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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流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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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鞘带她来的是后院的一处树林,正是夜间,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风过留下的沙沙声,萧鞘转过身,伸出手,扇子应声而出赫然已是把绝世的好剑,皓月当空,映得剑身波光粼粼,确然如它的名字——流水。

    莫问昔一向是个喜爱研究武器的,奈何师娘用的是掌法,自是不会有什么机会,能让她潜心研究的也就是手里这把师父留下的剑,也不知是不是如自己所说那般有缘,倒是真让她自己研究了套好使的招式。

    萧鞘并了两指拂过手中的流水:“你曾言并不会使得手里的那把莫问,只你掌心的薄茧出卖了你,你使得很好。”

    莫问昔有些心虚,急忙插了句:“当时是琢磨你口里的莫问,想必是极有名号的,我怕折辱了它,便说不会。不过但凡是剑,挥就几下,总不至于全然不会。”

    “不是多有名号,历来世人只知流水,却少有人知晓莫问的存在。名号不过是虚无,我既予你莫问昔为名,这剑,便随你意吧。”萧鞘看了眼她的剑,“岁久,是吗?”

    这个消息,莫问昔多少是开心的,就好比跟了自己十几年小狗有一天突然被人换了名字,肯定也是不习惯的,换回来甚好。当然,岁久不是小狗,而是伙伴。

    看她神色的愉悦,他也没有多言,手里的流水一个翻腕,突周身剑意乍起,但见他闲散刺出,“这一招,令行如流。”剑脊一截,剑尖斜斜往莫问昔撩来,差之毫厘一个旋身以刃横扫而出,眼神凌冽——“逐影随波”,接着纵身绕后,那剑似注了真气般提、抹、挑、绞,当真剑气如虹——“逆水行舟”,只眨眼功夫,所有的攻势转瞬一齐汇聚而来——“激流赴壑”,只见他仰身悬剑云出,念道:“沿波讨源。”随后脚下轻盈点起,剑身倒挂,直直向下穿去——“水落归槽”……

    风已静,脚下碎叶依着萧鞘的收势打了个转,散落了一地的绿茵。他衣袂翻飞,随着动作的截止终依了一方服帖了下去,剑首抵出他挂剑的手指,生生带了些凌厉。如此,莫问昔才领悟到,“流水剑”名字由来,这般柔中带骨自细流汇聚后的凤舞龙翔,自有如那流水入江河的磅礴,相比之下,自己研究的那套岁久剑法,虽招式有些相似,却毫无气势可言。

    “记住了?”恍神间,流水已被萧鞘收在手中,又是扇子的姿态,被他那手攥着,任谁也猜不出,这一地的残骸,是它的杰作。

    “记得了。”不由得,她也握紧了手里的岁久。

    留意到她的手,萧鞘淡淡道:“我不望你能长长久久记着,也不望你招招式式用,只不过我授你的心法必得配合着这剑法方可疏解你体内的真气。”

    闻言莫问昔的眼光闪了闪,即便她省的自己剑术不如他,却不想被如此轻视,便默了默,想想又释然了,轻声说:“放心,我就当你是刺激我练好这剑。说来你的心法,挺好。”

    “自然,”一点都不意外,“那是特意调理你的心法。”

    这是莫问昔怎么也想不到的:“特意为我?怎么会?你说过莫问流水是一样的。”

    “对,剑谱一样,心法不同。”萧鞘寻了块凉石屈起一腿坐下,“你当真不觉得,来了汴京身体有何不同?”

    莫问昔沉吟:“有是有,不过是感觉有时使不上劲罢了,本以为是水土不服,谁知这些日子练了心法,好些了。”

    “水土不服?”萧鞘看着她极轻地笑了下,“你这样理解,也可以。你师父将你安置在戒谷,本就是压制你的体内的毒。”

    “毒?!”这是莫问昔这辈子至今听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吧,自己从小不离戒谷是真,但是这毒不知从何而来,师娘难道还能给自己下毒吗?

    “你不用忙着质疑我,以后总会明白,我现今也无法全然告诉你真相。”萧鞘看看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到这,以后每日你自己来这练剑便可。”

    见他要走,莫问昔只来得及拽住了他一点白色的衣角,萧鞘回身,入眼是她困惑的眼眸:“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你说是我师父嘱你照顾我,对不对?”

    萧鞘用扇柄推开了她拽着衣角的手,平静地看住她:“对。”

    “你是……跟他有什么渊源?”不然为何师父会将自己交付与他。

    “不才,你师父云游四方,曾恰巧遇见了我,甚合心意,便结交了。”

    “你……你一直以面具待我,我竟从不知道你与我师父,已一般年纪。”莫问昔垂下头,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手指,虽不像邢之意那样的葱白修长,却也是骨节分明,平白带了些风骨,怎么也不像徐徐老矣的人物。

    萧鞘顺着她的眼神也望向自己的手,猜到她是误会了什么,起了打趣的心思:“你是对我的外貌感兴趣,还是对我的年纪有兴趣?或者,二者皆而有之?”

    “我是对……”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逗她,莫问昔猛地抬头,刹住了话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得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在萧鞘的眼中,分明带了些小女儿的姿态,她一向自持冷漠,今天展露的倒是多了许多。

    萧鞘觉得以她的性子,逗到这里,也算是够了,便心情大好地往回走去,莫问昔只得在身后看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回过神,打横坐在刚刚萧鞘坐过的石墩上,伸出一只手,以食指中指作剑,余指屈起,比划了一番流水剑的招式,便记了个大概。徒然地放下手,叹了口气,师父,你可知道,徒儿日夜蹉跎着,却不知道前路为何,萧鞘叫徒儿莫问昔,这般柔弱无骨的名字,其实当真不适合,只是这苍茫天地,徒儿找不到目标,不在意为谁做事,亦不在意所做为何,可能唯一是自己真心想做的,便是练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