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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来青楼的客人,有些是心情郁结有难言之隐的,那么大部分的客人还是单纯的好色胚子。凌先生就是这样的好色之徒,他是冠楠城中最“逍遥”的人:每行乞四天,就拿行乞的钱来翠珠院寻欢作乐三天。他要青楼的姑娘们称呼他为“凌先生”,他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他喜欢姑娘们的身子,翠珠院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这一天,风和日丽。凌先生在天堂里左拥右抱,他一定想不到,自己马上要去真正的天堂了。
当时,凌先生正在翠珠院一楼大厅中搂着一名**喝酒。他看见一男一女进了大厅,他便上前搭话。
“哟,这是又送姑娘来了?这姑娘货色不怎么样啊!头上好多白头发,眼角都有皱纹了,倒是身材不错,来来来,陪凌先生我喝个花酒。”说着,他便拉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嘴角抽搐,凌先生感觉女人的手上传来一股炽热的火,心头一热,好像吞下了一块烧焦的炭,随即两眼一黑吐出口血来,躺倒在地上,死了。
“出人命啦!”凌先生刚刚搂着的**喊着跑出了翠珠院,整个翠珠院都被惊动了,不一会儿老鸨**龟奴和嫖客们都纷纷的跑了出去,一时间人去楼空。
“曦儿,你妄动真气杀一个色鬼,真是太不值了。”男人关心的说道。
“陶哥,这色鬼看我的眼神和当年那个河阳道上劫道的小贼真是一模一样。陶哥,我眼角真的有皱纹了吗?”女人问道。
“哪有什么皱纹,曦儿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男人目光温柔,随即高声喊道:“陶栋,张曦夫妇,前来拜会天谷子老道长!”
“我们这儿来的都是寻乐子的客人,没有什么道长。”剑离念心知这二人便是天谷子说的那对夫妇,拿着扫帚出来,想为天谷子拖延时间,希望他经由竹林逃出去。
“你小子挺有胆量啊,别人都跑了,你竟然敢留下。”陶栋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不怕死的傻小子,“快叫天谷子那老东西出来。”
“我在这儿当龟奴当习惯了,跑出去没地方去啊。”剑离念打起了哈哈。
“真是自甘堕落。”张曦鄙夷道。
“大桂,大桂,快出来啊你!”小金元在门口喊道。她本来也跑了出去,但是看剑离念没有出来,虽然怕的要死,还是去而复返了。
“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啊你!”剑离念急道。
“大桂,我跑了就剩你一个人了,多可怜。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先跑了?”小金元一手扶在门上,想来是腿又有些发软。
“哈哈,想不到你小子还有个姘头。龟奴和**还真是般配,婊子配狗,天长地久!”陶栋笑道。
“你说谁是姘头,谁是婊子?”小金元发起怒来,浑然忘了恐惧,走上前来想和陶栋理论。“我可是这里的头牌,我叫小金……”
不待说完,陶栋一掌按在小金元肩膀上,小金元感觉男人的手上传来一股寒冷的气息,好像被扔入冷窖中,连发梢都冻僵了。随即,陶栋把正在栽倒的小金元扔向了剑离念。
“你为什么杀她!”剑离念将小金元接住,怒不可遏的对陶栋喊道。
“我夫人刚杀了一个嫖客,我现在杀一个***这叫妇唱夫随。你这姘头还能再活一小会儿了,你俩有什么话快说吧。”陶栋擦拭着打死小金元的手,他觉得自己的手被弄脏了。
“大桂,我好冷。”小金元打着哆嗦,声音很低。
“我把衣服给你盖上。”剑离念慌忙解外套。
“抱紧我!”小金元牙齿打颤。
“噢,好。”剑离念坐在地上将小金元抱紧。
“你可真是个呆瓜,以后有女孩子说她冷,不要去解外套,要把她抱紧。”小金元的眼神变得空洞。
“恩,知道了。”剑离念声音哽咽。
“大桂,我床底下的皮箱里有双新绣鞋,里面藏着一把钥匙能打开我房间墙内暗格里的箱子,里面都是我的积蓄,你拿着给你自己赎身吧。”小金元说的每个字都如同用了全身的力气来挤出似的。
“你受了伤,不要说太多话,等你伤好了,我带你离开这儿。”剑离念流下泪来。
小金元摇了摇头:“我不成了。我是个烟花女子配不上你,盼你能跟你的心上人早些见面。”
剑离念刚要接口,小金元忽然面露微笑。
“大桂,我看见观音菩萨了,她在向我招手!以后你到我坟前看我时,别忘带上桂花……”
这个“糕”字还没说出口,小金元就咽气了。
女人的抽泣声。看到此情此景,张曦竟哭了起来。
“陶哥,情人死别真是太悲惨了。不知你我命终时是否也会这般。”张曦拿手帕擦了擦泪。
“曦儿,你我定然长命百岁,怎可拿他们这种低贱之人自比呢?”陶栋拍着张曦的背安慰道。
“我现在就打死你!”剑离念怒吼着,放下小金元的尸体,抄起扫帚就望着陶栋的头打了过来。
陶栋心中轻视剑离念是个龟奴,以为他不会武功拼命瞎打而已,举手接棍准备接住棍欺身还掌结果了剑离念的小命。
张曦看着剑离念的棍势,似乎看出了什么,不由得大惊道:“陶哥,小心……”不可轻敌四个字还没说出,两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扫帚的木杆木质粗劣过脆易折,一遇陶栋的手掌便断了。剑离念似早有所料,以飞九宫练就的轻身法突然近身,将断了的木杆插向陶栋肋处,木杆断头处尖锐,陶栋急忙转身避开要害,但还是被木杆插中,同时仓促间打了剑离念一掌,踉跄倒地。这一连串打斗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其实,这时的剑离念,武功和陶栋是相当的。虽然敌不过陶栋夫妻两人联手,但是周旋许多回合后脱身是能够做到的。只是小金元的死令剑离念悲怒交加,才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拼命招数来。
“陶哥,你怎么样?我给你止血,你疼不疼?”张曦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蓝色药丸给陶栋服下。
“怎么会疼呢。唉,我已经很久都不知道什么是疼了。”陶栋声调悲凉,站起身来。他身材矮胖,一截笤帚的木杆插在他肋边的肉里,又可笑又诡异。
剑离念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见陶栋没事,怒火难熄,又冲向了陶栋,他刚受掌伤内息已乱,又要拼命,步法凌乱,出手破绽百出。陶栋面露狰狞准备接招,张曦则抢先一步,瞅准剑离念的破绽,轻轻一掌击在剑离念胸口上,剑离念再次倒地。
“你这小杂种真是活腻了。”陶栋恶狠狠的说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这对狗男女。”剑离念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哼。”张曦冷笑着,从腰中取出了一条粉红色的鞭子,“你各受了我夫妻一掌,马上就要死了。我且问你,你的棍法是不是一个河间道上劫路的小贼教你的,告诉我我一鞭击碎你天灵盖让你死的痛快些。”
“原来是你!”剑离念陡然想起诸葛刑云给他讲的故事,不知道诸葛刑云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该作何感想了,想起他唱的歌最后一句是“梦中知梦不愿醒,青丝一夜俱成白”,再看这个女魔头头发是白的多黑的少,竟然是一语成谶。“原来你就是诸葛大哥挂念的那个女子,你在一直找他?”
“呸!”张曦眉毛一立,啐了一口,“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当年那小贼劫道,我要不是有事在身,早就杀了他。就冲当他是第一个色眯眯瞅着我的人,我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杀了。”
听了张曦的话,剑离念为诸葛刑云感到万分悲哀,忽然他感觉一股热气和一股凉气钻入丹田,一阵剧痛之下,只觉两眼一黑。
“这小子死的到快,算他走运。”张曦将鞭子又缠回腰间。
“罪过,罪过!为了找老道,竟然害死了三位无辜的人。”天谷子从后门进了翠珠院大厅,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
“哈哈,你这老匹夫终于肯出来了。”陶栋笑道。
“道长,你跟我们走吧,这样就不会因为找你再出人命了。”张曦见天谷子出来也是眉开眼笑。
“贫道一生与人为善,但不愿帮助你们这两个魔头。”天谷子说着将体内的气强行逆经络运转,汗水如黄豆大从额头低落,头顶散出白雾来。
“曦儿,不好,这老杂毛要自杀!”
陶栋张曦忙上前阻止,为时已晚,天谷子已经死了。
“这个混账老杂毛!”陶栋气的直跺脚。
“唉,陶哥,这就是咱们的命吧,咱们走吧。”张曦万念俱灰道。
“曦儿,别灰心。我不信这天底下只有这个老杂毛能救咱们!”陶栋安慰道。
两人便离开了翠珠院。这对夫妇做事一向不肯温言相求别人,只会蛮横残暴的做法。也许当初他俩换一种方式的话,一定能得到天谷子倾囊相授。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二人的性格是修不成天谷子的丹法的。
剑离念的丹田内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在争斗着,争斗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停歇了下来。
剑离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