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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带着我们也跟着对跪,一边摆手,“乡亲们,有话好好说,能帮的,贫道一定会帮,大家先起来,你们会折死我们几个的。”
大家这才起来,我们一再答应把事情调查清楚,村民们才慢慢散开了。
我们来到王二家,他门口也挑着白幡,我们心里一沉,原来除了他,家里还是有亲人死掉了。
我们说明来意,王二眼上蒙着脏脏的白布条,听到我们准备除掉鬼人,并没有像别的村民那么热情,淡淡地把我们让到屋里。
家里空荡荡的,这个家除了这个瞎子,已经没有别人了。
桌子上放着一张全家福,两个年青人抱着个孩子。
他被鬼人夺去了老婆、孩子、和眼睛。
“放心,我们会为你的孩子和老婆报仇!”周天一冲动地许诺。
红犼被我们牵住,放在屋里门后。
“为我的娃儿报仇?”他突然龇牙笑起来,白森森的牙喷出嘲讽的笑声,在简陋破乱的屋里回荡着。
没有什么比一个绝望的人的笑更让人难过的。
他突然收起笑声,“好呀,你报仇吧,杀了这村里所有的人!!”他突然很激动,挥起手臂。
我们以为他被鬼人气疯了,他却说出让我们心惊胆寒的话。
“我的娃儿,是被所有村人决定拿去祭奠山神爷的。你杀谁为我报仇!!”他怒吼着。
“大家都说是我把山神爷激怒了,是我这个扫把星连累了所有人。”
他细讲一遍经过,我们这才知道村长有些事没说完。
王二是村里第一个被鬼人袭击的。他回来后满心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帮忙,把山鬼除掉,没想到头天还说的好好的。
后来就开始有风言风语,说王二激怒了山神,山神让大家献祭。
他的女儿被当成了祭品绑起来献到一天内盖好的神龛前。
我不敢想像,夜晚,那小女孩儿是怀着如何的心情在等着山神爷的降临。
而她的爸爸妈妈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被一村人围在家中,任凭哭泣求饶,得到回应只有沉默。
第二天,女儿的尸体还留在祭台上,山神挖出她的眼睛,还拨掉了她所有的指甲。但那些指甲都不见了。
她老婆收了女儿的尸体,就上了吊。
“你们还帮我报仇吗?你们都走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一个瞎子,等着看这些人死光才甘心去找她们娘儿俩。”
他取下脸上的布条,用黑洞洞的眼眶看着我们,竟然在向下流泪。
我不由转头把脸埋在木木姐姐的怀里。
“这帮畜生!愚昧!!”周天一气得脸通红。
王二嘴角挂着一丝愉悦的笑,“看来山神并不只想要我一个人的祭品,这村里,谁也逃不掉。”
......
走访了王二,鬼人之迷不但没解开,反而更复杂了。
说它是鬼,鬼杀人也不会这种杀法,说它是僵,却又像有灵智的东西。难道它真是山神。
听说真正的山神被激怒也是很残忍的。
师父沉默着,太阳毫不留情地向西偏,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乌鸦还在家等着我们的归去。
我们回到村长为我们准备的一个房子里,那是一户在鬼人事件中死绝的村民家。
热情的村民送来了吃喝,可这会儿,我看着他们质朴的笑脸,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木木先回吧,带着红犼。”木木姐一口拒绝了。
“这东西凶残,难免有打斗,论打斗,不如您老回去救他,我留下来的好。”
师父干笑两声,几个人都围坐在桌前沉默了。
现在的问题是管还是不管?天慢慢黑下来,太阳完全消失了。
一边是一村子人,一边是我们至亲至爱的朋友。
现在又处于这么危险的时期,就算红犼带到,也不一定身怀玉髓,就算有红玉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生在它身体哪里我们一无所知。
这些都需要时间。
灯光下,木木痛苦纠结地皱着眉头。
“不如,我留下来。你们都回去,我脑子虽不好使,但力气和打斗还是过得去的。”周天一提议。
我心里很赞成这个主意,一心只想回去救乌鸦。
正发愁,门口传来索索的声音。我第一个跑过去,门缝下被人塞进了只破旧的信封。
打开门,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几人关门,坐在灯下,折开那只很旧的信封。
一叠纸片加着一张字条掉下来。
顿时,这个迷底揭开了。
里面是照片,纸条上写着一句话——问问村长,他的儿子去哪了。后面是几个红色的惊叹号。
照片上是一具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不是人。是种奇怪的动物。
它赤身,身上长着浓密的毛发,身长大的有一米,是雄性,小些的不到一米雌性,性征和人高度相似,还有小崽子。
而它们的面目就如王二形容的,眉骨高耸,脸上带着天然的五彩,长相十分丑陋。
脸面很长,鼻子是大红色,从两眉中间一下拉到吻部。还有两颗比僵尸还长的獠牙,突在唇外,像传说中的鬼。
所有的动物都是睁大眼睛死去的。
更惨的事,所有动物都被剖开了肚腹,一只怀了孕的雌性剖开的肚子中还有成了形的小崽子。
所有动物的死相如同我们在第一户人家看到的两位老人。
双手平摊在身体两侧,手上放着自己的眼球,所有的指甲都给拨了下来,手脚的指头血淋淋的。
有些拨得很粗糙,连手指前端也拨掉了。
透着照片都散发着血腥。
最后一张照片上有个模糊的人,只照到侧脸,他一手倒拎着几只山魈,一只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人站在密林中,光线很不好,所以照得不清。
师父拿着照片的手都在发抖,口中念叨着,“愚昧,无法无天......”
看完照片,他一下坐在椅子上,说,“这是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
大家摇头。
“这是种神秘少见的动物,生活在深山密林中,因为脸长得很像传说中的鬼怪,所以叫山魈,是种智商极高,报复心极强的物种。”
“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它们长期生活在从林中,性阴,很容易招鬼上身,有些山魈被鬼上身后,和自己的魂魄合为一体,成了既有山魈的天性,又有鬼怪的狡诈和神智的新物种。”
“很多地方把这种东西供为山神。”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对待山魈,是因为,传说,山魈的眼珠子和指甲是上好的药引子,能卖大价钱。才有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杀死这些东西。”
“那可不是传说。”一个很小的声音从屋里某个地方传来。
我们都吓了一跳,几人拿了短刀利剑,将内室的床围了起来——一只手从床下伸了出来,直摆手。
“别动刀兵,别动刀兵呀。”拉着一个圆滚滚的身体从床下钻出来。
我的天哪,我扑上去抱住了他,是圣手鬼医古老歪伯伯。
“你们这些笨伯,被我跟了一路都不知道。”
原来,他叫圣手鬼医,即不是说他对医术有鬼才,也不是说他能治鬼病。
而是指这个人很“鬼,”擅躲藏,攻心计。
我问他那日干爹老怪的惨剧,他摇摇头不愿讲。
只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山魈的眼珠晒干磨成粉和一些药配在一起,能祛除五脏之邪气,延年益寿。指甲更有妙用。这个有小朋友在,我就先不讲了。”
“相传始皇帝和后来的明成祖朱棣都建立了秘密组织,专门猎杀山魈,将眼睛挖出带回宫廷,给皇帝制药。”
“后来这些组织的成员都遭到惨烈的报复,以至于这种组织没有再敢参加,才渐渐绝迹。”
他说完,屋里再次陷入沉默,这些人是罪有应得,我们更加矛盾了。
“走,问问村长。”几人推开椅子,一声痛楚的呼喊从附近的房子里传出来。
我们迅速向外跑去,只见一个穿着衣服的矮人从一户农家四肢着地跑出来,一下跳上树,从一颗树荡到另一颗树,迅速消失了。
而发出惨叫的房子屋门大开。
我们跑了进去,先前那个想钻入后备箱和我们一起逃走的大嫂掉在床下,两眼已经被挖掉了。
看到已死的人,和看到挣扎着不想死的人是两种概念。
那女人听到声音边哭边伸手摸索着,“救命,求求山神爷,吃了我吧。我自愿献给你当祭品,快吃呀。”
她的声音里带着豁出去的坚决和凄厉吓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她身下护着什么。
师父和老歪扶起她,老歪捡起眼球道,“我试着看还能接上不。”
两人将她抬起,才看到她身下护着着两岁的小女孩儿。小孩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笑嘻嘻看着我们。
邢木木一跺脚,转身出去,我跟了出去。
她在夜色中看着家的方向。
“你不想快回去救乌鸦吗?”我比划着。
她沉默好久,才回答,“如果乌鸦在这儿,他不会放下这事不管。如果他知道我扔下这些人不管赶回去只为救他一个人,他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