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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身体的黑色渐渐变淡,蛇灵身体变成金色中发着黑气,配上它一双森冷的黑豆眼,看起来很是惊悚。
老歪再次烤香,蛇灵停下吸毒气,闭目吸香,如此往复,终于乌鸦流出的血变成了红色。
但毒素一次清除不完,要连续三天。
他睁开了眼睛,虽然声音很弱,但眼睛里的黯淡已经消除。
他望了大家一眼,道了声,“谢谢。”
我开心地跳了起来。再过上两天,乌鸦就彻底好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叫门声,“老怪叔,村长办公室接了电话,找那位光头大哥,来电的是个女人,她留下一句话叫我带给那位兄弟。”
乌鸦一下坐起来,这里光头的只有他一个人。
“她说——你再不回来,就买两口棺材给她和周天一收尸吧地址是洞林南路闹鬼老宅!”
不只乌鸦,连师父都愣住了。
周,天,一!这个名字被我记在了心底。
他是我师父周海风的儿子,不知道在外面又捅了什么娄子,只得让乌鸦回去帮忙。
我不想让他走,他的伤还没好。
那人刚走,女鬼素梅的婆婆也来了,她一到门口就跪在老怪家门口不起身,不停磕头,叫师父去救他儿子——
自素梅下葬,他儿子整个人变成了傻子。
师父答应去看看,打发老太太先走了。
我们只得把三天的事集中在一天,双喜连续三次为乌鸦清毒。
乌鸦身体很好恢复得很快。他收拾好行装,背上大刀,大步走到自己开来的汽车旁。
我沉默着送他,他打开后备箱盖,拿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送给你,好好练习,将来我们比赛。”
我接过来,——是只比我的好得多的精工弹弓,还有一包红色砂弹。
临上车,他回头对我笑道,“小渔儿长大了和我去城里好不好?”
我伸出小指头和他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指指他又指指我,比了个十。
我要他十年后来接我!他笑着答应了。
师父背手站在房前叹道,“小丫头的魂被人家勾走啦。”
“你胡说,我的魂一辈子都在师父身上。”我比划道。脑子满满都是那双温柔的蓝紫色眼睛。
双喜好像陷入了沉睡,怎么叫都不出来,师父说它吸了太多毒,身体疲累只需休息数日就会好起来。
我们得去素梅婆婆家了。
老歪老怪都很喜欢我,老怪更是夸我是个侠肝义胆的小巾帼,认我当了干闺女。
老歪大方地把那颗返魂香和鎏金球送给我。
我把香装进自己的锦袋和蛇灵收在一处。并没想到这颗香后来会在道法界掀起一道大风波。
此时,我只是开心地和干爹还有伯伯道了别,跟着师父向素梅村里走去。
坐着拖拉机走在路上,师父才告诉我,自己这次做法犯了很大的错误。
第一,没弄清对手的情况就下手,我都看到他身负锁链的身影了,证明老头儿被拘了魂,这么重要的信息,师父却没放在心上。
第二,被拘了魂的僵尸有灵智也能看到能语言,我们却什么也没问,双方见面就开打。究竟是谁,为什么把他拘在此处,让他克死了自己全家,幕后黑手一点没打听出来。
第三,他明明才埋了几十年,道行不该这么深,更证明他怨气很大,怨气助僵,僵更生怨,循环往复,以至才几十年就坏了一村的地气儿。这是修僵的邪法儿。
第四,我们不该将他连身体带灵魂一起烧掉,还是用这么惨烈的手段灭了条被拘了几十年的地魂,太损阴德。
......
走到村边界时,天空集起乌云,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眼看大雨就要倾盆落下。
僵尸一死,这方水土的旱情就到此为止了。师父答应的事都没有食言。
我们爷俩摇晃着被送到了清水村界。
不过几天,再踏入这村子恍如隔了许久,那个长辫子大胸脯的姑娘已成厉鬼。师父很是惆怅。
我们踏进素梅婆婆家,屋里笼罩着压抑的气氛,所有人都小心地走路,连说话都不敢高声。
我们进了东屋,西屋的小门关得紧紧的。
素梅婆婆一见我们来了,忙又倒水又上茶,和第一次见我们态度大不相同。
师父挡住她让的烟,淡淡问,“有什么事请讲。”
她不多说,领着我们来到西屋,拿出钥匙打开了西屋的门。
对着门的仍然是那只梳妆台,窗子上贴的喜字还崭新着呢。
新郎观闭目躺在床上,像个死人。只有胸膛还微微有些起伏。
“他快死啦。”我对师父比划一下,我在他头上看到了和将死之人一样的黑气罩顶。
“你出去,我要诊断一下。”师父挥挥手。
师父把沾了泥的法器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拿出红色针包,铺开,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伸出右手中指食指,在新郎头顶按了几下,轻轻捻着针,刺入了他卤会里,入针一公分左右停了下来将针留在头顶。
抓起他右手,捏住中指,用一根细些的银针刺他中指,他中指指尖苍白,针刺进去没有出血珠。
师父拨了针看看,又扒开他眼皮看了看,口中道,“好奇怪,没干啥咋会失了魂儿?还失掉这么多。”
“去叫老太婆进来。”我打开门,那婆婆就在门口,我挥手,她忙跑进屋一连声问,“怎么样?”
“你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那婆子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都是因为那个做死的贱货,自从帮她下葬,我儿子回来就进屋睡,起来后就不正常了。你说我家做了什么虐娶回这么个扫把星。”
我被人骂扫把星很多次,特别讨厌这个词儿,对老太婆翻个白眼。
师父皱眉道,“你儿子不积德,他要不听人怂恿给素梅穿附了阴灵的旗袍,也没这么多事。”
“我儿子心眼可好了,他就是太好面子才说不出退亲的话,绝没有害了素梅的意思。”婆子辩解道。
“几时下的葬,你儿子站的什么方位。”
那婆子絮絮叨叨把当天的事细讲一遍,恨不得连他儿子什么时候上过茅房都讲到。
师父打断她,要她带我们去下葬的地方,现场看看。
走了有二来分钟,我们到了这婆子的祖坟处,素梅还算是他家媳妇埋在了婆家坟圈子里。
老坟边上,有一杯新土很扎眼,还没立碑。
“当时你儿子站在什么位置?”
婆子跑到坟包前,站在北边。
“下葬的准确时辰是何时?”
“12点10分,再不会错。”
“午时,那天几号?”
婆子又说了,师父算了算,叹口气说,“你儿子当时站的位置在那个时辰刚好是死门和惊门中间,开棺吧,再晚你儿子救不回来了。”
听是要开媳妇的棺,那婆子二话不说叫来一大帮亲戚,不一会就把坟挖开,露出一副薄棺。
此时两点已是未时,师父站到当时新郎站过的地方,影子刚好偏在棺头儿,那么午时影子应该刚好映在棺材正顶上。
“你们把棺材放到坟坑里是不是开过棺材盖儿?”师父没来由问了句。
“对。素梅她娘非把她闺女的首饰盒一起埋进去。不依不饶,我们只得应了。”
“这就对了。”师父说,“你儿子的魂被钉进棺材中了。”
盖棺里有一个规矩,所有殡葬业人都知道,到了坟地如果重新开棺,合盖时,人都要站在背影的地方,不能把自己的影子合在棺材里。
否则,一定失魂。
轻者喊喊,也许还能喊回来,重者,生病死掉的可能都有。
素梅婆子两片薄嘴片儿撇得快没了,活像条鲶鱼,狠狠咒骂素梅一家子。
“先开棺吧,把魂放出来,咱们晚上来喊,下葬不出三天应该没问题。”
当下一群人起棺钉,将棺材盖打开了。
“啊”一声惊呼,大家都向后退了几步,棺材里放着锦被,首饰盒。但没了素梅的尸首。
师父沉默不语,将挂在棺板上的棺钉取下来,大家草草合上盖子,也不钉,掩了坟各自散了。
村民都以为素梅诈尸,连霸道的婆子也敢不吱声战战兢兢回了家。
新郎在屋子中醒来,精神好了些,只是嚷嚷头疼。
师父把那颗棺材钉亮出来,那男人看着钉子眼发直,只说了句,“好疼。”一下载倒在床上。
“我的儿啊。”婆子呼天抢地扑在男青年身上哭起来。
师父举起那根钉说,“有人把你儿子的影子用棺钉钉在棺材里,而且钉的是头部。”
“谁送的葬?”师父拍拍婆子肩膀,“不想你儿子白死了就镇静点儿。”
婆子擦擦泪回忆说,“是镇子上寿衣店,他家不止做棺材也管出殡,这一套东西都是他家人帮忙弄的,抬棺下葬的都是他家人。”
师父把钉子放在自己包里,细细给那婆娘交代晚上叫魂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带着我回了道观。
婆子说的镇上,就是师父带我去摆卦摊的赶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