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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纪根本不理会他,叫刘全进来,研磨侍候,朱批折子。
一个时辰过去,刘全轻声提醒道:“皇上,一个时辰了,可要歇息下?”萧纪看完最后一本折子,置好朱笔。颈椎酸痛,覆手摁捏。
刘全搭好拂尘,指法灵活地给萧纪揉捏着,心中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想说甚便说吧”萧纪觉察到了刘全手下的犹豫扭捏问道。他自然也知道刘全要说什么,既然想说便说吧,萧纪倒也不想拦着。一局棋,牵涉了多少人,来人不齐全,怎能随意结束这盘棋。
“他——一个时辰了——”刘全的意思很明显,宿云已伏跪在那儿一个时辰了,皇上您就发句话吧。
是杀是剐,总得给句话,这般晾着又算是怎么回事。
萧纪瞥一眼那已有些抖的身体,淡淡道:“一具尸体罢了,会疲还是会痛?”宿云身体猛地一抽,额头触在地上,一阵闷哼。皇上,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几年,您就不能给奴才个痛快吗?非要这样没脸的折辱一番才肯让奴才死么?也罢也罢!总是他不忠在前,皇上又何必有义?还有甚么怜惜可讲——
刘全闻言也不再劝,只是徒劳罢了,何必多费口舌。
又是三个时辰,地上的人抖得像是风中的叶子,一滩水逐渐在身下化开。萧纪视若无睹,刘全静默不语,只是侍立在一旁,看着萧纪批阅奏折,翻读萧英送来的几本古书。
这个小皇叔,倒是对人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所送之物,都是他痴好之物。不知,从何而得?
“萧宇在殿外求见皇上”
萧宇快马扬鞭终于赶了过来,扑倒在殿外求见。萧纪闻言轻笑,似是自语,又似是对刘全道,“今日倒真是热闹得很”刘全心下一抽,皇上莫不是知道统领是他叫人请来的吧?“皇上”萧纪伸手阻了他的话语,“传他进来”。
萧宇进殿就看到了一旁的宿云,微微吃惊后复了神色,“萧宇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如此周到的礼数,恭敬的请安,嗯,便是又要求他了。“平身”萧宇道。
“谢皇上”萧宇起身,再看一眼宿云,望向刘全,想在刘全那儿得到些讯息。刘全只是低着首,不敢去说什么,莫再牵连到他身上了。萧宇颓丧地收回眸子,思忖着。思忖一番也无甚结果,毕竟他了解到的信息实在有限,全靠揣测,又怎得真相。思来想去,不如直接发问,“皇上,宿护卫可是犯了甚么过错?”
“你是来质问朕的?”萧纪笑道,只是那笑却不怎么和善。“萧宇不敢”“想知道自己去问他”萧纪甩手不答,继续翻书。
“喂!你——”这是他一贯的称呼,从不呼名道姓,倒像是宿云无名无姓似的。
“——奴才身犯死罪,全有皇上处置,统领就不必问了,不必沾惹奴才的晦气——”
瘖哑的声音飘入在场所有人的耳际,让每个人心里一紧。这里面,自然不包括萧纪。
“皇上——萧宇求您——轻饶宿云一次”萧宇全然不知事情原委,贸然求情,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好似是在无理取闹,声音便愈来愈低,直至完全听不到了。可这在场之人,又无一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再急,也是急症难下药啊!
“也可”萧纪思虑一番道,还未等萧宇欣喜一瞬,萧纪冷淡的话语又将他打回了地狱,“那朕便留他个全尸,好生埋葬。由你亲自送他上路可好?”
“皇上?”萧宇失声惊叫,不敢置信。
“奴才谢皇上恩典”宿云却松了一口气一般,颤抖着身子叩谢皇上恩典,于他来说,这便真是莫大的恩典了。不似师傅,挫骨扬灰,不得善终。
“明日午时三刻后,这世上便不再有宿云此人”萧纪轻道,甩袖离去,刘全紧随其后也离了大殿。
“你究竟做了何事,皇上非得要了你的性命?”萧宇伸手扶起状似软泥的宿云问道。“统领只须执行皇命,毋须多问”宿云木然,一味拒人千里。“榆木不化”萧宇骂一句,狠掼住宿云领子问道:“到底何事?说清楚!”宿云避开目光,消极抵抗,一味求死。萧宇无力地甩开宿云,宿云又跌回地上,“你不说,我便去问皇上!皇上不愿说,我便大闹皇宫”萧宇恨恨地道,说着朝外走去。
“别闹了”宿云一把抓住萧宇道,“莫去烦扰皇上,我告诉你便是”萧宇计谋得逞,面作不情愿的模样,转过去细听端详。宿云倒是无一丝一毫的瞒哄,据实道来。“我去跟皇上说实情,皇上定会留你一命的”萧宇听完急忙道,几欲奔走。宿云用力摁下他道:“这事总要人担责,启儿还小,还有很多可能,我定要护他周全”。
“你想护他也行,我们再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
“宇儿”萧宇愣住,从未听宿云如此叫过他,有的便只是他恭敬而疏远的称呼,世子,统领。可他忘了,宿云对他不一样,对他是照顾有加的。那是为何?他倒也不知。
宿云木然的面上慢慢浮出一丝笑意,只是一丝,却让人如沐春风,如浴暖阳。
萧宇呆怔地望着宿云,今日才明白,这榆木疙瘩也是会笑的。笑起来倒也不错——萧宇暗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宿云道,“只因幼时的你很似韶儿”。
“韶儿?”
“我弟弟”
“原来如此”“那他现今在哪儿?”萧宇好奇心起道。
“——天上——”宿云沉默久久,扬首望天而语。
“对不起——”
“无妨,二十余年了,早没了悲伤的情绪,或许也从未有过吧!毕竟他那么无足轻重,想来也无人在乎。有的只是一份悔憾,谈不上惦念”“那个傻子,也是活该那样!在乎了一辈子的东西,到死也未曾得到,不得不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