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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枉受牢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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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黛领着欢儿齐齐跪在了云苍的书房门外。

    从晨起一直到午时,因为云苍的拒见,两人就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膝盖已经疼到麻痹,沿着脊椎往上,让小丫头无力支撑。

    欢儿紧紧拽着青黛的衣袖,小脸煞白道:“青黛姐姐,欢儿好疼,欢儿不想跪了……”

    “小少爷,”青黛将孩子抱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您靠一会,一会就好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云苍突然推开了房门,站在门槛处,清明的眼睛直直瞧着这凄苦的主仆二人。

    青黛立马跪伏在地,流泪道:“求家主救救小姐吧!小姐如今被顺天府狗官诬陷,在牢里生死未卜……恳请家主开恩,救救小姐吧!”

    说完便重重开始磕头,一声一声听得人心里发慌。

    欢儿不能视物,只是害怕地抓紧了青黛的衣袖,小脑袋不安地动着。

    “你不必在这求我了。”云苍面上没有表情,“我早已退任宰相一职,如今朝堂之事我管不着,你从哪里来便回去罢。”

    青黛缓缓直起身来,难以置信道:“家主,小姐可是您的孙女,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家主虽已退任,可是余威犹存,只要您说上一句话,那……”

    “住口!”老爷子似是怒了,眯起眼睛不耐道:“你一个婢子,竟敢如此同我说话。我且告诉你,她花姜自从另立门户开始,便与我云氏再无瓜葛!是生是死,那全看她自己的能耐。”

    青黛面上一片死灰,却任就不死心地拉过欢儿,颤声道:“家主,就算您看在小少爷有疾的份上。若是没了小姐,小少爷该怎么活啊……”

    “背叛云氏孽女所生,我过往留他一地收容已是越界,小少爷?”云苍冷哼了一声,“这个孩子与我云氏没有干系!”

    “家主,奴婢求你了……”青黛见他转身便要关门,立刻起身想拦住云苍,却因为磨烂的膝盖,腿一软摔倒了地上。

    青石板的地面,将她整个人摔得像是要散了架,毒辣的日头晃过,青黛终于不支,闭眼昏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烛火已经燃尽,四周一片昏暗。

    花姜发现自从待在这里以后,白天与黑夜并没有什么区别。

    随着对时间的迟钝与麻木,身体对于疼痛的感知反而愈来愈强烈。

    鞭子是浸了盐水的,抽到身上撕开皮肉一样得疼,现在血一凝结,就开始有些发痒。

    花姜想伸手去挠,可是双手都被牢牢拷住,根本无法动弹。

    她扯了扯苍白的嘴角,五年禁门生活,受的伤痛没有几百道也有几十道了,哪次不是以皮开肉绽收场。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只要不被发现自己的女子身份,就没关系。

    唯一难忍的便是伤口无法上药,这个地方又阴冷潮湿,只怕要落下病根了……

    她闭上眼睛,想些别的事情,以此转移注意力。

    没等她安静一会,牢房外又响起脚步声,掌刑凑到她耳边,“我记得我说过,鞭刑只是最轻的。”

    花姜垂着头,没有说话。

    对方轻笑一声,摸上她被镣铐拷着的右手。

    从手腕开始,慢慢摩挲到指骨,然后猛然往外一撇。

    “!!”她死死闷哼一声,面容抽搐扭曲,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整张脸开始惨白。

    掌刑愉悦道:“感觉如何?人们都说十指连心,肯定是很疼的吧。如果你现在认罪呢,我立马给你找人医治,十二个时辰内接上,以后还是可以活动自如的。”

    他顿了一下,又阴测测靠近她,“但是如果你还不认,顺天府比这难受的刑罚多得是,我可以一个一个让你试一遍!”

    好疼。

    这种疼痛已经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苦,像要刻进骨子里去,牵扯着心尖一抽一抽,大滴大滴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花姜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不如就这样认了吧,右手若是废了,日后再不能执剑、再不能吹笛,甚至再不可能给哥哥做饭……

    不,不能认!我努力了这么久,在禁门里苦苦煎熬了五年,一旦今天认了罪,从此身败名裂、万劫不复,自己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声音不停地在心里吵闹,花姜疼得恍恍惚惚,思绪好像飘到了那天的杨柳亭,看到哥哥浑身是血,无力地瘫在地上的样子……

    不,这次回来,决不能轻易放弃,再熬一熬,为了哥哥……

    花姜微微扯了扯嘴角,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无罪之人,绝不认罪。”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右手无名指也断了。

    掌刑啧啧称奇,“这次算老朽看走眼了,原来不是弱书生,是块硬骨头啊!有点意思,你这么硬气,想必断个右手也不在意,不如我们来点更好玩的,你听过插针吗?”

    他笑吟吟又道:“就是那种,用针线插进手指甲缝或者你的腰腹,会让你疼得锥心刺骨,想立刻死过去的刑罚呢,如何?”

    花姜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御书房。

    皇帝捏着他的宝贝金丹,沉吟道:“所以依李道长所见,朕应当下旨放了他?”

    李道长不禁一愣,这皇帝听了自己的话,居然不下令彻查此事,这么问自己,竟是一副完全不想管的表现。

    他顺水推舟道:“是啊陛下!为了大晋的气运,为了您的帝星长明,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说完,那道长还一挥拂尘,端得是那般仙风道骨做派。

    皇帝早已被这些东西整得五迷三道,一听到影响自己的帝星,立刻唤来伺候笔墨的小太监,“传朕旨意,让王之禾那个老家伙赶紧放人!真是要气死朕,顺天府这些年什么案子破不成,就会给朕找麻烦!”

    “陛下息怒。”李道长安抚一笑,“修行之事讲究心境平和、物我不扰,切不可这般任由喜怒露与外。”

    皇帝忙换了一副面孔,虚心道:“是朕大意了,日后必定谨听道长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