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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是我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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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月神庄,知道回头无望,月神任由公良思脉带着走。

    西边不能去,离花城太近,既有花间派,又有公良家,容易被抓,东边更不能走,乾城就是那个方向,若是往北,轻易就能出了七公国,思量再三,公良思脉与哥哥一路向南。

    目标地点,距离秋景城最近的了了城。

    不敢雇佣驿站的车马,怕被澹台君言查到踪迹,公良思脉高价从别人手里购了一辆马车,也不带车夫,两人一路往了了城走。寻常马车只需三四日的行程,他们弯弯折折花了七天才到。

    了了城是一座水城,河道四通八达,贯穿整个城,最负盛名的是从城中流过的细腰湖,曲折却狭长,像是美人腰肢一般妖娆多姿。湖水清澈如镜,就如镶嵌在大地之上的宝石。每当旭日升起,耀眼的光芒洒向人间,湖水也会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两岸景色更是绝美,花红柳绿且不说,单单是那些停驻在岸边小道上的女子们,便足以证实一切。

    纵使女儿多规矩,亦应出门见细腰。

    凭着公良家的身份名帖,轻易就进入了了城,公良思脉在城中客栈入住,月神就在客栈里休息。

    公良思脉说,出门去买吃的,月神毫不怀疑,将装着银票的钱袋递给她。

    过了两个时辰,暮色降临,公良思脉还没回来,店小二往月神住宿的房间送晚餐。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月神也没觉出不对,还是店小二放好碗筷,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公子,您的妹妹给你留了话,她要出门去玩几天,让您先回家,这是路资。”

    月神接过去打开一看,一张银票没有,全是散碎银子,再问店小二,才知道,就连马车,都已经被公良思脉给带走。

    糟糕!

    他把妹妹弄丢了!

    虽然实质上,是妹妹把他丢了。但作为哥哥,此时不免担忧紧张起来。

    为何?

    自然是,不知该如何向大夫人澹台君言交代!

    一错再错……月神愣愣地坐在床边,心里想着,他早该明白,要听大夫人的话,不能带公良思脉出庄的……

    发出月神令,追拿公良思脉,没等公良思脉被找出来,他先让澹台君言捉住。

    打从见到月神,澹台君言就一言不发,月神有心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也沉默应对。

    晚上住店的时候,澹台君言居然要分房。若是往常,澹台君言是必然要与他同寝的。

    月神心里明白,大夫人真的生气了。

    夜深,客栈静谧无声。

    月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澹台君言住在他隔壁的房间,起先平静无声,等午夜时分,她房中突然传出咒骂的声音,伴随着蓝如意挥舞生风。

    “混账,混账!”

    “不服管教的混账!”

    “混账,要气死我!”

    紧紧缩在被窝里,月神只觉得全身发冷。

    他错了,他不该擅自带公良思脉出庄,他不该违背大夫人的命令,他不该不服管教,他是混账。

    大夫人,大夫人……

    听着蓝如意挥舞的声音,听着大夫人的咒骂,月神心神渐渐混乱。

    记忆深处最深的恐惧,涌现出来。

    “姨娘,姨娘月神知错了,姨娘不要打了,姨娘,月神好疼……”

    姨娘,月神真的好疼,可是,月神到底做错了什么?

    双手将自己抱紧,那是最好的防御姿态,能让自己遭受更少的伤害。

    记忆中,温柔的姨娘一脸嫌恶,看着他,对他拳打脚踢,毫不手软,只问他:你怎么不去死?

    仿佛时空交错,他又回到了那个,还不能控制住眼泪的年岁,轻轻地念:“姨娘……”

    简简单单两个字,发自被子中,不太清晰,反而闷闷的,却像是安抚狂躁的咒语,隔壁房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澹台君言推开月神的房门,走到床边,就看到蜷缩成一团的被子。

    动手打开被子,月神紧紧闭着双眼,一直在打冷颤。

    “男人……”

    澹台君言将月神抱起来,用搂着他的姿态,与他相互依偎:“是的我错,吓坏你了,别怕,别怕……”

    “是我太急了……”

    月神和澹台君言回到月神庄的时候,公良思脉已经被她爹抓住,亲自绑了送回来。

    公良思脉也无奈,她没想到,自家老爹居然机缘巧合,出现在自己要去的地方,把她抓个正着。

    逃庄出走这件事,公良思脉本以为会被澹台君言狠狠地算一笔,没想到,自她回庄之后,澹台君言只字不提,倒是她自己,每天担惊受怕实在难受,最后索性自己跑到邀月楼,向澹台君言请罪。

    恭恭敬敬地跪在澹台君言面前,认错的话说了一箩筐,澹台君言却只是坐在椅子上喝茶,并不看她。

    这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公良思脉委屈:“大嫂,是杀是剐,你给个话啊……”

    “思脉。”

    澹台君言没有发怒,但那声音,比发怒时更加让人心悸。

    “当初墨耘带着月神私自离开月神庄,结果去了昙华,两死两生,你可知道,等他回来的那些日子,我有多难过。”

    “沐清不在了,我也不能时时陪他,九步杀接的单子越来越少,就是我不放心他出门,思脉,他那样的身份,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比比皆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轻易将他带走?”

    “思脉,你有没有想过,你任性逃婚,对他有什么影响?”

    公良思脉本来只是嘴上认错,此时听了澹台君言的话,终于打从心里觉得愧疚,她只是气恼公子容华骗她,故意想要折腾,说白了,就是任性妄为,压根没有真正考虑过,她的行为到底会对月神庄、对月神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大嫂,我错了……”

    任由公良思脉跪了半个时辰,澹台君言把一壶茶喝到冰凉,才终于开口:“行了,回去吧,你的嫁衣已经做出来了,去试试合不合身。”

    “大嫂……”公良思脉没动。

    澹台君言把手中茶杯放下,径自出门:“我忙的很,可没时间扶你起来,你自己回去吧,出嫁之前,也不要再闹腾了。”

    公良思脉腿上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用手托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我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