他们并不是难事。
“公主,估摸着应该是高车、回纥等族边境施压了,咱们的计划终于迈出第一步了。”画琴悄声在帐边道。
“我活该受天谴,挑拨大夏与蛮族之间的关系,最终遭殃的还是百姓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城攻破百家亡,也许等我死了,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吧!”苏琬清绝望地盯着那跳动的火苗,烛心的冲天火光令她心有惊动。
“公主快别这么说,大夏皇帝以铁腕统治周围异族,不论是柔然人,还是高车、回纥人,早就受够了夏朝的欺压。他们若活的自在,没有反心,又岂能轻易被游说地动?这些事与公主无关,公主切勿自责。”
苏琬清平躺了回去,望着凤凰舞天的帐顶出神不已,“那他呢,他是不是就要上战场了?他御驾亲征,姑姑又怎会允许他活着走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