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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瑰坐在营帐中喝着酒,帐篷的帘子掀开着,冷风吹进来驱赶帐篷中的闷热,闷雷声将他从沉思中惊动,他站起身来,走向帐篷外,雨点已经落下,慢慢就成为瓢泼之势,前方不远处,一对骑兵如离弦之箭往武川奔去,领头一人就是尔朱世隆,见那阵势也不过五百人左右,他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只疑兵不过五百人之众,将柔然的大军死死的拖在敕勒川下一旬有余,他心中无限感叹,这一次自己可是输的一败涂地,未来,若是和大魏有纷争,尔朱荣当是他最强劲的敌手。
秀容川中景色如画,时间在这里似乎也停止了流动,一夜的春雨,使第二天的空气格外清新,地上洒落被雨水打下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的阵阵花香。晨间鸟语,溪水流鱼。柳青静静的靠在一株桃树下,不远处的翠萝云樱两人踏着水珠在一棵柳树下嬉戏,他看这美景,动都不想动一下,多少年前也是这般春日,在洛阳的府邸中,他也是跟着一个少女后面,围在柳树下,玩闹嬉戏,一旁的父母静静靠在窗边,远远看着,多少回梦中的场景,总会让自己泪流满面,只不过物是人非,时光匆匆而去,当年的天真无邪的少年早已经不见,那纯真的少女呢,这十多年来又在何方,靠在窗边的父母,早已经是孤坟在千里之外。柳青只觉得一阵苦涩,从心底泛了上来。为什么这些伤感老是勾起自己那么多伤感的记忆。
红莹坐了过来,见他静静的发呆,柔声问道”青儿弟弟,在想什么呢?能告诉二姐吗”。
柳青点点头,说道:“自从家里出事了以后,这么多年,很难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享受这么悠闲的时光真希望,让我想起了幼时,想起父母在的时候,那些时光,心底有些感伤。”
红莹道:“我能理解的,当年阿妈在世时,也喜欢带我和大姐到这里来,当时云樱还没有出世,阿爹那时候繁忙,很少回到秀容川,阿妈从来就没有怨言,我和姐姐也想云樱和翠萝一般,从来不知道个中的忧愁,后来战事爆发,爹爹带人追击柔然人,结果被困在大沙漠中,几日都没有消息,阿妈心中焦急,云樱就提前生了,阿爹在元天穆世叔的帮助下脱困,赶回这里时,阿妈只剩下一口气,她到死都没有怪阿爹,在阿爹的怀抱中走的,很安详,阿妈喜欢这流水,喜欢桃林,阿爹将她葬在这里,将这溪水边全部种上桃树,让它和阿妈相伴,只不过从那以后大姐就对阿爹有了心结,再也不肯相信男人,那个时候她不过才六岁,阿爹心中愧疚也没有办法,他将一腔心血用到我们身上,云樱最小,长得又最像阿妈,阿爹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很少离开秀容川去见识外头的场所,所以这丫头说话做事都按照自己的刁蛮性子来,有时候你包含下我这个妹妹。”
柳青说道:“这个自然,想不到你们也有这样的往事”。
红莹继续说道:“阿爹是个既有抱负的人,若不是我们拖累,他也许不是今日成就,当年天穆世叔牵线,和我现在的阿妈成为一家人,若不是舍不得这一片桃林,舍不得秀容川,阿爹也会去洛阳”。
柳青说道:“谁能相信,令人敬仰的尔朱统领是这样一个多情之人。”
红莹叹道:“若非如此,这六镇之中那么多的良家子愿意追随与他,阿爹说,只盼天下早日太平,他好和大夫人和我们在这秀容川中,颐养天年,过上逍遥的日子”。
柳青说道:“乱世之中哪有净土,天下要是太平了,谁不愿意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红莹点点头,悠悠说道:“当年也在这棵树下,贺拔三郎也说过相同的话,只不过如今,征战不断,就算这秀容川保持安宁,又能如何”。
柳青见她伤心,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戳中她心底柔弱的地方,红莹单纯,满腔柔情全部洒在贺拔岳身上,然则贺拔岳以平息四海烽火,征战天下建功立业为己任,儿女之情放在身后,虽说这一次答应红莹等安定了朔州马上娶她,但红莹内心处多少有点不安,如今在这定情树下,免不得伤神。
柳青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二姐,这里为什么叫秀容川,是不是跟景色有关“。
红莹说道:“以前叫栖凤坡,当年五胡乱华时不过是一片蛮荒地,传说后来是从那边的云岭山飞下几只凤凰过来,停留在这里,然后这里就变得生机盎然,一直等到祖上带领族人在此地避难,先祖通汉文,觉得此地名不是很好听,说栖凤坡和三国时候的落凤坡意思差不多,不利我族人长久发展,见这里堪比江南,景色秀美,于是就改城现在这名字,到我阿爹也不过是百来年时间。”
正说话间,只听的鸽子叫声,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树梢落着一只信鸽,云樱吹了一声口哨,只见那鸽子飞落稳稳的站在她肩膀上,云樱喜滋滋的朝二人奔来,说道:“二姐,阿爹来消息了”。
只见鸽腿上精美的哨桶打开后,里面是一段丝帛,红莹小心翼翼抽出丝帛,放鸽子离去,红莹打开看了一眼,递给了柳青,只见上头歪歪扭扭几行字,大意是:青儿可好,几个丫头没有给你惹事吧,红莹盯好云樱的课业,过几天我回来就要看,望你们在秀容川好好呆几天,朝廷旨意已到,马上就得起朔州,老子等看完了水淹弥偶的好戏后就走,勿念”。
柳青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书信,云樱嚷道:“给我看看,看阿爹提起我没有”。
柳青将丝帛交给她,云樱瞪大眼睛,将子一个个看完,翠萝捏了她一把,笑道:“阿舅提到你,让你好好跟着夫子读书,二姐做监工的,这个啊,是写给柳青哥哥的,和你没半点关系”。
云樱听的气呼呼说道:“都是你,阿爹对你比对亲儿子还好,现在除了督促我,连想都不想我了”。柳青见她生气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怎么搭腔。
翠萝笑道:“阿舅现在对你避之不及,每次见到你都说头大,那还去想你做什么”。
云樱娇嗔道:“死妮子,就喜欢抬杠,阿爹那是说的好玩的,你就拿起鸡毛当令箭了,看你还敢笑话我”。她朝翠萝脖子上挠去,二女又是嬉笑打闹在一起。
红莹将丝帛看完后在那沉思,柳青问道:“二姐,水淹弥偶的好戏是什么意思啊”。
红莹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柔然的大营在那么开阔的地方,那边又没有河沟,又没有水源,只有大阴山,阿爹说的这个我就不明白了”。
柳青拿着丝帛,静静站在树下,思索那句话的意思,云樱看他发呆,喊了两声,见柳青没有说话,此时她脱了靴子,坐在伸到溪水上的一根桃木上,让溪水静静的通过脚上流淌,顺势就用脚踢水,冰冷的溪水洒在柳青脸上,让他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他摸摸脸上的水珠,说道:“我知道大统领的意思了,这下子柔然可汗要吃大苦头了”。
红莹正在呵斥云樱的无礼,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柳青说道:“你也别说云樱了,若不是她,我还不明白大统领的意思”。
红莹愣道:“还得谢谢她不成”。
云樱在一旁不无得意,柳青道:“我可没有说谢谢她,只是她让我明白一件事情”。
翠萝在一旁问道:“柳青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大家听听”。
柳青点点头说道:“这个季节草原上是不是雨水最多的时候”。三女点点头,柳青继续说道:“雨水一多,自然会引发山洪,柔然驻扎在敕勒川上,刚好位于大阴山和武川城中间的低洼位置,平时倒还没有什么,一旦遇到山洪,自然就是成河沟,如此一来,恐怕是大大的不妙”。他想到此节,心中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翠萝道:“柳青哥哥你想错了,那里形成不了河沟,只会没及齐腰深的,不会伤到人命,这样一来,只会让他们受些罪”。
柳青听到,神色才有所缓和。说道:“只要能迟滞他们,不伤性命就好,那不是打仗”。
云樱说道:“是啊,见那些打打杀杀的,我就不舒服,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如此往复,何时才是一个头呢?”
她轻轻踢着溪水,慢条斯理的说着,掩饰不了她心中的单纯,柳青的心中微微划过一道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