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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镇远门和北面永安门相隔并不算远,那边喊杀声传来,第五安便向张信说道:“直接冲锋,越快越好。”然后脚踏洛书九宫步而去。
张信但觉眼前一花,已不见第五安人影。
静女比张信瞧得清楚些,不由得担心起来,催促道:“快快快,快冲!晚了就把安哥一个人丢在城里了。”
张信不是特别明白,但却格外果断,一声令下,全军便加速向城门方向奔去。
眨眼之后,第五安已穿过数百名还在纵马高呼饷银的军卒,竟是无一人发现他的行踪;又过得几个眨眼,城门便在眼前。
震宫剑法八式,起式震生无眚。
自升入天阶以来,第五安唯与静女过过招;那是肯定不敢用全力的,所以心中对震宫剑法的威力也无定数;为稳妥起见,这剑劈向城门便使出了八成功力。
听得轰然一声闷响,北门永安门两扇八寸厚的城门像枯叶一样倒飞出去;穿过窄长的城门洞孔,支零八碎城散落一地。
第五安忍不住瞟了一下手中其姝剑,有些不确定是因为自己升到天阶之故,还是因为其姝剑太过势大。
抬眼瞟去,见十数名城门卒不知是死是活,已然全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第五安清楚战机在于一瞬,于是不予理会地上守卒,直接从城门孔洞掠入,又从甬梯飘然而上。
城楼上的王石并未看见第五安的行踪,甚至根本没看清有人靠近;只是耳中听得城门下面好像有些异常,但城下敌军仍然在击鼓呐喊,所以听得并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到底有些疑虑,他又像是本能地回头一瞧,见一名年轻男子执剑静静地立在后面,不禁大吃一惊,喝道:“后面有敌情!”
确实不是王石盲目自信,他手下军卒真的是作战经验极为丰富;这头话音刚一落,他身边的十数名军卒便反应过来,立即执枪握刀向第五安冲来。
第五安心中一喜,手中其姝剑挥动,围来的军卒立即倒飞开去,长刀断、铁枪弯。
乍上城楼,他眼中全是密集的军卒,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迷茫;此时听到喝声便顺声瞧去,正好看见将军服饰的王石。
擒贼先擒王!
虽然被朱高煦戏虐过手段单一,但第五安仍然觉得这是最适用的招数;震开军卒的同时便踏步而上,剑尖将王石还未来得及拔出来的佩剑挑飞,左手一伸便揪住了其细甲前胸。
“降者不死!”
他单手托着王石,跃于城垛之上,喝道:“不降者……此人必死!”这一声仍是贯注内力,在城墙上远远传开。
远处的真定军卒大多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抬眼瞧着指挥使被擒,都怔在原地;又发现城下敌军忽然而来,更是从茫然中泛起惊慌。
近处军卒则看得分明,心中惊诧第五安的厉害,更确定自己不降则指挥使真的是必死;见城下敌军已然鱼贯入城,索性便噌地扔掉了手中的刀枪。
此举极具传染性,叮叮当当的刀枪落地声在第五安身边陆续响起,然后很快顺着城墙两端向后传去。
待张信率兵上城,城上守卒已然作降。
一切按计划而行,第五安和张信留下数百军卒看守降卒,按照任建建绘制的真定城图上的标记,迅速向军营方向而去。
去军营的军卒尽是河、洛两阵的军卒,身手都甚矫健,不多时便奔至军营附近;刚好对面亦出现数百人马,正是古醉等人率军而来。
张信一声令下,一千六百余军卒立即张弓点火,嗖嗖射出火箭;三轮箭罢,军营里便燃烧起来。
张信再下令,八百军卒迅速在营外集结成十个八十人的洛书九宫阵,而洛图五方阵的骑兵则退至两侧。
…………
因城外有敌情,马波自然一直在军营;又苦思明日如何破敌,竟是到丑时初刻才歇息。
迷迷糊糊中听到惊呼四声,他猛地睁开眼来,见帐外已是火光一片。
有千户大步而来,报道:“马佥事,敌袭!”
马波怔道:“敌袭?敌军不是在城外吗?”
千户喘道:“确实是敌袭,你听听。”
马波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果然听得惊声中还有喊声传来,竟是降者不杀?一惊之下便是怒起,霍地起身操起长枪,喝道:“随我杀敌。”
千户迟疑道:“军营内都着了火,军卒们已经炸了营,此时恐怕号令不通啊。”
马波怒道:“不想被烧死的就随我来,总要杀出去才行。”说罢掀帘而出。
千户只得紧跟其后,出帐后又大声下令呼唤;周边渐有军卒靠近,慢慢聚集了数百人,齐齐向营外奔去。
奔至营门,马波却被手下军卒堵住了进路,原来是早有营中军卒着了慌先奔而来,但又被外面的城管军逼退。
马波喝斥连连,挤身到前,见数十步外黑压压一片军卒已然将出路封住,便强压怒火,上前喝道:“你们是何人?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稍倾,对面传来一道声音:“我们是燕王帐下城管军,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今日起,真定府便归燕王。”
马波心中一惊,又看清眼前之敌正是白天交战的对手,不由得暗自叫苦:明明在城外,此时却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说明城门已破?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马波很快定下心来;瞟眼看去,前方左右两端火把通明,不过数百骑;中间看不甚清楚,但大致亦不过数百人。
自己军营本有两千五百余军卒,此时虽甚混乱,但显然大部分军卒仍在,数量上似乎并不比敌军少。
当可一战!
一念至此,马波冷哼一声,道:“归不归燕王,那还得看你们本事。”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见身前十步处已多了一个年轻男子;心中莫名一虚,不由自主地蹭蹭后退。
第五安一直在左侧远远瞧着,因真定军卒大多起得匆忙,并没有身着甲裙,故一时没能从服饰上发现谁是主将。
此时听得马波说话便确定了他的方位,于是突然脚踏洛书九宫步而来;但并没有看向马波,而是抬头看着其身后军卒,提起内力说道:“各位将士,哪里参伍都是参伍,但我们城管军不同,若是降了我们…..降了燕王,你们每个人都会有饷银,一年十两银子啊,你们想想?”
话音一落,真定军卒阵中便嗡声四起。
前方军卒相互私语,议着是否真会有饷银;后方军卒则是因为越来越大的火势实在有些难忍,纷纷呼叫着向前踊挤。
这种踊挤像层层浪花一样,从军阵后方传递到了前方;前方军卒不管愿不愿意,都只有身不由已地再向前。
马波亦被身后军卒涌上前来,但与第五安对视一眼,又觉得腿有些发软,胸口更是像压着一块大石,有些出不匀气。
第五安亦没想着真定军会如此骚乱起来,紧争思量一番,只得惭愧地决定再用擒贼先擒王之计;看准了马波的位置,身形突然一动便将把拎起,然后飞身跃至营门横木之上。
与此同时,城管军十个洛书九宫阵突然转动起来,又整体向前推进,一片刀光枪影。
白天参与交战的军卒知道对方厉害,此时来不及拿兵器的军卒则完全没有斗志,被涌在最前端的军卒中,这两种人首先发了慌,拼命向后退。
前方退、后方进,真定军更加混乱。
正在这时,似从天空炸一道惊雷:“降者不杀!若是不降,此人必死!”
城管军阵停了下来,混乱的真定军也静了下去,所有人都怔怔在望着两丈高的营门。
第五安一手拎着马波,一手执剑,再道:“诸位莫激动啊,你们若是不降,结果便是一死,何苦呢?你们再想想我先前说的话,有银子啊,都降了吧?”又将马波拎高一些,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马波此时懵圈多过羞愧,哪里说得出话来?
第五安把耳朵凑近马波,点头道:“哦,你说好啊?”又抬头大声道:“他说了,愿降!”
张信、古醉等人疾驰而来,见着第五安这般作态,都紧紧抿着嘴唇,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这样憋着确实很辛苦,但总算是让场面保持了安静。
半晌,真定军阵中冒出一个弱弱的声音:“真有饷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