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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冯三娘对梁山军充满了信心不同,当朝廷假借招安,骗梁山军主力远征西贼,背地里却调派十万大军,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填平水泊,踏破梁山,将这一伙反贼一网打尽的消息传来。
整个京东路还有河北路,跟梁山军有生意往来的商家顿时无不大震!
人心浮动之际,紧接着便有新的消息传来,朝廷这次竟然不惜代价,一下派出二十万大军,誓要将梁山反贼斩尽杀绝!
消息传来,所有之前跟梁山军有生意往来的商家便再也坐不住了。
到这个时候,所有这些人就再也顾不得怕得罪梁山军,或者情面上不好意思之类。
所有的商家第一反应都是朝廷如此倾尽全力,雷霆一击,梁山军主力又被调走,留守济州和郓州的梁山军一定守不住!
第二反应则是,梁山军一旦覆灭,自己手中的我金银铜币岂不是砸在手里?
毕竟所有的金银铜币都在本身的贵金属价值上升值了五倍,只是因为梁山军用真金白银还有梁山各种紧俏的货物给这些金银铜币作保。
而且跟梁山军做生意他们只收金银铜币和铜钱,大家这才渐渐认可了这种方便好用的货币,每个人手中都存积了一大批的金银铜币。
可一旦梁山军被朝廷剿灭,金银铜币再也没有人用真金白银和货物作保,其价值还能否保持坚挺就成了未知之事!
万一朝廷要取缔这种钱币可怎么办?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自然是趁梁山军还没被剿灭之前,赶紧将手中的金银铜币兑换成银锭和金条!
哪怕金银铜币兑换金银要交两分(2%)的手续费,这也认了。
再有就是,既然梁山要完,这生意也就没法再继续做了,兑换金银铜币的时候,顺便再跟梁山军做这最后一次买卖也罢!
因此,当朝廷御营两万兵马,还有八都监、十节度使的兵马紧急动员起来,开始向汴京方向和兴仁府方向集合的时候,整个京东河北路、甚至更远地方的客商也都紧急行动起来。
一时间整个京东之地一下热闹起来,若是有人驾着飞机在这一带航拍,就会发现以梁山泊中心,整个京东路所有的官道车水马龙的都是赶往梁山水泊四城的商队。
商人为了追求利润,避免风险总是最肯吃苦的,哪怕是晚上,这些客商组成的车队依然不肯停下来休息,全都打着火把赶路。
远远望过去,一条条火龙绵延向前,直通向梁山泊,倒也蔚为壮观。
“直娘贼的朝廷,这京东河北路上这么多山寨盗匪不去剿灭,却偏偏要兴兵来到从不劫掠害民的梁山军,害得俺们生意也没法做了!”
这天中午,骡马走累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群大大小小的客商又聚在一起说起这些事来。
一路上,类似这样的议论和大骂早已在周围人的耳朵里听出茧子来。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这些商家有多支持认可梁山军,实在是梁山军的货物太紧俏太好卖了一些;
而梁山军收购蚕茧、生丝、瓷器、茶叶、药材、铜铁、木材等商品的价钱也一向公道,而且来多少收多少,从不赊欠。
这样的合作伙伴,自然深受这些客商的的喜欢。
老实说,这小半年时间,这些商家都靠着和梁山军做生意,大大的发了一笔财。现在梁山军突然要被剿灭了,自然有些不舍得。
“说的也是,朝廷对劫掠客商盗匪不闻不问,对梁山军却如此倾尽全力,二十万大军啊,又是高太尉、何太尉亲自领兵,梁山军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要说这梁山军也是奇怪,朝廷二十万兵马来攻,林军主率领的四万主力又远在河东。按说就应该缩进梁山大岛,用水军封锁北清河,以八百里水泊天险御敌。
可梁山军竟恁的强硬!竟放出话来,要御敌于济州,郓州之外,还把军队都开到两州边境。可之前在路上你们也看到了,就那么一点兵马,如何是朝廷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这话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众人都觉得梁山军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便听听一名看上颇为儒雅的富商说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梁山军这是志在天下,所以要收买民心。你们别忘了,梁山军最早打出的口号是甚么?是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之后梁山军又在两州之地大兴水利,修桥铺路,给百姓发新作物的种子,教他们挖沼气池,而且招安的也说不许朝廷的兵马进入两州,这是把两州之地当做自己的地盘了。
现在朝廷兵马一来,他们若是一仗不打就躲进水泊,损失巨大不说,日后梁山军还喊甚么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这时就听一位小客商道:“或许梁山军还有后手呢?俺听说书的讲,这林军主可是天上武曲星下凡,要不当初怎么能以一人之力单挑一百铁鹞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朝廷两路征剿大军?”
那儒雅富商道:“你们不知道,这次朝廷的兵马可与以往不同,特别是那十节度,之前也都是绿林中出身,后来受了招安。
这十节度使蒙先帝荣恩,无不感激涕零,勤练兵马,枕戈待敌,领兵与西贼在河湟杀了个尸山血海,都是为国立下大功的人,一刀一枪杀出杀出来的功名。
这十节度使的麾下都是和西贼干过仗的,又岂是之前从没打过仗的那些兵马可以比较的?
不是我盼着梁山军不好啊,但这次梁山军中了朝廷的算计,留守的梁山军再强,只怕这次也凶多吉少了!”
众人听了都禁不住的摇头叹气起来,休息了一会了,伙计和车把势喂骡马喝完了水,众人便各自回到车队继续赶路。
又过了不到一天时间,众人终于赶到水泊南城,整条道路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几乎挤得水泄不通,几十名梁山军士兵正在城门口附近疏导着交通。
看来大家的想法也都差不多,都认为这次梁山军覆灭在即,第一时间赶来将手上的金银铜币用掉,或者兑换成金锭银锭保值。
这时这群细心的客商又发现在城门的一侧,一小队梁山军士卒正押着三四十个被绑缚双手用绳子串连在一起汉子不知道往哪里去。
之前那位颇有见解,气质儒雅的济州睢阳军客商不禁心中生疑,连忙拉住一位有些相熟,早就等在此处的客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客商一见是老相识,当下也不瞒他,拉着他来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小声道:“这些都是被是梁山军揪出来的朝廷细作。”
“朝廷细作?他们做了什么事?”
那客商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你还不知道?这次朝廷可不但尽起二十万大军要剿灭梁山军,官家更是下了圣旨昭告天下,表示只诛杀贼首,余者不问;
之前投降梁山军的军官只要反正重新归顺朝廷,朝廷依然给予重用,至少官复原职;投降梁山军朝廷禁军如果阵前倒戈就可受赏;被梁山军蛊惑上山的百姓只要投降也能免罪。
若是能杀了梁山军缴纳投名状,还有各种奖赏!
朝廷还开出赏格来,杀死杀死林冲者赏金十万贯,封都统制;杀死吕军师、闻军师、吕军师、朱军师赏金三万贯,封统制;杀死杜壆、鲁达、厉天闰、武松等这些梁山军高级将领的,赏金一万,封都监、团练使等官职。
只是朝廷的兵马现在还在集结,这告示也没办法当着梁山军士的面宣读,就只好派出一些细作,结果就全被抓住了。”
“全被抓住了?怎么会!”
那气质儒雅的客商有些不信。在他看来,梁山军要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梁山军士卒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
再者在他看来,当兵大多贪财好赌,有奶便是娘,极容易被收买,梁山军士卒虽然军纪要严明的多,但不依然是臭丘八么?竟然没有人被收买?
“可不是,要说梁山军林军主练兵真是天下一绝,梁山军真是军纪严明!听说这些细作先是找这些当兵的请喝酒,结果没一个去的,然后便是塞钱。
你猜怎地?这些梁山军士卒一个个都笑嘻嘻的收了,然后问有甚么事说吧,结果话一开口就被捉了;然后据说这些细作又偷偷跑到梁山军驻守营地去发传单,结果又被暗哨发现给捉了。”
那气质儒雅的客商眉头微皱,有些惊异的同时,又有些疑惑:“看来我们之前是有点小瞧这梁山军了!只是即便梁山军军纪如此严明,而且军士稳定,可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朝廷可是有二十万兵马,就算还要分出一半去阻击林冲率领的梁山军主力,也还有十万兵马;
而且朝廷这些兵马还在抓紧时间集结,而梁山军却将极少的兵马分散的洒在两州边界,还有梁山军各大工坊也留了兵马守卫。
可越是这样,这么一点兵力还这么分散,摆明了不失寸土,每一个地方都要守住的架势,不就越发的守不住么?
难道等高太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浩浩荡荡杀进济州,梁山军仅凭在边界的一两千人马就能挡住么?
目前看来,梁山军依然运行的井井有条,不像没有准备的样子,可他们到底打算如何破解目前这危机呢?”
“这伙梁山贼寇到底会如何破局?”
便在这位客商在心中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水泊南城内一家客栈的客房中,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查怀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查怀仁的心中。
这位前太学生,汴梁才子,官宦子弟在去年的时候也考中了进士。
不过与顾鹏振不同,顾鹏振后台大,跟小公相蔡攸既沾亲又带故,从小关系就很好,因此顾鹏振在考取进士之后立即就有差遣,直接外派到京东西路濮州临濮县担任知县。
要知道宋朝的每次录取的进士实在太多,而且各种恩荫的官职也是数以千万计。
是以并不是每个人考中了进士就有差遣职位可以安排,更不是直接就能获得能做事的差遣职务,大多数人官员其实最开始都是从几乎不用做事清闲差事做起。
因此像顾鹏振这样直接从进士外放知县的,可说是所有进士中待遇最好的一种。
要知道大宋的官场也是要将资序的,一般来说要想进中枢当宰相,必须有过治理大的州府的经历,也就是必须当过知州或者知府;而要想当知州或者知府,又必须之前当过至少两任知县。
查怀仁的后台比不上顾鹏振,因此这时还只是个候选官员。
但他又比一般的候选官员好一些,上面早早答应明年就给他安排差遣,因此他倒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辛苦的在汴梁跑门路走关系,苦等差遣。
这次朝廷要对梁山军动手,查怀仁在顾鹏振那里得到了许多从汴梁传来的内幕消息,查怀仁自然也想看着梁山军是怎么覆灭的。
仗着梁山军军纪严明,只要不作奸犯科就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好名声,而且认识自己的林冲又远在河东路。
因此,查怀仁也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客商模样,带着五名书童伴当从临濮县来到梁山泊南城,像近距离看看梁山军会如何应对。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忙而不乱,浑然没把朝廷十万当回事的景象,查怀仁心中同样是疑惑重重。
“老爷,会不会是这伙贼寇其实就是在死撑,等朝廷兵马一集结完毕,准备开拔的时候,他们便全部缩回水泊,然后等林冲这厮杀回来!”
见查怀仁皱着眉头久久不语,他的的书童小声的试探道。
一说起林冲,查怀仁就笑了起来,道:“你不知道,林冲那厮的处境,其实比这里还要危险!”
“为甚么?”
小书童道,纵然知道自家老爷与林冲的过节,在他的现心中还是认为林冲是很厉害的。
查怀仁脸上的讥笑之意越发的浓了,过了许久他才不屑的道:“那林冲也是蠢,明知朝廷正在集结兵马对他进行堵截和围攻,而且他们最多只有五日的口粮,这厮竟然还让张叔夜的两个儿子跑到汴梁来,说甚么交换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