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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巫祈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片战场上和一群高举着黄天大旗的军队在厮杀。
只是自己所在这边的军队情形实在是糟糕透顶,甚至连中军都开始有些华乱的情况出现了,还好那些监军的军官当机立断,很果断的拔剑砍了十几个带头慌乱的军士,强行镇压下了那将要暴发的骚动。
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这边的中军在面对那群高举黄天大旗的军队时,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无力。在这样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战争中,假如出现了慌乱,根本要不了多久就会演变成一场溃败甚至会变成一场哗变,毕竟谁都不想死。
就在巫祈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既没法开口说话,也不能控制这个身体做出动作。他唯一可以的,只是借助这个身体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
这种情况下,巫祈也只能随着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变动去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身体转动之间,他看见在那群举着黄天大旗的军队中,有一位身披赤红镶蓝铠甲,跨着一匹乌云追,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的年轻将军领着一支骑兵肆意的在人潮之中冲杀。
纵横之间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即便是在深入敌军的状态下,他所率领的军队身上笼罩的云气居然都没有被周围敌军的云气压制,反倒是在不断的厮杀中愈加的凝实。
这分明就是修行那位始皇帝陛下,在一统七国时,天人交感的状态下创立的最顶级的军道功法,那天下闻名的“霸秦神功”大成之后,才能在沙场之上做得到的事情。
这时候,巫祈大概也知道了这是哪一场战争。
对面那群高举着黄天大旗的军队,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就建立了大禹朝的那位大贤良师麾下的黄巾军了。而那位红甲镶蓝的将军,想来应该就是大禹朝立国之后的第一位大将军,开国九柱之一的廉荆了。
果然,很快战场上的传来的一声喝骂,证实了他的猜测。
“廉荆小儿,你祖上好歹是当年赵国名将廉颇将军,也是贵族后裔。如今,你居然和这群黄巾贱民为伍,当真是世家的耻辱。”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己方军中传出,向着对面黄巾大军喝骂,而喝骂的对象正是那位领着骑兵在人潮之中冲杀的廉荆。
“我呸!好一句世家之耻,好一群颠倒黑白的无耻之徒。敢叫你知道,你们这些世家乃是天下最大祸害,遗毒无穷的毒瘤,只要你们这些世家存在的一日,这天下之人就别妄想能好好的活下去。说我是世家的耻辱,老子从来就没当自己是你们这群狗屁世家的人。”没想到,廉荆听到喝骂之后,也当真是火爆的性子,直接破口大骂了回去。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战场的话,巫祈差点把这当成了泼皮无赖在骂街,好歹也是领军的大将,这么没有风度真的好吗。
“无耻小儿,世家之耻,世家的叛徒,终有一日,我必然要取你性命。”那个原本隔空和那位白衣将军对骂的声音像是被说到了痛处一样,声音突然拔高,语调中充斥的毒火几乎都能外溢出来。
“你们也就只剩下这张还能咒骂的嘴了,你们这群自命尊贵,高人一等的所谓世家贵族,还不是被大贤良师像是丧家犬一样从中原打到江水以南。又从江水以南被老子跟赶鸭子似的,都特么快赶到次州了,眼下你们连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从我手下大军之中保住还是个问题。还想取我性命,有那个本事的话,你们倒是来取啊,啐!”
在那个廉荆一通唾骂之后,手下本就是士气高昂的军队,现在气势比之先前更胜了几分。反观罗季所在的这方,原本就因为中军被冲散而低迷的士气,变得更加低迷了。
照理来说,仗打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能再继续下去。敌军士气高涨,斗志极盛,又兼有猛将领军冲阵。其士气之高,战力之强,简直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无可阻挡。
再反观己方,士气低迷,斗志全无,还没有能征善战的猛将在战阵之中遏制敌军大将的冲杀。连大军头顶上的云气都显得极为松散,这种情况下再不鸣金收兵,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军队就得被打的只有溃逃一途了。
可战争这种事情,不是你想冲就可以冲,想撤就能撤的。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的鸣金收兵的话,只怕是撤兵令声一起,马上就会变成一场溃散。
“廉荆小儿休得猖狂,莫不是真当我世家子弟无人。”就在巫祈想着,这场战斗还有多久会变成一场溃逃的时候。有一声大喝自世家这边的本阵之中响起,紧接着一个持着羽扇的巨大虚相自世家这边的军阵中伴随着一阵风雷之势升起。
“哦!风师之像。”巫祈看到这个情形不由的有点惊讶,他还一直以为当年的这一战,是一场一边倒摧枯拉朽般的战斗,没想到居然还有两个成就武魂的军中大将的一场厮杀出现。
“没想到,你们世家这条破船还不止是有三两钉子,到了现在居然还能拿出这种级别的高手。”看到那风师虚相的出现,廉荆绝对是称得上是喜上心头。虽然这种级别的大将他也杀了不止是一个两个了,但是,自家的战绩上多添几笔功绩谁也不嫌多不是。
“敌将通名,本将戟下不死无名之鬼。”就看见廉荆虽说战意高昂,但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随意一抬手中方天画戟指着自己前方的军阵,那副神态要多悠哉有有多悠。不说别的,只凭这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就能把人给气死。
“本将,箕星。”就看见世家本阵之中,冲出一员跨着一匹乌云踏雪的银甲大将,手中一杆黄金震雷槊,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哈!箕星。好个狂徒,修出风师之像,就以风师之名为号,还真是符合你们这群世家的狂妄啊。”听闻那大将的名号,廉荆一阵嗤笑。
就看见廉荆一甩画戟,一个和风师之象同样巨大的身影自他身上冒出,只是看那身影却是和他本人长的一模一样,不见半分差别。
“果然,就如同记载的那样。修行那秦皇立创立的霸秦神功,就连练出来的军道武魂都是和自己一个模样,而不会是和那些感应天地之灵而来的法相一样,以天地之灵的面貌为本相。当真不愧和那霸秦是一个根子里面长出来的,霸道之极。”看到廉荆身上出现的军道武魂的样子和那廉荆一模一样之后,巫祈心下暗道。
再看那战场中心,那廉荆和箕星两人以武魂裹挟着大军的云气手中的兵器毫无花样的碰撞在一起,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一招一式虽然不甚精妙,但是每一击之下都带起无比惨烈煞气在战场上四散开来。
“果然不愧是最强的那一撮军道强者吗,虽然以单纯的本身蕴含的力量来说,还不是合道的级别。可是这架势,我怎么觉得在这大军之中,就算是快要超脱合道境界的高手都能被他们给活活打死啊。”
看着战场上,那两个几乎可以称之为人形魔神的家伙,巫祈原本觉得自己有从巫公们那里继承来的力量好歹也能在天下间横着走了吧。可是在看见这两个家伙,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有安全感,大禹朝的军队可是连天神都宰过的,想来这种程度的高手军中即便不多,但也肯定还是有的吧。
再看战场之中,那廉荆面对箕星的的时候,他一招一式之间都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强行逼着那箕星和他硬碰硬,画戟和震雷槊每次交错都能溅射出一道道风雷。
在这样的碰撞之下,一开始箕星还可以和廉荆打出持平之势,但是时间一久,箕星就逐渐的有些不支起来。
原因倒也是比较好理解。其一,是因当是战斗的风格不同。箕星虽然可以打出这种硬碰硬的风格的战斗,但是他本身应该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箕星”风师之号,走的应该是那种技巧和速度一类的战斗风格。
其二,那就他们两军之间云气质量上的差距,世家这边因为是被一路从中州打到这快要到次州的地方,士气本就低落,云气虽然还算得上凝实但是和一路大胜的黄巾军相比之下差的就太多了。
其三,那就是他们本身的修行的功法上不同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霸秦神功确实是天下间第一等一的军道神功,战场上他们打斗之时留下的那些痕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来那战场上的地面,现在已经是变成了一片龟裂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是那处地面已经彻底的死了。那处地面不止是因为土地中的水分在两人战斗的余波之下被击散挤走才变成的那副样子,还因为那一块地方的除了土地之外所有的东西,包括一些天地之间的规则痕迹,都已经被彻底的打没了。
而,以箕星的那身风雷之力的特性,要是在大地之上留下痕迹的话,那应该是一片雷泽才对,根本不可能造成那种只剩下土地的情况。
“这霸秦神功,简直是太可怕了点。说起还真应该庆幸他们当年是在大军之中交战,有着大军云气的压制。不然,以他们这个层次的尿性,根本就是打到哪里毁到哪里。
不过,他们要是不在军中,说不定也打不出这种程度威势,毕竟军道高手要是不在军中,一身本事只怕是十之一二都未必能使得出来。”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巫祈觉得更应该庆幸的地方是当年对打的是两个同一个层次的军道高手,要是换成了一个军道高手和一个合道的修士动手的话,那只怕就真的是一场天灾了。
要是少了大军运气的压制,以他们那种层次的战力,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个,打出一个千里之内都容不得半点人烟的极恶之地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
就在巫祈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突然被一声大喝扯了回来。
原来那箕星和廉荆久战之下,越来越吃力,逐渐的落入下风。甚至,一次失手之下,肩头的圆骨都被廉荆一戟削去不少,要不是他回手的及时那一戟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即便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他那原本就不妙的情势也越加险象环生了,败亡几乎成了注定的事情。果然,在廉荆又一次的以画戟将箕星的震雷槊磕飞之后,他这一次没能做到及时的回援,被廉荆一戟枭首,就此倒于马下。
伴随着箕星的死亡,紧接而来的果然就是一场溃败。
只听见那廉荆喊道:“敌将箕星已死,众将士,随我踏阵。”
随着廉荆的一声踏阵,他身后的铁骑们跟着他像是一支利箭一样以迅雷之势冲进了世家这边的大军中。这回,是真的没有人能再阻拦他们了,在他们的面前,所有的阵型都像是腐烂的朽木一样不堪一击。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世家这方的士气就已经被彻底的打没了。
士兵们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从中军开始,他们一个个再也不顾军令,亡命的向后奔逃,一场溃逃已经成型,这时候就算是真的天神下凡也没法挽救这场败局了。
而巫祈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是罗季在这个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被溃军裹挟着一起奔逃。
渐渐的罗季,也不知道自己逃到了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身边的那些士兵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密。但是,后面的追兵却一直都没有少过,罗季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自己曾经的那份属于世家子弟的骄傲,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神采现在连半分都看不到了。
终于,他突然不想再逃了。他当年那么骄傲的一个,现在居然被人追的想只败犬一样狼狈,而且还是被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些贱民追成了这么个模样,简直是耻辱至极。
罗季停了下来,一边看着远处正在追杀而来的那些骑兵,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身上的戎装。然后,他一手拿着大戟,另一只手伸手摸了摸座下陪伴了征战到现在的爱马。
“好伙计,咱们今天再战一次。”
“大丈夫生在如此乱世,或携三尺青锋,立万世功勋;或马革裹尸,死得其所。杀!”
一个杀字出口,他身上的气势突然就变了,那一刻他不再一个人,而是一位领着麾下将士一起冲锋陷阵的大将。就这样,他一人一骑散发着好像是千钧万马一样的气势向着那些追杀而来的骑兵发起了冲锋,惨烈而决绝。
只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在两军碰撞一起的瞬间,罗季虽然一戟就将那个领头的将校砸下了马背,可是同时他也被四把骑枪洞穿了胸腹,自马背之上被高高的挑起,随后被摔落在地面。
这一刻,罗季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安静,慢慢的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最后只听见有人在说。
“虽然是个该死的世家子,不过也算是个英雄,还有胆回身向我们发起冲锋,是个有种带把的汉子。反正他是我们这一路追杀的最后一个了,哥几个就在附近安营扎寨歇息一晚。对了,砍木头的时候,顺便给他也砍上几颗树做副棺材。正好附近有这么大的一座阴祠,把他葬进去好了。他奶奶的,痛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