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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小黄来到林家已经有半个多月,它和林二狗仍是每天形影不离,云溪村的村民们经常看到一人一兽村里村外的到处乱串。
云溪村,缘起何年何月无人知晓,不过据村中有记载以来,云溪村一直安宁无事。这完全依赖于背后的青峰山,依赖于青峰云顶幻剑一派的强大庇佑,幻剑派道术高深,功法强大,门下弟子众多,才俊辈出,当真是正道鳌首。尤其是掌教真人青栾,更是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名动天下,手持一把青釭神剑,纵横往来,天下无匹。再加上青峰山附近,禁制结界密布,不明所以的宵小来此根本就是自取灭亡。所以千百年来,云溪村百姓得以安宁。
只是最近在青峰山南麓一带,有些异动。
每当夜晚降临,总有一些不知何物的巨人黑影从高空掠过,行踪诡秘反复,叫声尖刻凄厉,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这一晚,林茂生一家和往常一样,晚饭之后收拾停当,吹灯入睡。
一直到后半夜,睡梦中的林茂生隐约听到“呦呦”的鸣泣声,一开始林茂生以为自己在做梦,便没有理会。可这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声音,却一直在林茂生的耳边回绕,从未消失,直到把林茂生从睡梦中唤醒。
“呦呦……呦呦”
不对,这好像是小黄的声音。虽然林茂生只是在半个月前的黑风林听它叫过,但这声音太过奇特,林茂生的猎人耳朵又十分敏锐,知道又听到一声后,林茂生已经非常确定是小黄再叫。
“呦呦……呦呦”,叫声再次传来,声调微弱,瑟瑟发抖,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后的哀求。
林茂生很纳闷,难倒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东西进了柴房?他决定去看看。
因为声音不大,再加上只有林茂生知道这是小黄的叫声,所以老太太跟林二狗一直都还在睡梦之中。
林茂生简单披了见衣服,抄起一把开山刀,轻轻开门出去后,又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转身向柴房走去。
这晚没有一丝风,半弯的月亮悄悄挂在天边,些许月光静静地洒下来,能让人恍惚看到自己的影子。
林茂生只向西走了两步,借着月光,他就看见原来紧闭的柴门敞开着,柴房中隐隐有个高大黑影在左右摇晃着慢慢移动。
难倒家里来了贼?还是冲着小黄去的?林茂生一边奇怪,一边行走的声音更轻了。
一直悄悄来到门外,由于角度和光线的原因,林茂生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他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有一股恶臭急冲冲地钻进他的鼻腔,林茂生瞬间有些眩晕。而且这股恶臭来得着实意外和猛烈,林茂生根本没有防备,于是他赶忙憋了一口气,强稳心神,这才没有栽倒在地。也幸亏他打了一辈子猎,早已习惯了腐尸恶臭,要是换做平常人,现在肯定已经晕过去了。
林茂生此时已确定,里面这家伙肯定不是人。单从气味判断,林茂生觉得有点像巨耳蝠,这是一种青峰山独有的蝙蝠,个头比一般蝙蝠要大,雄性如公鸡般大小,雌性还要更大一些,长耳蝠喜食腐肉,所以浑身才会散发恶臭。青峰山一带,原始山林众多,飞禽野畜无数,长耳蝠在这一带并不少见。
林茂生正思索着,一不小心碰倒了柴房外的一根木头,随即柴房里传出一阵低吼,显然那家伙发现了外面的动静。
林茂生行猎一生,多少次从死神身边擦肩而过,可以说山林中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惧怕,既然已经被发现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林茂生一咬牙,握紧开山刀,大步流星走进柴房。
进门之后,那种恶臭更强烈了,幸好刚才有一点时间,让林茂生稍稍有些适应。可当再仔细观瞧眼前这个家伙的时候,林茂生的瞳孔瞬间放大一倍,心里也是大大地惊叫了一声,虽然进来前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眼前的这个东西还是大大超出他的预期和想象,甚至超出他的认知。
这是一只个头大到离谱的巨耳蝠,体长几乎与林茂生相当,全身棕黑,肌肉虬结,十分健壮,望之令人悚然。一双巨耳高高竖起,大概有它身边的一半长,几乎触到房梁。虽然屋内光线暗淡,但林茂生能非常强烈地感觉到,巨耳蝠那双铜铃般的大眼正无比贪婪和凶恶地注视着自己,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身体如此异常的巨耳蝠,绝非善类,这一点林茂生很清楚。以前村子里的老人们经常会说起,山林里的鱼虫鸟兽,活得年岁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机缘,有的擅迷人心,有的离奇惊人,甚至修魔成精也不无可能。只是云溪村一直处于幻剑派的庇护之下,门派定时会派人下山收服一些为非作歹的恶兽,所以村里百姓很难见到。
想必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漏网之鱼,看来今天躲是躲不掉了,只能硬拼一把,否则的话,别说小黄,甚至连老娘跟儿子兴许都要命丧它口,林茂生想到这里,心里暗暗下了主张。
虽说是硬拼,可林茂生心里很清楚,面对如此强横的凶兽他根本没有多少胜算,不自觉间握刀的手心已渐渐变得湿润。
多年的行猎经验告诉林茂生,对付这种级别的恶兽,正面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最好的策略就是待它自己露出破绽,趁势而起,方有一战的可能。
于是林茂生慢慢调匀呼吸,两只虎目死死盯住巨耳蝠,静静等待机会。
自从林茂生进了柴房,那巨耳蝠除了用眼睛看他,却也并无其他动作。不知是畏惧林茂生手上的柴刀,还是能看懂林茂生的心思,它也撑立在原地不动,像是在等林茂生先露出马脚。
谁也不知道哪一方的机会先来。
此时,屋外弯月皎洁,夜色清静,屋内却抓肝挠肺,惊觉诡异,时间就从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偷偷溜走。
“呦呦”,不知是刚才受了伤,还是内心的恐惧无处发泄,巨耳蝠身后的小黄突然又叫了一声。
极度安静的氛围下突起的这一声叫,就像一颗凭空出现的小石子打到紧绷的弹簧上,让长耳蝠有些措手不及,只见它健硕棕黑的身躯稍稍晃动,脑袋往后旋转一百八十度,向小黄的方向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茂生知道机会来了,他爆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握紧开山刀,高高跃起,那气势如同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直劈长耳蝠面门。
千钧之力裹挟着骤骤疾风,好像阴云中急急降世的奔雷,汹涌磅礴,万夫难挡,曾不知有多少凶畜恶兽死在林茂生这力劈华山之下。
可就在林茂生的柴刀即将触到巨耳蝠棕色毫毛的时候,只见那恶兽轻轻一回神,扭转妖头,两只肉翅微微张开,身子稍稍后仰,然后张开獠牙密布的恶臭大嘴,向着林茂生发出强烈吼击。
吼声尖利刺耳,好像千万只无形的箭穿过眼前的攻击者,这一瞬发生地太快,林茂生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和逃脱的机会。只见吼击射出的同时,林茂生的柴刀“噌呤呤”被震飞,旋转数圈插进房梁,而林茂生的身体也如被闪电击中一般,飘飘晃晃之后,重重落地,不省人事。
那巨耳蝠三下两下匍匐到林茂生近前,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有节奏的上下颤抖,像是在嘲笑眼前这个人类的愚蠢和不堪一击,随后它再次张开獠牙林立的腥臭大口,咬向林茂生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