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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聚还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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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四章

    楚珺本身并不看重所谓长幼,本想看孩子们以后的意愿。但既然父皇现在就有此意,那以后对于长子的培养就格外重要了。

    元文谡抱着元彦昭,没有递回给楚珺的意思,“朕已拟好禅位诏书,你命礼部尽快准备吧。你登基后,朕再启程。”

    楚珺看着元文谡额角的薄汗,皱眉道:“父皇,礼部再怎么赶,准备登基大典也要十天半月。您不能耽误了。”

    元文谡道:“你的登基大典,朕怎么能不参加?”

    楚珺道:“登基大典是重要,但能有您健健康康回来再看儿臣几十年重要?”见元文谡还要坚持,楚珺吸了吸鼻子就要掉眼泪,“都到这会儿了,您还要逞强、不听儿臣的,要是时间不够赶到南疆怎么办?要是路上有什么意外怎么办?早知道您这么不听话,一年前就不该依着您的意思来!”

    楚珺本来是想做做样子说服元文谡,结果越说越伤心,说了几句,真哭起来。元文谡怀里的元彦昭见母亲哭得好不伤心,小嘴一瘪,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楚珺哭了就够让元文谡不知所措了,结果怀里的小的跟着一哭,元文谡彻底手忙脚乱了,一边想哄小的,一边想安慰大的,一时好不窘迫。

    卫珩也是哭笑不得,拍着楚珺的背道:“快别哭了,你比昭儿哭得还可怜,你看陛下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楚珺一边哭着,一边抬眼瞥了元文谡一眼,发现他确实像卫珩说的,抱着元彦昭手足无措,眼神来回转,不知要先哄哪一个,心中又觉得好笑,便抽泣着道:“父皇,你后天就启程!”

    元文谡无奈长叹,“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们母子两个,朕赶紧走,马上走!行不行?”

    楚珺的哭泣戛然而止。

    元彦昭突然发现只剩他一个在哭,没人陪他一起,顿觉无趣,哭了两声也不哭了。

    元文谡哭笑不得,“原本你母亲一个,朕就束手无策,现在可好,又多了你这个帮手,这一起哭起来,谁招架得住?”他看向卫珩,笑道:“日子可还好过?”

    卫珩笑笑,望向楚珺的目光温柔如水,丝毫看不出一点锋芒。他又用同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元文谡怀中的元彦昭,“回陛下,甚好。”

    安排好元文谡后天启程的事,楚珺才与卫珩回了东宫。众臣刚听闻太女回京,便又听到皇帝宣了禅位诏书。不等楚珺吩咐,礼部尚书史迁就知道自己该忙起来了,跟太常寺、宗正寺一道,赶紧准备起登基大典。

    楚珺与卫珩回到东宫,先见了孟蔼韩胥等东宫属官,和早就等在东宫的翰林修撰曾鸿。听他们简单说了自己离京后朝中与平都的情况。正事说完,楚珺还不忘饶有兴致地看了孟蔼一眼,“谢家小姐的功课如何?”

    孟蔼脸色不变,平静地拱手道:“回殿下,四书与《春秋》《礼》《乐》都已授完,应谢小姐所求,现在在讲《史》。谢小姐聪慧勤奋,他日必有进益。”

    楚珺一见他这副镇定自若、毫无破绽的样子就有种挫败感。她干脆摆摆手道:“我瞧谢小姐很不错,你自己也赞了她的。你年纪不小了,赶紧成婚。把你儿子教出来接班才是正理。”

    孟蔼笑笑,“殿下已然嫌弃臣年纪大,这么急着要人接班,若是让朱大人、史大人、韩大人听到,恐怕要忧心了。”

    孟蔼不过二十多,根本算不得年纪大,楚珺不过是那话埋汰他罢了。他可好,直接搬出朱茂史迁韩增堵自己。这厮真是越发长胆了。楚珺正要开口怼他,他却一拱手道:“殿下为皇长孙殿下计深远,臣敬服。”

    楚珺本想说的话憋在喉咙,郁闷不已。

    楚珺给元墨珏、元引璋递了信儿,明日见一见。颜熙与元琅成婚后本在外游历,因元文谡去南疆需要他们引路,前段时间便回京来了,现在敬王府。楚珺也约了他们。因卫瑛还在月中不便走动,见面的地点便约在了南襄王府。

    四家人一见面,自然是说不完的话。楚珺带了元彦昭来,卫瑛也命人将刚出生的孩子抱来,众人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孩子。在场的人多少都沾着亲,所以围绕着孩子的称呼就笑闹了半晌。

    元墨珏与卫瑛的长子起名叫元曜,他们两人商量好,第二个孩子随卫瑛姓。卫瑛靠在榻上,楚珺、颜熙与翡扇围在榻边,又开始操心元引璋与翡扇的孩子该叫什么。卫珩则与元墨珏、元引璋、元琅坐在外间。隔着珠帘看到内间的动静,其余三人都是面上带笑,唯有元琅目光哀怨。

    元墨珏忍不住笑道:“堂弟,你是怎么回事,看着自家娘子,怎么还能一脸不高兴呢?”

    元琅叹了口气,“唉,看你们一个个的有妻有子的,妻我倒是有了,就是不知我那孩儿还在哪呢。”

    元墨珏道:“肯定会有的,急什么?”

    元琅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当初阿熙骗父亲说有孩子了,父亲这才不同意也只能同意。成亲以后吧,自然是要说实话了。你们能想象到父亲生起气来有多可怕吗?他不舍得拿阿熙出气,可怜我就倒了霉了……”现在想起被颜缜借切磋功夫的理由痛扁,又经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刁难,元琅还忍不住一哆嗦。

    卫珩虽与颜缜见面不多,但对这位颜氏宗主的难相与也是深有体会,不由跟着点点头。

    元引璋揶揄道:“你我同日成亲,弟妹现在还没消息,是不是你不够用功?”

    元琅瞪起眼睛道:“我怎么不用功?有时一天用功好几次呢!”

    元引璋大笑出声,差点连茶盏也端不稳。卫珩与元墨珏也是忍俊不禁。

    外间的声音一点不落地传入内间,听到元琅的回答,颜熙的脸一下就红了,卫瑛与翡扇怕她不好意思,强忍着没有笑出来。那边却突然响起一阵笑声,原来是楚珺笑得前仰后合,一点也不掩饰。

    楚珺这一笑,卫瑛和翡扇也憋不住了,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里外笑成一片,颜熙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元琅!”

    外面的元琅反应神速,腾的从坐榻上弹起,飞一样地夺门而出。

    等颜熙掀开珠帘跑到外间,没能抓住元琅。见此情形,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大家一桌用过午膳后,除了不便行走的卫瑛,其他人一起进宫去了。明日,元琅颜熙就要和元文谡启程前往南疆,大家商量好一起去宫里陪着,晚上就住在宫里,明日再一起送三人出发。反正元墨珏与元引璋原本在宫里就有居所,也不用另外辟地方。

    晚上,在元文谡的要求下,众人没有像以往一样君臣分列,而是围坐在一起,像寻常百姓家一样一家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多了元彦昭,小孩子一闹腾,就冲淡几分离别的愁绪。不过孩子太小,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要睡觉,玩闹了一会儿就困了,被楚珺交给悦书带下去睡觉了。

    这时离别的沉凝气氛便回到了众人周围。但谁也不提明日的分别,只管陪着元文谡说话喝酒。除了翡扇不能喝酒,所有的人都放开饮了几杯,就连向来不爱喝酒的楚珺,说话间也喝下去半坛的量。

    饭菜吃过了,命人撤下,但谁也没有要离席的意思。苏寿康见今夜恐怕是个不眠之夜,又不想坏了兴致,悄悄让人把众人喝的酒换成了不易醉的桃花酒。

    已经是后半夜,醉意混合着困意慢慢席卷,可所有人都没有休息的意思。虽然元文谡在场,但他换了自称,众人也像是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将君臣礼仪抛到脑后,像寻常百姓一样,随性自在起来。

    楚珺平时不喝酒,这会儿已经微醉了,半个身子都靠进卫珩怀里。卫珩把她整个儿搂着,才让她稳稳在坐榻上坐着,没有歪倒到一边去。

    颜熙和元琅酒量都好,今日也喝得最多,这会儿相互靠着,虽然姿态懒散,眼神还是清醒明亮的。

    翡扇没喝酒,但在众人的感染和这样的气氛下,像是也有几分醉了,被元引璋揽着,靠在他肩上,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着听。

    唯有元墨珏是一个人来的,所以这会儿支肘撑案,斜倚在案上。

    元文谡在讲元墨珏、元引璋和楚珺小时候的事。“……那时候还在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墨珏可是我书房里的常客。有一次他坐在书架边上玩,我在案上看文书,没注意他去拽垫在一个书匣下的垫布的流苏。幸好我时不时抬头看他,看见那书匣子掉下来,赶紧扑过去把他搂到一边。那木头书匣子有棱有角,摔在地上把地毯砸烂一块。我心有余悸,心想幸好扑得及时,可这傻小子,看到匣子摔下来,还在那拍手直笑。”

    众人都看着元墨珏大笑。元墨珏以手撑额,无奈道:“我自己都记不清的糗事,今儿叫你们都知道了。”

    楚珺笑着摇头,“可惜呀可惜,嫂嫂没来,没听到长兄的幼年事迹。”

    元墨珏捏着酒杯笑道:“莫要急,你的事迹肯定比为兄我要‘伟大’多了。”

    于是元文谡又讲楚珺。“……我顾不上照看,就让珺儿自己在一边玩。她趴在御案那头静悄悄的,我便没太在意。等看完手头上这本折子,伸手去拿下一本时,发现那折子上全是珺儿的小手沾着朱砂墨印的小手印……”

    元文谡还没讲完,众人就齐齐笑起来。元文谡也跟着笑,接着道:“幸好那折子是给沈乘羽的,不然,恐怕那道折子就得莫名其妙地留中不发了!”

    似乎是为了报复楚珺刚才的调侃,这回元墨珏笑得格外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