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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是哪个学校的,为什么在网吧,我告诉他我是七中的,不归他管。然后他就又问,刚才跟我一起说话的人是谁,我说是我的表哥,怎么了!他就被我吓住,灰溜溜地离开了。”
男生倚着桌面:“看不出你还挺有气势。”
“当然啦!”初愿没抬头,专心致志地对着垃圾桶剥沙糖橘,“反正又不是我的教导主任,我不怕。”
——当然不可能是这样的啦。
事实上,当时初愿和一中的教导主任,还对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呢。
教导主任看着她身后空荡荡的楼梯,满是褶皱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和蔼,瞬间就从天蓬元帅变成了弥勒佛:“小同学,你是哪个初中的呀?”
“……”
初愿稍微有点生气地垫了垫脚,“我是宁城七中的!”
宁城最好的三所高中:一中,七中,十三中,都分布在一个区里。
一中有钱,基础设施什么的最好,学费也贵,颇有点贵族学校的意思。七中呢,校训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勤勉,整个学校的校风就是拼了命的死读书,所以虽然尖子生不多,但重点率是最高的。
至于十三中,基本就是一个艺术类高中,美术生体育生尤其多,校风也自由,所有校服加起来得有十几套,裙摆飘飘,女孩子都特别漂亮,上学跟拍日剧一样。
这三所学校在外观、教育方式等方面都大相径庭,但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高中。
教导主任愣了愣,呵呵笑道:“哟,你都上高中了啊,那高中学业应该挺重的了,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网吧,不回家睡觉呢?”
“这里就是我家啊。”
初愿拿眼睛瞅他,小奶音生生拖出不高兴的情绪,“我本来是在睡觉的,但是你们忽然进来抓人,我就被吵醒了。”
对方一挑眉:“你小小年纪,就把网吧当家了?”
“我没把网吧‘当’家,是这间网吧本来就是我家开的。”
“哦......哦,是这样啊。”教导主任转了好一会儿弯,才明白她的意思。
“对了,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我看着还挺眼熟,他是?”
“他是我,”小姑娘卡了一下壳,“我大姨的儿子,唔,就是我表哥。”
“是么,那你表哥,看着还挺像我们一中的学生的啊。”
“他当然不是一中的了,我们家那么穷,哪里付得起一中的学费呀。”
本来,如果一个陌生人这么不依不饶的,初愿肯定是要发脾气或者干脆不理他的,但是因为心虚吧,她还是硬着头皮跟对方周旋了下去,“我表哥,是十三中的,打乒乓球的!他也被你们吵醒了,但是因为他明天还有一场比赛,所以我就让他先上去睡觉了……”
越说声音越没有底气,初愿从来没有跟老师撒过这么大的谎,眨眨眼,心里实在虚的很。
教导主任觉得不对:“你表哥上去睡觉了,你怎么不上去?楼下这么吵,你能睡的着?”
“我睡的着啊,我对声音又不敏感。而且。他是我表哥又不是我堂哥,在古代,你看林黛玉和贾宝玉都能结婚呢,所以我当然要那个,那个避嫌呀。”
“……”
这理由找的强大,教导主任一下子无言以对。
他刚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觉得那男生神似江行烨,结果一走过来,人就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矮个儿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大眼睛里全是乖巧和委屈。
教导主任以前对付的都是些刺头儿,骂几句踢几脚,再严辞教训一番,是最基本的流程。
所以一下对上这么娇滴滴又娇弱的小女孩儿,顿时就没了主意,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小同学,你要知道,人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就是青少年时代,高考也是最公平的一件事,不管是谁,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
“所以老师。”小姑娘拧起眉毛,困惑又烦恼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睡觉吗?”
“……”
“可是我很困诶。明天我哥哥打比赛,我还要去给他加油,嗯,我能先去睡觉吗?”
“……行,你去吧。”
“咯嗒”一声,门□□脆关上。
教导主任凝眉思索一会儿。
——算了,如果是江行烨,抓到了其实也拿那大爷没办法。
那如果真是人家表哥,事情闹开就太丢脸了......
还是算了算了。
.
“所以总之,你现在很安全,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小姑娘拍拍胸脯,一边还递给他一个沙糖桔,满脸“初愿大爷罩定你了”的磅礴气势。
江行烨勾勾唇,没说话。
刚好,窗外街道传来阵阵喧哗,他往下随意一瞥,就看见他们教导主任正领着一群垂头丧气的一中学生往外走,跟游街似的,景象特壮观。
周五嘛。
正好是未成年学生进网吧的高峰期,老谭这个时候来网吧查岗,不稀奇。
而身后跟着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蔫头耷脑,有如丧家之犬——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其实对于江行烨来说吧,被教导主任抓住,基本不会有大事,毕竟对方比他自己更想瞒住他的“恶行”。
但就算没有大事,在办公室写个检讨喝个茶什么的,也还是挺麻烦的。
托了这位猪肘子小妹妹的福,江哥哥今夜免去了游街和罚抄之苦。
初愿见他一直看着窗外,还以为他是在等对方离开,就好心地提醒道:“你可能暂时还不能下去呢,按照我的经验,你们教导主任是突袭战的风格,一般都要来回三次才罢休,这才第一次,等下他肯定还要再回来查探的。”
少年抬起眸,形式化地感谢道:“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不用谢,反正你之前也帮了我的忙的嘛,你就当我是在报恩好啦!”
“报恩。”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调仿佛勾在人的心里,“就只是为了报恩?”
“啊?”
初愿没明白他的意思。
对方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实话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们店的第二十六位顾客,真的可以送惊喜大礼包?”
“……真的呀。”
“为什么是二十六,这个数字,似乎不是太常见。”
“因为,”小姑娘拧了拧眉毛,“我表哥的生日是二十六号,当时为了庆祝他生日嘛,就抽了这个数字。”
“你跟你表哥关系很好?”
“当然了。”
得了吧。
她根本就没有表哥,不仅是表哥,表姐表弟变妹,反正母亲那边,一个同辈的亲戚都没有。
“这样啊。”少年却没有继续追究,反而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初愿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勾起唇,漫不经心地:“可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是好像是二十三号来着?”
“……”
妈的,这也太奸诈了吧!
她这陡然憋屈的表情好笑的很,男生仰头撑住额,语气里明显带出几分笑意:“没事儿,我能理解。青春期的小孩儿嘛,很容易对优秀的异性产生这种情绪,你不用觉得羞耻。”
什、么、东、西?!
什么叫青春期的小孩儿?
不对,什么叫优秀的异性?
不对不对,什么叫她觉得羞耻?!
初愿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可置信地仰头看他:“你你你你不会以为,我是暗恋你才随便找了个借口给你送猪肘子的吧?!”
少年挑挑眉,眼里装满了“难道不是吗”的疑问。
“当然不是了!”小姑娘气的连沙糖桔也不吃了,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结果被脚下的抱枕绊倒,又砰的一下摔回去,那场景,滑稽搞笑又狼狈。
她扒开身旁的玩偶,气急败坏,“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会暗恋你,我看起来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而且我如果暗恋你,我怎么可能会送你猪肘子呢!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我如果真的暗恋你的话,我也不会跟你借钱呀,我难道就是那么不顾形象的人吗!”
不认识和肤浅。猪肘子和分寸。以及借钱和形象。
这三对关联,在江行烨看来都毫无可信度。
但是看着小姑娘暴跳如雷,眼泪都差点气出来的表情,他还是决定适可而止,不再逗她了。
“好吧,其实我也觉得你不是那么肤浅,没有分寸,又不顾形象的人。”
初愿拧着眉,没回应,眼里还有未平息的怒气。
“那么我就真的很好奇了,既然我不是幸运顾客,你又不暗恋我,你请我喝咖啡的原因是什么?”
——又绕回了原点。
他倚着桌边儿,慢悠悠地剥着手里的沙糖桔:“那咖啡,应该还不便宜吧。”
“就……还好吧。”
......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后面的理由。
看来是并不打算说了。
江行烨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递到她面前。
“干嘛?”
“送给你。”
初愿吓了一跳:“为什么要送给我?”
对方已经剥好了橘子,把橘皮往垃圾桶里轻轻一丢,语气懒散:“大概是因为,你是今天第二十三个跟我说话的人吧。”
“……”
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某天忽然用一个一听就很假的理由,送了你一件价格不算太低的礼物,还不是因为暗恋,初愿觉得,换成是自己,也会充满质疑忐忑不安的。
她叹了口气,将心比心,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有点欠妥。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之前画画的时候,被你激发了创作灵感,画了一篇漫画。然后那天,我忽然知道那个漫画过稿了。所以,”小姑娘悄悄抬起一只眼睛,小声道,“所以我就想感谢一下你。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就只能……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那个漫画,稿费有多少?”
稿费啊……
初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地伸出四个手指头。
挺多的。
少年眯了眯眼,盯着她,一言不发。
唔,好吧。
跟咖啡和猪肘子比起来,这钱好像是有点太多来着。
“那要不然,我再请你吃一顿饭?”
对方还是没说话,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盯着她看。
初愿已经有点委屈了。
虽然灵感是来自于他,可是画还是自己画的吧。
四个月这么久,她画的也很辛苦好不好,要是心黑一点的人,连咖啡都不会请呢。
就在初愿越来越委屈,深吸一口气想要反抗的时候,少年终于开口了:“你居然还想要请吃饭?”
他挑着眉,轻嗤一声,“我要是你,我连咖啡都不会请。”
被人套一下就什么都往外说了,现在的小孩儿,真是没有生活经验。
“……”
“小妹妹,这种好处,拿了就要学会藏,藏的严严实实的,一个眼神都不要给,懂不懂?”
“……”
“教你呢,别硬愣着,你听明白没有?”
“听……听明白了吧?”
江哥哥难得有兴致,给一个小姑娘传授了一下为人处事的道理,就觉得自己已经善良的不得了了。
至于这姑娘究竟听没听明白,他也懒得继续再问,这姑娘从他身上获得了什么创作灵感,他也一点不好奇。
剥完橘子皮之后,就开始揭上面的丝络,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动之下,衬得那个橘子也特别好看。
他剥橘子剥的怡然自得,初愿却坐立难安,她是完全接受不了冷场的人,两个人这样傻坐着,跟拍默片似的,如此沉默的氛围,也太尴尬了。
但初爸爸因为怕初愿睡觉的时候还玩手机,二楼根本就没装wifi。
并且,她不会玩任何一款热门手游,是那种用流量也根本无法靠电子产品进行互动的人。
小姑娘往右边瞅了瞅:“那个,姜戈,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无聊呀?”
这一声软糯糯的“江哥”,一下子镇住了江行烨。
他微微一顿:“还行吧。”
“那,你要不要玩个游戏?”
“不是没网么。”
“是啊。”初愿的视线落在茶几上,试探性地开口,“所以,我陪你玩个飞行棋怎么样?”
江行烨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那,跳棋?”
……
“五子棋?”
……
眼看着对方的表情越来越平淡,眼神越来越奇异,初愿灵光一闪:
“要不然,我给你画个画吧?”
安静了整整三秒。
“或者.....”
“好啊。”
初愿一愣:“什么好啊?”
少年放下手里的橘子,迈着大长腿走到沙发边儿,躺下来。
半撑着头,一边解开衬衫上方的两颗扣子,锁骨的线条因为这个姿势而显得分外利落。
“画吧。”
他勾唇,轻轻挑了挑眼尾。
在那个瞬间,初愿的脑子蹦出来一部著名的悲怆爱情电影:
《泰坦尼克号》。
人设是:落魄画家与贵族千金小、少爷。
并且马上就要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