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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时候并不清楚,对骆歆来说,这顿最后的晚餐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们虽然简单聊着我不想踏入的圈子的往事,聊着那些年代的风云人物,而落在我耳中,更多听出了一种对曾经的缅怀。
饭局持续了许多个小时,我满嘴油腻,吃的撑爆肚子,许多过去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一一端上。
骆歆很少动筷子,只是聊天,也没有喝酒,直到时间走到12点最后一刻,她才一字摆开九个摆酒小杯,打开一瓶白酒倒上,端着一杯杯喝下。
“歆姐,这样你等会怎样开车?”我皱眉问道,不明白这顿饭最后饮酒的门道。
田老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实在不行可以找个代驾帮我们送回去。
张田在见骆歆喝下最后一酒杯后,整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道上那些有恩怨的家伙们没有在今晚过来,那大家的恩怨也算在这顿饭局里扯完了。
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互不相扰。
张烁一整晚和莫娅丫哑巴一样没有说话,见骆歆喝完最后一杯酒,拿手指捅了捅自己父亲的肚子,张田乐呵笑着,向田老告别,率先离开了包厢。
骆歆罕见地起身送他们离开,看见我餐桌前面一大堆吃剩下的骨头、蟹壳,笑骂我这辈子没见过世面。
我挠了挠头,刚才一大盘子阳澄湖大闸蟹上来,可以说七七八八都是被我解决掉的,实在是太鲜美了。
“哈哈,这可是好事,小歆,这个娃不错,至少真诚。”田老吃的很少,他很喜欢喝茶,抱着自己的紫黑茶壶时不时吮上几口,笑着说:
“赤子真心,以后会有大出息。”
骆歆听见田老对我的赞誉开心笑得像孩子一样,感谢说:“那就谢田老吉言了,说实在,黑途他既然想要走读书这条路,我肯定得支持他。今年他可是育人中学唯一一个收的农村户口学生。”
“不错不错!”
我难得被人这样夸奖,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田老最后破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颤颤巍巍地举起来,“骆歆,老夫这杯酒,就当作给你送别了,以后的日子,你自己一个人,好走!”
骆歆郑重地点了点头,在田老劝阻以茶代酒下固执地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双手持着酒杯一饮而尽。
等叫来服务员买完单,她带着我和莫娅丫,告别田老,离开了望月斋,也彻底离开了过去混过的圈子。
坐上车,我生怕路上跳出来查酒驾的交警,坚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方便到时候还可以装模作样地换个位置。
骆歆见我执拗的模样,也只能随我。
骆歆驱车来到过去那我曾误以为包养她的男人那小区,带着莫娅丫下车,见我坐在车里不为所动的样子,气的跳脚:
“傻子,懂不懂情调?不知道送人家女孩子回家啊!”
我这一刻脑袋一片空白,怔怔地站在骆歆身边的莫娅丫,不应该啊?这怎么会是莫娅丫的家?
望着她的身影,我脑海莫名地与将她与第一次撞见骆歆在家中出轨的那小白脸重合了!
我揉了揉眼睛,险些直飙脏话。
卧槽!
我发现了啥?
我脑袋懵逼地看着莫娅丫,视线不停地在她们两人身上移动,但也不好确认心中的猜想,看着后面的小区高楼,果断决定下车,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骆歆亲自送莫娅丫回房,我看着只有一人生活痕迹的单身公寓,即便我不想承认,即便这种狗血的事在我看来是天方夜谭,只会发生在电视剧上,眼下也不得不相信。
骆歆和莫娅丫竟是那种拉拉关系!
苍天瞎了狗眼啊!
我看着她们两个绝顶容姿哀叹一声。
终于后知后觉,想明白了为何骆歆之前千方百计撮合我和莫娅丫的目的。
这是要拉着我和她形婚啊。
骆歆已经找了我姨夫,自然也要给莫娅丫解决将来的婚姻大事!
显然,在她眼中,我这种有点老实的性子,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我瞬间感觉自己情绪低落了,心里浮现一抹悲哀,想不到骆歆她竟然不顾我的幸福,明知道莫娅丫是拉拉,却还把她介绍给我。
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我也能够理解了莫娅丫哑巴一样不说话的原因,估计她骨子里根本就是那种厌恶男人的女人,所以从不跟我说话。
骆歆还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告别莫娅丫后,嘱托我以后就算不和莫娅丫在一起,也要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让我心里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心,想着最初她们两人在客厅沙发上肉体交缠的那一幕。
我气吁吁地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别再说莫娅丫了。”
骆歆显然没有料到我突然会发脾气,也知道这种事自己强求不来,两个人在车内气氛沉默下来。
我有些困倦地打着哈欠,可担心骆歆开车出事,加上心里憋着一股气,睁着眼看着窗户,刚下一座跨江大桥,就快到家时,骆歆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
骆歆腾出手,半天摸不着手机,道:“帮我看看是谁的电话。”
我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趁早追个女朋友,好绝了骆歆的心思,用手指夹起掉进夹缝中的手机,我看见上面写着廖汗巾三个字,不乐意说:
“廖汗巾的电话,要接吗?”
我不知道骆歆走后,她那批手下是怎么安置的,不过就算他们跟骆歆一样,从此以后改邪归正,走上正途,在我心里依旧不愿意骆歆仍然跟他们有联系。
“你接一个吧。”骆歆眯着眼睛,略显疲惫。
我滑过接听选择,把手机贴着耳背,听筒内传来廖汗巾焦躁不安地声音,让我瞬间精神清醒过来:“阿歆!你现在立刻躲起来,我和阿贡正在往你的位置赶,李泰……”
他的语气充满着慌乱,焦急与恐惧,仿佛发现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心头猛地一沉,刚想吩咐骆歆小心,瞳孔收缩,眼前一辆大货车闪耀的车灯亮瞎眼,那光想直射入眼球中,刺痛着眼睛,耳边便响起轰隆隆的呼啸声。
接着,天翻地覆,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伴随着玻璃碎片刹那崩裂的突响,从耳边划过。
嘭!
巨大的惯性冲击下,我手中的手机瞬间飞了出去,因为刚才从夹缝掏手机的动作,我解开了安全带,这时候被一辆巨大货车撞击下,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甩飞出去,一头撞到车前玻璃上!同时安全气囊弹出,把我整个人一震。
咣!
砰砰砰!
奥迪a7在柏油路面上被撞翻在地,翻滚了两三圈才彻底停下支离破碎的车身。
车头已经被撞扁了大半,车内,我左肩膀上的锁骨部位,被车前破碎的一块尖锐玻璃扎进肉中,右边半个身子则被车门卡住动弹不得,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人恨不得立即晕过去去见阎王爷。
但我不能昏迷,听不见骆歆的声音,我咬着自己嘴唇,叫唤着她的名字:“歆姐……骆歆!骆歆!”
漆黑一片,倒翻的车子阻拦了路灯的视线,我浑身动弹不得,连挪动脑袋都做不到,只能用眼角瞥见她昏迷倒在血泊中,一大滩血液从侧面流淌而来。
“救命!来人救人啊!”我疯了一般嘶吼着,脑海一片混乱,把自己左边肩膀不要命地用力抬起,那快倒三角形状的玻璃碎片粗糙地一寸寸扎进我的血肉里,让我整张脸痛苦扭曲着,可我知道,如果我不拼命!我会后悔一辈子!
“呼、呼……”我不敢大口喘着气,一点点地挪着身子,整只左臂彻底没了一分力气,那块玻璃穿透锁骨下的肌肉,终于让我腾出了一点空间,把左半侧整个身子猛地打转,咔嚓一声,挣断那粘在一起的玻璃碎。
可就在我以为接下来自己能够慢慢解脱的时候,车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声并不像是发生意外事故后肇事司机急促的脚步声,反而带着某种戒备和目的,小心翼翼地靠近。
要是没有廖汗巾的电话,或许我不会多想,还会大声呼救,可现在我怎么不知道这批人是有预谋的!
他们是来冲骆歆报仇的!
我闭住嘴巴,克制着沉重的呼吸,身子像鱼一样慢慢地朝着左边空间挪动,腾出右手,伺机准备着对方。
听见一人说:“不会直接死了吧?”
另一个人说:“不清楚,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骆歆可是罕见的极品美女,那大波那翘臀都是极品,咱们快点带回去交差,说不定还能让老大热乎热乎玩弄一番。”
“呵呵,备胎准备好了吗?”一开始说话的那人接着询问。
“嗯,等我们把车内人拉走就把备胎送去医院。”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整个人打了个冷颤,没想到对方竟然计划这么精密,连骆歆的备胎都已经准备妥当,到时候骆歆落在他们手中,而假意出车祸的备胎却被送去医院,没有人会关心骆歆的下场。
我紧握着拳头,就算不知骆歆此刻是死是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个人弯下腰探查着车内的情况,在见到我的脸后,表情闪过一丝惊讶,回头说:“没想到那叫做叶黑途的学生也在。”
“那刚刚好,省了到时候再抓他的事,看看死没死,一起带去。”
“嗯。”
他们拉开骆歆驾驶座还算完好的车门,把肮脏地手掌摁在骆歆的脖颈上,然后抓了一把她的脸蛋,笑着说:“还活着一口气。”
“那就行,你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没,快点带上。”
我看着他们拽开车门,解开骆歆身上的安全带,把她带走,克制着心中怒火,等待着检验我死活的那人到来。
他手上戴着一只黑色手表,手指很粗布满老茧,在他把手试按在我脖子上,我霍地睁开双眼,右手一把抓住对方。
但让我震惊的是,他似乎早有防备,在我动手瞬间,蹲下身子的膝盖就直接冲我额头撞来!
嘭!
我完全预料不及,脑袋被膝盖这一撞撞得发晕发昏,只听见他不屑地冷笑道:“真是年轻的孩子,连憋气都不会。”
“呵呵,别闹了,对这种小蝼蚁有什么好炫耀的。”另一个不悦地讽刺说。
手表男吐了口口水,把车前玻璃踢烂成碎片,将我从里面抱出来,拿出一捆绳子把我手脚绑着的同时。
看着我左肩插着像刀子一样的玻璃碎片,他眼神露出一抹惊讶,不过片刻后就换上一副嘲弄的表情。
“是个狠角色,可惜了。”他说完,用手指弹了弹我身上扎进血肉的那快玻璃,痛得我嗷嗷直叫,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吃了。
另外一个男人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没想到我刚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清醒着,吐槽说:“算了,我们还是别把他折磨死为好,老大交代一定要活捉这小子,暂且留他一条贱命。”
他伸手抓住我左肩上的玻璃,猛地一抽,我整个人疯狂地摆动着身子,脸色苍白倒吸着凉气,那股血肉被生生割裂的剧痛,此生难忘!
“啊!”
“死瘪三,再叫唤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黑色手表男人表情淡漠地说道,拿出一些白布用力绑住我伤口,疼得到直翻白眼。
他站在路边冲着身后挥挥手,一辆面包车便开了过来。
他们把我和骆歆塞进车厢里,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先是用黑胶带封住我和骆歆的嘴巴,然后用面包车拉货的皮带把我们绑得死死地,警惕非凡。
在车内,我侧着头眼神瞄着窗外,试图偷偷通过玻璃缝外的场景,记下面包车的路线。
手表男看见我的小动作,不屑地骂了声:“尽耍小聪明!”然后在我恐惧的眼神,他拿起边上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向我的后脑勺,将我砸晕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已经被囚禁在一间小木屋内。
四周只有一只提供微弱的淡黄色光芒的白炽灯,我左右四顾地扫视着屋内,找不到骆歆的身影。
想起那些禽兽先前说死了都要奸尸的话,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脑海浮现出骆歆绝望地被他们凌辱的画面,像条虫子一样蠕动着身子慢慢爬向四周。
我艰难在地上爬行,左肩溃烂的伤口撕裂开,鲜血汩汩地从比中指还长的伤口中冒出来。
痛苦扭动着身子,我从地上站了起来,靠近窗户后瞄着外面,还没有天亮,外面是漆黑一片的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我焦急地挪着身子爬到另一扇窗户,终于所有收获,看见对面一片漆黑中同样点着一盏白炽灯的屋子,要是没猜错,骆歆就是关在那里。
想到骆歆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我急躁地在屋内寻找锋锐的物品,类似铁片这种能隔断绳索的,最后幸运地找到一只破烂的暖水瓶。
我背着手艰难地把倒出几块破碎的瓶胆碎片,手指夹着它对准绳索用尽割着。
对我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在这种绝境下,左肩的痛苦反而同催化剂,让我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更加拼命。
但才刚刚割一会儿,门口就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之前那个凶残的手表男打着手电,看见我醒了,浓黑胡渣下的厚嘴唇咧开,“醒了也就省事老子撒泡尿浇醒你。”
我赶紧将锋利的瓶胆藏在手心,即便它隔开我的血肉,我也不敢松开半分。
手表男拽着我,把我带出了这个木屋子,我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在一片废旧木料厂子里。
来到另一个屋子,我看见双手被吊着,没少受折磨连头发都被撕扯一大片的骆歆,整个人被怒火充斥,我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们,被封住的嘴巴呜呜呜呜像狼一样嘶吼。
我浑身打着颤栗,只恨手里没有刀,能够把他们都捅死!
手表男照着骆歆的姿势用一根绳索把我吊起来,然后乖巧地像只兔子一样,向屋内坐在两张椅子上的男人道:“郭爷,李哥,这学生带来了。”
“嗯。”阴柔同女人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个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露着书生卷气,打量着我,啧啧摇头道:“这就是让我弟弟倍受打击的那位?”
他看我茫然的眼神,抬起我的下巴,淡然道:“自我介绍一下,李泰,也就是你认识李恪的哥哥。”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怎么都想不到,策划今天晚上这起绑架的,会是李恪的哥哥?难道就因为他弟弟追求萧雨倩!?
这个世道,难道他妈疯了不成!
李泰欣赏着我的表情,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摇头解释说:“放心,我那傻弟弟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今天,我们算算山鸡这笔账。”
他对着我手上的左肩就是一拳,看见我痛苦扭曲的脸庞,恶狠狠道:“你知道老子因为你们这些扑街损失了多少吗?”
李泰狰狞地揍了我一顿,然后盯着骆歆,冷笑说:“好了,你的小外甥也到场了,把你苟延残喘的秘密说出来吧?要是你所谓的秘密不值得我给你见他最后一面的时间,你知道下场。”
我摇头看着死气沉沉地骆歆,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借口见我最后一面。
既然对方提起山鸡,我看着后面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自然也能猜出来那就是山鸡哀求时候说的郭老大。
骆歆的黑胶带被撕开,她咽了咽口水,惨笑了半声,“我敢打赌,这个秘密,你肯定不想其他人听见。”
李泰饶有趣味地把自己耳朵盯着骆歆的嘴唇,我只听见她轻轻地一句话。
“你这个红灯区出来的杂种,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个万人骑的母狗老娘。”
李泰脸色铁青,听完后表情狰狞恐怖,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小斧头,发狂地冲着骆歆的脑门砍下去,我目呲欲裂盯着他,呜呜呜直叫。
然而骆歆不知何时早已经解开了绳索,她手中多了一把小剪刀,这时候见李泰杀过来,一个侧身躲过,膝盖一脚顶上李泰的脑门,干净利落地夺过对方手里那把小斧头,她一把撕开我的胶布,焦急地割着我手上的绳索。
郭老大和手表男几个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吓了一跳,不知道骆歆何时多了一把小剪刀割开绳索,赶紧拿起身边晃荡荡的开山刀就冲着我砍来。
我看见冲着骆歆怒吼:“跑!你走啊!”
“你他妈傻逼吗还不快跑!”
要是骆歆现在就跑,也许还有微弱的希望逃走,但她不跑,我们两个人只有死路一条!
但骆歆就像个傻子一样,不听我的劝告,割着我的绳索。
她背后,郭老大巨大手掌下的开山刀直接冲我劈了下来,怒骂道:“臭娘们!真是活腻了!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小男人,今天就把他砍死在你面前,让你好好死心伺候你郭爷!”
嗜女如命的郭大枭还没品尝这鼎鼎大名的蛇蝎美玉,当然不愿意一刀子砍死对方,将目标对准了我。
我只看见刀刃在我眼中越变越窄,然后,这辈子忘不掉彻底改变命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