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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杯弓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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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秦远从房屋出来,虽然决定了去黑龙江投靠马占山,但他心里还是没底,一人在院子里开始瞎溜达。

    正抽着烟,突然眼神余光看到墙角有个黑影。秦远立刻举起手中的三八步枪,大喝一声:“谁!出来!”

    那个黑影听到秦远的话既不回令也不吭声,秦远顿时感到后脊梁汗都下来了。

    此时周围屋子、院外站岗的兄弟都跑了过来,一个个拿着枪如临大敌。

    张凤林拿着一把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刺刀指向那个黑影。秦远看到兄弟们都出来了,拿着枪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稻草人,也不知道是谁扎的,狗日的还挺像模像样。

    秦远长出了一口气,暗自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刚刚当了排长,现在就整这么一出,让大伙笑话。

    看着围过来的兄弟,秦远有些尴尬,“好了,都散了吧,回去休息。狗日的这几天让小鬼子弄得疑神疑鬼的,一个稻草人都他娘的差点吓出屁来。”

    大伙听到秦远粗俗的话语,纷纷大笑。

    “排长,你太看得起小鬼子了。那些瘪犊子玩意儿哪有稻草人这么高啊!上次战斗我研究了,那些小鬼子也就比我老二高上那么一点点,哈哈。”

    “滚蛋吧你,我上次洗澡看了,你那下面也就一寸长,别来那吹牛逼了。”

    “你个狗日的,不服咱俩比比!”

    听到兄弟们的调笑声,秦远慢慢把步枪保险关了,说道:“好了,明天就要出发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岗哨晚上眼睛都瞪大了,现在到处都是小鬼子,别让人悄悄摸上来。”

    秦远在利用话语掩盖自己的尴尬。

    但其实这几天连番和鬼子作战,部队损失又大,大部分兄弟神经都绷的直直,稍有个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走火。

    并不是秦远一个人这样,不然刚才也不会秦远刚喊了一句,大家伙就蜂窝冲了出来。说直白点就是让小鬼子打怕了。

    “都散了吧,回去睡觉。狗日的最好小鬼子别招惹咱们,不然老子一枪一个全给他突突了!”张凤林嘴硬的嘟囔了两句,扭头便走回了屋里。

    经过这么一出,秦远溜达的心思也没了。看了看时间,快半夜了,决定叫上张凤林检查一下岗哨。

    张凤林这边已经准备脱衣服睡觉了,没办法又从炕上爬起来,随同着秦远一起走了出去。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大家连带着我现在都有些风声鹤唳、杯弓蛇影了,这不是一个好迹象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我一旦都露怯,底下兄弟们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秦远抽了口烟,一边走一边和张凤林说道。

    “就是。在原来寨子里,每回和官军打仗,那当家的都得冲锋在前,不然手下兄弟可不服你!现在情况也是一样,你要是怂了,大家伙都得撂杆子!”

    张凤林在提点秦远,同时也是在警告秦远。

    “东北军的老底子是张大帅原先的奉军,而奉军其实就是鬼子扶持起来的。我们的武器装备,人员配置大都学习的小鬼子。这就好比徒弟和师傅打,师傅再怎么教,也会保留一手,更何况小鬼子对我们保留了可不止一手。鬼子对我们很了解,而我们对他们却只知道个皮毛,对于未知的敌人恐惧是不可避免的。”

    秦远有些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前世如果多读点书,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只能从以后的战斗中慢慢来消除士兵对鬼子的恐惧了,多杀两个鬼子就会发现小鬼子也没三头六臂,也没什么好怕的。”张凤林接口说道。

    不知不觉,俩人溜达到了村口。

    村口张凤林布置了两组哨,一组固定哨,一组流动哨。由于人手紧缺,张凤林并没有布置暗哨。

    来到村口的固定哨,是大狗带着刘虎在站岗。

    站岗的大狗看到秦远和张凤林过来,立马立正行了枪礼。而刘虎则手忙脚乱的放下枪就要敬礼。

    大狗看到冲着刘虎就是一脚,“妈了个巴子的,谁让你放下枪的,枪礼不会啊!”

    “俺不会。”刘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大狗又要上去踹刘虎,但被秦远拦了下来。

    亲远替刘虎捡起了枪,仔细的拍了拍枪上的土,说道:“从你参军那的一刻起,枪就是你的生命,什么都可以扔就是不能扔枪,知道了吗?”

    刘虎接过枪,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俺记住了,长官。”

    又叮嘱了大狗几句,让他晚上长点心眼儿,眼睛放亮喽,有什么情况立刻鸣枪。

    这天夜里,秦远做了个梦。

    梦中的自己在和鬼子拼杀,一个鬼子一刺刀捅向自己,眼看着刀尖就要扎过来了,张凤林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自己身前。尖锐的刺刀扎进了张凤林的胸膛,血咕咕的往外冒。

    自己捂着张凤林的胸口大声的叫喊,但却无济于事。

    张凤林拉着自己的手说想回东北老家,做梦都想回,但现在回不去了。鲜血混着眼泪留到自己嘴里,很苦,很涩。

    秦远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摸着放在炕边的枪,心里安稳了许多。

    但那种苦涩却还留在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死去多少人。下一个会是谁,自己又或者是张凤林。

    天蒙蒙亮,秦远也睡不着了,就爬了起来。拿起步枪,点上一支烟,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出屋子。

    院子里的老树已经开始落叶了,地面也挂上了霜。

    秦远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他无力去改变历史,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越想越迷茫,抬脚冲着边上的老树就踹了过去。坚硬的树干和脚趾结结实实的接触在了一起,顿时传来一阵疼痛。酒精能使人麻痹,疼痛能使人冷静。

    烟头在手指间一明一暗的烧着,秦远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既然将兄弟们的命运抗在了肩头,那么就要为他们去拼搏。不要求别的,只求当自己死后,不会有人指着自己的坟堆唾弃的骂上一句“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