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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只是一抹幻影,尽管它从不消散。–––艾尔波特·爱因斯坦
洗手间里,女人不断的捧着冷水冲洗着素淡的妆容,没过一会,女人抬头看向镜子中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浓重的黑眼圈带出眼角明显的皱纹,干裂的嘴唇抿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女人敏感的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果然从里面找出了几根白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女人突然转头看向了背后,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心情却更加烦闷似得,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些脏话,又拿起眉笔开始化妆。
在女人顾着涂口红的时候,没有关紧的洗手间,露出一只黑色的带着大片眼白的眼睛正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这一切,鲜艳的嘴唇慢慢裂开,似乎是在微笑,却诡谲到令人头皮发麻。
“哎,你说那个老女人神不神,之前那个女人,我看就是被鬼上身了,她怎么就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呢?”
一边的妇女搓了搓已经鸡皮疙瘩的胳膊,打断道:“别说这些东西了,听了还真是瘆的慌。”
女人说的反而更加起劲,“那个老女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要知道她能看见那些鬼的,就应该让她过来给我们好好看看,听说女人聚集的地方阴气重。”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张运然眼里有一抹不解,似乎还有些疑问并没有解决。
“你和他在大学关系很好?”周谬朴语气惊讶,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曾经居然也曾上过警校。
“我们几乎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只是大学之后就联系不上了,没想到最后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见面,”说到这里,张运然语气莫名有些嘲讽,“如果不是我和他已经几年没见过了,恐怕我也不能参与案件的处理。”说到这里,张运然手指微微一抖,片刻后又镇定起来。
“唔,关系还真是好,像我和我大学里的好兄弟,如果平时没有什么交集的话,恐怕我都想不起来我的人生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出现。”高个子男人语气淡然,并没有什么惋惜的样子。
林瑾一直在默默吃着东西,几乎不参与他们三个人的讨论。
几个大男人吃饭虽然都挺快的,但是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张运然把东西都打包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一脸冷漠的坐在椅子上。
没过几分钟,饭馆老板就走了进来,张运然原本冷淡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连眼角都带上了笑意,“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联系。”
彼此寒暄了好一会,张运然才开车离开,高个子男人从一上车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运然淡淡看了他一眼,“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刚才为什么不留那个老板的电话号码?”
“原来是这个,”张运然喃喃自语了一句,“那个男人还没有走出心理阴影,在此之前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可是你今天不就是去看他了吗?”
张运然微微侧过头,表情冷漠,“我以为给他三年时间,他就可以从那件事里走出来,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张运然评价道,“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固执。”
林瑾支撑着侧脸,眼角带出一抹困倦,“现在是回你家了吧。”
听见这明显有些困顿的语气,高个子男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瑾。
“你困了?在车上先睡一会,到地方了,我就喊你。”张运然将本来因为吸烟开大的车前窗关上,语气温和。
“好。”林瑾点点头,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傻愣愣的表情。
周谬朴和高个子男人都已经睡过不知道多久了,现在这么晚倒是一点也不困。
刚下车,林瑾快步走在前面,张运然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张运然突然停了下来,盯着一直在最后面懒懒散散的走着的男人,看到他步伐加快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张运然之前一下飞机就到了湖南,断断续续的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如果不是王竞他们没有搞定那件事的话,他其实并不需要也跟过去的,只是他家组员犯得的错,最后还必须由他来帮忙擦一下屁股。
忍不住打了一个哈切,张运然湛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越发显眼,水润的瞳孔照射出宝石般的光泽。
刚到门口,林瑾懒洋洋的倚靠着门边,看起来有些诡异,他们这个小区的物业经常拖欠费用,所以楼道里的灯也是有时开有时不开的那种。
周谬朴和张运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还有些不太习惯,高个子男人却习以为常的掏出钥匙开始开门。
毕竟习惯是恐怖的,他可以创造出另外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我家只有一张床,谁和我睡?”高个子男人像只勤快的小蜜蜂,一直在忙来忙去,张运然想了想才说道,“你家沙发有几张?或者说我们可以打地铺?”
男人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还怕我把你吃了?”
“那你的嘴倒是有够大的。”张运然语气淡淡,“我和你睡吧。”
累了一天,终于躺在了床上,高个子男人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他作为编辑,在很多的特殊情况下,他也是需要去跑跑新闻的,所以这个家他也是不经常待的,现在居然感觉莫名有种温馨的意味,看来是他累到产生了幻觉。
“现在来说说那个饭馆老板的故事,”高个子男人转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张运然,一脸激动,或许是因为睡不着的缘故,高个子男人突然就想起来自己这期杂志提供一个悬疑故事的要求。
林瑾扫了一眼高个子男人,冷淡的嗓音慢慢响起,“那个面容有些苍老的女人微微愣住,像是不解男人为什么这么对她,男人在一边冷漠的抱着胳膊,看着女人因为不安而显得手足无措的蜡黄的脸颊,嫌弃的皱眉,“你看你,平时都不知道打扮一下,你知道我每天回家面对你这个黄脸婆的时候,心情有多么糟糕。”
女人着急的舞动着自己的手臂,语气焦急,“不是的,孩子念书要钱……”
男人摆了摆手,打断女人无谓的辩解,“好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在外面有人了,她怀孕了,是个小子,其实我也不是…”
女人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助的站在那里,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双手攥在一起,握得紧紧的,她力气也大,把冻疮过的肥肿的手指攥的通红。
女人傻愣在原地,听男人说了各种理由,的确都非常充分,她长得不够好看,不能带出去给男人涨面子,她总是太过吝啬,平时都不知道买些好衣服。
其实嫌弃就是嫌弃,没有那么多理由。
女人的确不好看,不懂保养,这几年男人的饭馆正在扩张,她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钱。
还有些事,男人或许是忘了说,女人在农村也是娇生惯养的,到了大城市,他们没有什么钱请什么小工,大冬天她的手都要泡在冷水里,她以前不是很能吃苦的,跟了男人之后,什么苦都吃过,其实女人有一百个理由可以反驳男人的话,只是她或许是有些累了,听着男人不断的挑剔,她慢慢低着头,像是一个正在准备进监狱的女人,诚恳的承认着自己的罪行,脸上是平淡的神情。
刚上初中的女儿一回到家就看见那个昨天刚和她吵过架的黄脸婆,正傻坐在沙发上,顿时不满起来:“黄脸婆,做饭了吗?”
嚣张的话语带着青春期特有的跋扈,圆滚滚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
女人像是愣了一会才站起身开始做饭,动作僵硬无比,酸涩的双眼无神的睁着,像是害怕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将坚强的假面摧毁。
十四五岁的女孩还不到懂事的年纪,敏感的少女心只属于学校里长得帅气的男孩,厨房里突然碎裂的声音尖锐的刺激着女孩的耳膜。
她耷拉着拖鞋走进厨房的时候,女人正用手捡着地上的碎片,满是鲜血的手掌僵硬的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眼神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无措。
女孩皱着眉头,眼底深处闪过一闪而逝的心疼,片刻后又变得刻薄的嘴脸,“做点事都做不好,怪不得爸爸老说你没用。”
女孩说完,似乎有些尴尬,她摆了摆手,“算了你别再弄了,等会我用扫帚来扫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