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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说:“你们可以走了,尸体不用管了。”李笑颜和胡雪云跟在邹应明身后离开,邹应明一语不发。胡雪云说:“真想不到我去找河,就跟你走散了,当我看到应明来找咱们的时候,我的心高兴的都要炸开了,急忙跟他说让他来救你。应明本来说不让我跟来,我不放心,也顾不得累和饿跟着跑来了,找你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好好的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一切辛苦都值了。真的,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的了,想想凌菲就这么死了,之前还跟咱们有说有笑。”说着,又抹眼泪。
李笑颜也不理胡雪云,对邹应明温柔款款的说:“应明,你是来救我一个人的,对不对?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很担心我?半夜突然觉得心慌惊醒,觉得是我出了事,就不顾一切的来找我?”邹应明不吭声,走的很快,就象是急行军,李笑颜和胡雪云都要跑着才能跟的上。两个人只是拼命的跟着邹应明走,也不敢说渴,也不敢说饿,也不敢说疼,也不敢说累。李笑颜饿了两天一夜,赶的虚汗直冒,胡雪云本来体质弱些,赶邹应明完全靠的是精神力。
到了景区人多的地方,邹应明一转身,李笑颜就撞到他身上,微微喘着,笑嘻嘻的抬头看他。邹应明两手狠狠的掐着她的肩,吼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非要让我为了你去死吗?”李笑颜忍着疼,紧咬着下嘴唇心虚的看着邹应明,她看到了邹应明眼里气急败坏之下的无奈、关怀、想舍舍不下。李笑颜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不管三七二十一,象是抓住了彩虹的尾巴,拼命喊道:“你爱我,我是你的人。”邹应明眼里突的一股凶光,恶狠狠的把李笑颜摔在地上,说:“别蹬鼻子上脸,你这种渣货,我一辈子都看不上。”李笑颜被摔的哼哧一声,差点儿漏了气,杀猪一样叫起来。李笑颜一边杀猪,一边偷偷看邹应明。
胡雪云支撑不住,一扶头,哐唧倒在地上。李笑颜装死人,邹应明过去背起了胡雪云。李笑颜跟在后面,邹应明呵斥道:“不许跟着我。”李笑颜理直气壮的说:“我没钱。”邹应明掏出一百块钱,对李笑颜冷冷的说:“要还的。”李笑颜一抑头,揣起钱就跑到一家面馆儿去了。
李笑颜一进门就喊:“老板,大碗的刀削面来一碗,要辣椒,多来点儿,再来两个肉加馍,一斤五香牛肉。”估摸着一斤五香牛肉太贵,这点儿钱恐怕吃完了回不了学校,补充道:“牛肉不要了,大碗刀削面,两个肉加馍。”刀削面现在就吃,肉加馍可以留路上吃。那帮宿舍的小伙伴看来已经做鸟兽散,这一百块钱可得盘算好。李笑颜感觉自己变身成了梁山好汉,虽然没有酒。好大的海碗,热气腾腾的端上来,上面一层红油辣椒,大片牛肉,小葱花,清汤白面。李笑颜使劲闻了闻,热气辣椒一吁,连打了两个喷嚏,拿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先喝了一小口汤,很烫很鲜很辣很过瘾,只这一口,人生至上美味。李笑颜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人生的喜悦充满心底,忽然体会辛庆国与爷爷晚来一碗黄米酒的那种喜悦,人生的充实感。吃饭确实是一种享受,不要因为天天吃、顿顿吃就忽略它的价值。
天色黑下来,李笑颜的钱不够住宾馆,就窝在车站在风里睡了一晚,身上的衣服还是潮的,半夜冻醒了,绕着车站跑了十几圈儿,把两个肉夹馍都吃了。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水喝了,感觉很凉。想起邹应明背着胡雪云去了,现在应该是在温暖、灯光昏黄的宾馆里,标准间,两张床,也许会睡在一张床上。危难之后,久不行云雨之事,胡雪云应该是疯狂的作死,把邹应明啃的骨头都不剩。李笑颜呸了一声,邹应明那个混蛋要是吃回头草,就不是个男人,纯粹种马,不,骡子,大青骡。
李笑颜自从和程东浩野合之后,每每想起秦关就心如刀绞、眼泪汪汪,幽怨之情更胜从前。虽然已经认定程东浩,但是心里秦关的身影始终坚挺的站在那里。李笑颜逼着自己回想与程东浩的交合:他的神情、他的放纵、他的温存、他的身体。不觉矇眬到第二天早上,坐上第一班公交车到了火车站,愉快的回到了学校。
胡雪云被邹应明背在身上走了一段,使劲抱紧邹应明,趴在他的脖子上闻,细碎的吻。邹应明没有任何反应,背她到了一家干净的饭店,点了薰鸡腿儿、醋溜排骨、山珍小火锅,两碗米饭,胡雪云又添了一碗。天黑下来,边儿上是宾馆,两个人住了进去,两间房。
胡雪云洗了澡,裹了浴巾,叫服务员上来把衣服拿去洗。来到邹应明的房间,敲了门。邹应明开了门,让她进去,胡雪云直接爬上了床。
邹应明坐在床边,冷淡的说:“你为什么会和李笑颜在一起?”胡雪云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一起出来玩儿。”邹应明说:“是吗?”胡雪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遇险了?你真的只是来救李笑颜的?我呢?你想过我吗?还有吴君倩?”邹应明说:“你听着,我可以为了李笑颜去拼命,但是你,你们,我会给钱,会帮忙,而已了。”胡雪云说:“为什么?”邹应明说:“她是我事业的阶梯,任何人都不能给我拆了。”胡雪云说:“你骗我。”邹应明说:“她要是再有什么事,我就杀了你。”胡雪云盯着邹应明的眼睛,沉静的让人可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什么,硬挺着装作无辜,连忙点头。
邹应明站起身,胡雪云不顾死活的扑上去,搂住邹应明的腰。邹应明掰开她的手,胡雪云光着身子死缠住邹应明,邹应明把她摔到床上,出门去了那个屋,锁上了门。
胡雪云身上止不住的抖,缩在被子里咬被角。她依然不相信邹应明保护李笑颜是出于事业,她认为那是鬼话。所幸吴君倩在邹应明心中并不比自己好多少,而李笑颜,碍于程东浩,他们永远也搞不到一起,不只她胡雪云一个人不幸,所有的人都不幸。她考量李笑颜压下这件事的原由,想来想去可能是考虑到证据不足,如果谁都不认账,反正自己是不会认的,吴君倩肯定也不会认,想一想是个人都会说:郑凌菲是失足落水。既告不倒谁,又很麻烦,李笑颜果然是个精明的人。对,李笑颜一定是怕程东浩和邹应明认为她是个麻烦的人,所以她不是不告,而是不敢告。胡雪云恍然大悟,忍不住对李笑颜冷笑,想通了,这才平静下来。
胡雪云朦胧间,脑海里闪出郑凌菲那惨白的脸,心头一惊,猛然惊觉,自己安慰道:一个死人,人死如灯灭,没什么可怕。她想起了聊斋里的田七郎:有钱人武承休为求一患难之交找到了猎户田七郎,他母亲是个高人,对田七郎说:“受人知者分人忧,受人恩者急人难。富人报人以财,贫人报人以义。”后来武承休救了田七郎,而田七郎又为武承休而死。胡雪云想:这样一报还一报,自古有之,很正常。她胡雪云就是武承休,郑凌菲就是田七郎,这一切都是本应当。读书多了就是好,总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由,合适且又体面。想到了田七郎,胡雪云便安然稳睡了。
从嵩山回来,吴君倩感觉邹应明变了,明显懈怠了。她不由得想起邹应明在嵩山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疑惑又犀利。而自己则是惊惧,难道因此让邹应明看出破绽,怀疑自己跟李笑颜落水有关?有关吗?自己什么也没做,根本就是无关。再说,郑凌菲死了,死无对证,而李笑颜和胡雪云一致口径:郑凌菲失足落水,李笑颜和胡雪云为救郑凌菲落水。连警察都信了,邹应明有什么证据怀疑?下午下了课,吴君倩把握十足的拦住邹应明说:“咱们谈谈。”
两个人走到僻静的小树林边,邹应明说:“我赶时间,你快点儿。”吴君倩说:“你最近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的?”邹应明说:“因为要分手了,先要冷一下。”吴君倩说:“你说什么?”邹应明说:“既然你要谈,那我就直说了:咱们分手吧。”吴君倩说:“为什么?”邹应明说:“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吴君倩说:“不知道。”邹应明说:“一个女人,如果考虑太多,又让我发觉有什么不对,我就没兴趣了。”
吴君倩说:“我有什么不对?请明示。”邹应明说:“如果我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我就更没兴趣了。”吴君倩说:“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问题要直接勾通,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说分手,我接受不了。”邹应明说:“我觉得很明白的事,而你觉得不明白,这不就是很明显的分歧吗?你并不了解我这个人,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儿,以后怎么相处呢?就这样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