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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方地区来了一支队伍,此刻正穿过【司托尔】城外的一大片荒漠,向着【帝都】行进,为首的是一位男子,身着银色长袍,做工精细,镶嵌着水晶的纽扣,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柔顺的一头银发遮盖了精致的面孔,如同刀刃切出来一样的锋利的棱角,苍白的肌肤,以及一双墨绿色散发着幽然寒气的瞳孔,无一不显示出男子的年轻而强势的肌体的生命活力,他掩藏于外表之下的阴霾在暖阳之下散发出淡薄的寒气,如同一根结在屋檐的冰柱,竖立在荒芜的沙漠之中。
“三皇子。”旁边一人恭敬的凑上来,左手手腕上瞬间亮起的银芒透露出杀意。
“又是什么事?”那个被称为“三皇子”的年轻人的语气里透露出不耐烦来。
“这次倒是没什么,不过,【耐尔城】快到了,我们想请三皇子您,进城谈谈之后的行程,不过,需要暂时封印您的【魂印】,请您配合。”
三皇子的身躯猛的一震,四周的荒漠之中,已满是流动的寒流。
“就凭你们几个?”他的一头银发旋即随风散开,一股油然而生的气,也随之释放,如同一朵肆意怒放的雪莲。
“凭他们当然不行。”在刚刚说话的男子的背后,一位身着漆黑长袍的男子缓缓说道,他轻轻摘掉了兜帽,瞳孔在冬日的暖阳下发出的温暖的光泽,却在他的注视下,空气间凝结起寸寸冰冷的雾。金斯如同琥珀似的眸子里,满是灰色的寂静。
三皇子抬起头直视着这张脸,他似乎在某处见过他,对了,是国家的祭司,他是...男子抬起的左手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的左手完全没有血肉,只有惨白的骨骼,不断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左手腕处的骨骼,一道暗红色的【魂印】,被破旧墨色长袍的袖子浅浅遮掩,显得若隐若现。
“这里的人真的都是你的吗?”三皇子金斯退后一步,与此同时,四名侍卫紧张的贴在他的身旁一边不断的打量着其他人,像是生怕他们的突然袭击。
“就这几个杂碎?”说话的是先前的男子托尔,他伸出手,将随身携带的瓶中的水倒入掌心,一滴滴的水珠不断的凝结,化为一根根锋利的冰凌,在冰凌的内部,正奇异的燃烧着一小簇的火焰,闪烁着炽人的火焰。
三皇子愤怒的伸出食指指向托尔,“你...你是,火之帝国的人?你怎么可能会火系魂术?”但在下一刻,他又惊诧的问道:“难道我们的计划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吗?”他逼视着托尔,似乎要将他冰封住一样的寒冷,目光毫无顾忌的穿透托尔嘲讽似笑的眉眼。
“不,不是这样的皇子殿下,”说话的是陌生人,他收回自己惨白骨骼的左手,淡然一笑:“我们仍然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来完成这个计划,然后将责任与争端推到你们身上挑起战争,而最终获利的是我们这些人,腥红使,【神殿】。”
三皇子冷笑了一声,“【神殿】吗?那你可知道我与【神殿】中高层长老及祭司的关系?识相的话,让我们过去...”
“愚蠢!”这次连其他的人都嗤笑了一声,“你真的是头脑简单啊三皇子,你真的以为神殿只是表层的那些‘纯洁’的东西吗?和你合作真是莫大的耻辱。”
“这些年你们过分交付于神殿至高无上的权力,而【神殿】也在培养着我们这样舍得为其交付生命的人。”男子顿了一下,瞳孔凝结成一个微小的黑点,“【猩红使】。”
在陌生人说完转身的瞬间,一声声嗤笑也彻底粉碎了三皇子仅剩下的最后底线。同时,一股怒火在其心中迅速燃着疯长的野草,骤然化为一团炽热的火源。
他的左手化为一柄锋利的刃,直直刺向托尔,托尔身边的冰刃也在一瞬间射向三皇子金斯,在他的身上瞬间划出一道道炽烈的火焰,在伤口之上肆意燃烧着,金斯的身体一转,躲避开刺杀过来的一小部分刀刃,径直的突袭杀向托尔,一把冰刃突兀的划过面前的空气将他抵挡住,他目光一锁,才发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正缓步向着自己走来,他的容貌,竟如同活生生剥出来的,另一个金斯。
金斯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冷哼一声,“这个...就是我将来的替身吗?”说完,他便立刻将冰刺射入空中,冰刃在空中发出“咝咝”的破空之声,直直的射向,另一个三皇子。
而“他”却只是突然粉碎成了雪屑,融化在了沙漠里。但此刻,金斯身边的侍卫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抛向高空,鲜血如同雪花一般凝结成固态。
而且是在滚烫的沙漠里,这需要多么庞大恐怖的魂力支撑,他很清楚。而如今只有孤注一掷的,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而在仅仅片刻,“他”又重新聚合在一起,像是从未消失破碎过一样。
三皇子金斯的魂力变得通体莹亮,宛如一柄嗜杀的神器,散发着净洁但却浓郁的杀气。
“【残雪之刃】。”
银袍人“他”只是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眼睛如同猎豹一般,随后,他从虚空之中凝结出一柄冰箭。
冰箭透明宛如水晶,却隐约如同不停流动的水,不断的发出“汩汩”的声音,在冰箭的内部,一道道流动的水汽,还散发出冰冷的寒雾。“这是我的第二魂器,【克里斯之箭】,这柄箭的顶端集中了魂力,所以在它射到人体时会瞬间炸裂,你,要做他的猎物吗。”
金斯没有答话,只是不断的调动着体内的魂力,他受伤的肩膀处的火焰,也被那种极度冰冷的仇恨,熄灭掉了,他轻轻的提起刀刃,用锋利的刃在自己早已破开的衣襟上划上一道,一股鲜血随即流淌出来,血液顺着他光滑的肌肤淌下,在接触刀锋的那一刻,却转瞬不见,而在原来透明的残雪之刃的刀背处,开始泛起丝丝猩红的纹路,如同注入了生动的血液。
“【冰魂.冰血魂刃】”金斯一声低喝,直刺向银袍人,银袍人也为之皱眉,却只是身形一闪,攻击的对象立刻变成了托尔,托尔只是一愣,下一秒,一道道汹涌的火焰直冲而至,在碰撞之下,托尔的身体倒飞而起,巨大的气流将他瞬间撕扯成了碎片,金斯轻转刀刃,庞泊的气流激起一片沙尘,在沙尘过后,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死神一样,穿梭过漫天的沙土,直射向金斯,漫天的血丝如同实质,“咝咝”声中,无数黑色的丝线向着沙漠中的某一点激射而出,扬起更大的风沙与碎石,同时,那道漆黑的身影也将白骨一般的手指,直直的探进他的喉咙,大股浑浊的血流,顺着金斯的嘴角淌下来,他的胸膛已经破开,内脏连挂着肠子正汩汩的流了满地,他半跪在地上,手上那把刀刃被刺入他的太阳穴之中,头盖骨则完全被掀开,白色的脑浆浸泡在血液里,正一点点的被刀刃吸噬着他的组织,肩膀、腿部、膝盖到处是密集的口子,散发着恶心的气味和绿色的浆液,而露出的血骨,也大多变成了黑色的焦块和血痂。
“【杀戮】。”说话的银袍人还未从震撼之中惊醒过来,便立刻将手中的魂器对向杀戮之神,伽那。
“我还没有允许你杀死他,你竟然这如此残忍的...杀死了我的弟弟。”他愤怒的取出一柄冰蓝色的长弓,长弓上面的克里斯之箭正不断的吐出寒芒。
“别生气孩子,你不是第一个和我合作却受不了我杀人方式的人,你不过是害怕了,鲜血会让你冷静的...”
话音刚落,只听“锵锵”两声,一道寒芒如同毒蛇一般凶猛而急促的向着伽那席卷而去,伽那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脚步,他慌忙抬起挡住冰箭的右手,被寒芒齐肩斩断,在箭尖刺进他皮肤的一瞬间,他的手臂上突然疯狂的生长出无数的冰雪倒刺,如同肆意疯长的藤蔓,不断交错绞杀,接踵而至,在不断响起的“咔嚓咔嚓”声中,将他的整条右臂,被切割绞碎成了粉末。
伽那狼狈的踉跄了几步,脸色苍白,肩部的伤口处不断的涌出鲜血,黏稠的血液组织顺着他的黑色袍子淌下来,不时又瞬间炸开,然后突兀的冒出几根尖刺来。
伽那淡然一笑,身体上沾满了黑褐色污浊的血液,显得他的笑容诡异而邪气,他褪下长袍,脱下来的长袍上还滴淌着快要干涸了的鲜血,他的胸膛平坦而轮廓分明,挺拔的身躯犹如一位的年轻的战神,而在右肩位置,正不断的扭曲的生长出一条新的血肉,他的血管清晰可见,在血管的覆盖之下,集中一身的密集流淌的魂力正逐渐完善生长的血肉与组织,仅仅片刻,那条被粉碎了的右臂便又重新恢复了原状,一条完美无暇的肌肤,一条崭新的手臂。
“我的左手,是被称为【死亡之骨】的杀器,但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右手才是真正最强的武器,因为,它的重生速度,近乎于【神】。”
突然暴起的风尘在一瞬间变成褐色,席卷着将银袍者包裹其中,只听几声嗤嗤声过后,一声沉闷的惨叫从黑雾中渗出,他挥了挥手,浓雾开始散去,在周围冷眼旁观的人们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银袍者半跪在地上,从地面上稀稀疏疏的爬走几只黑色的甲虫,而在黑甲虫的腹部,大股的鲜血清晰可见其中包裹的浑浊的血肉,不断的翻滚,令人恶心。
而他的长袍已经半残半破,而整个右面的身子,已经完全没有血肉包裹,连血液都只在左腔的肌肉血管中流淌,他的肋骨显露在风沙之中,而脏器挂在外面,仅剩下几根血管和组织衔接,他的右眼到脚趾处的白骨被黑虫啃食的完全没有了形状,只剩下大体的骨骼轮廓,他挣扎了一下,右边黑漆漆的眼眶里爬出几只血虫,将眼眶重新包裹进来。而在他此时的身体中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魂力。
“惹恼了死神,是不是很刺激呢。”
一层黑纱笼罩在伽那的身旁,极简的将伽那重新隐藏起来,他的眸子宛如黑夜中的野狼,散发着危险的讯号,而原本浑浊的灰色瞳孔此刻呈现出莹亮的幽绿,愈发的清晰与诡异。
“你...你...咳咳。”银袍者咳出一口鲜血,脸色越加的苍白,他周身的两名侍卫将他缓慢的搀扶起来,目光呆滞,惶恐的吞咽着唾液。
伽那没再说话,消瘦的身影步履缓慢的向着更深处的沙漠行进,荒芜中扬起的风沙很快的将一行人的脚印淹没,像是海浪一般的盖过层层叠叠的明暗沙丘。
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小块水源,那座小城突兀的屹立在那里,像是立在繁茂花园中的一处坟墓,格外显眼的一块区域,也格外的孤零。
伽那冷笑了一声,重新遮戴上了兜帽,由银袍者带领,其他人紧跟在他们身后。
从表面上来看,这只队伍与普通的商队并无差别,且还逼真的很:一行手无寸铁的货售小贩经历了重重危险与艰辛,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灰尘和鲜血,像是刚刚受到偶然的灾难,缓步向着耐尔城的方向行进,人们自然不会吝啬同情与收留。
所有的危机都产生于懈怠。
仅仅走过了几处沙丘的距离。
伽那皱紧着眉毛走在最前端,他目不斜视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耐尔城,在其他人尚察觉的微妙气氛里,他似乎能听见空气中开始发出嗡嗡的蜂鸣声,像是被打破了蜂巢的骚乱,同时,也是大片魂力释放时产生的波动。
他偏转过头,对着银袍人浅浅的笑,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看来你也是一个祸害,竟然引来这么大的麻烦呢。”银袍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这事,更多人的开始逐渐感觉到生命的威胁,一个庞然大物正在迅速的逼近。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已经死了,尊敬的二皇子。”说完,他定了定神,轻轻抚摸着他手指上仅剩的那枚戒指,在下一瞬间,一道如同冰面般光滑的切口,伴随着他掉落的手指成为他身上唯一完整的艺术品。搀扶着他的人将因剧痛跌倒的金莱特重新带至他面前,伽那对其躬身:“王爵大人,尊贵的三皇子的守护与伴随者,金斯皇子因为一些突发的事件迟些到来,所以现在的所有事务都交给我们敬爱的王爵大人,加什,对吗?”
金莱特畏惧的看着伽那,他似乎已经开始明白,这件事并非是按照计划发展的了,金斯的算盘落空了,现在轮到他了,至于所谓的【计划】更深处的东西,大概只有神殿,或者伽那知道了。
伽那将手指贴合在加什的喉咙处,一阵嗡嗡的蜂鸣声过后,大股的黑色的魂力从指尖刺入肌肤,他的魂力在接触到加什身体魂路的瞬间,便自动转化为源源不断流淌的银色纹路,那些不断的探入肌肤之下的魂力丝线之中,蕴藏着伽那迅速恢复的恐怖身体的力量,甚至更为迅速的治愈着加什。
他踉跄的走了几步,直到能完全支撑住自己不堪重负的身体立稳身形,沉重下的魂力似是将他压垮般的驼下了腰。伽那走过去,将脸颊贴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我能杀你一次,也就能杀你第二次,只要我想。”
加什孱弱的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但仅仅片刻,便重新恢复镇定,他的脸在那一刻犹如烈日下的冰块,迅速融掉瘫化,无数黑色液体从眼窝处吱吱的流出,化成无数只黑色的甲虫,黏稠的黑色的浆液顺着眼眶淌下,整张面目开始融化成黑色的浆液向下滴淌,大半的皮肤开始迅速苍老脱落,在地面上积下沉浸在浆汁中的黑色污垢。
在所有人的惶恐惊呆之中,伽那并不惊诧,他近乎平静的对着他说完最后的寒暄:“你也这么觉得吧,金斯。”
金斯干枯的手臂如同一节树粗壮的枝干,拉扯着风声向着迦那的胸膛划出,伽那侧身躲过,左手的白骨迅速化为了一柄巨大的镰刀,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寒芒与银纹,巨大的共鸣声轰隆作响,甚至连金斯手臂上剩余的腐肉都随着震颤,【魂器.死神之骨】。
但同时,伽那也不断的咒骂着金斯,在他裸露的胸膛处,一处隐隐的黑色划痕,正开始不断的向外翻生着血肉,一块块黑色的腐肉翻涌着向外生长,锋利的冰刃从生出的腐肉中央的伤口探出,带出他身体中殷虹的血,和黑色粘稠的泡沫。
金斯僵硬的扭过脖子,从他的后颈处,也不断的涌出一团团臃肿的肉瘤,和黑色茂密的毛发,像是一颗崭新生长出来的头颅,他后背处的肌肤不停的撕裂,扭出一根手臂状的骨骼,他的表情痛苦,宛如分娩般的从身体中拉扯出新的器官,片刻之后,他脊椎衔接处生长的头伸长了脖颈,艰难的挤出了笑的表情,荒诞而可笑的那张脸,竟是死去的金斯。
他用手掌轻轻揉了揉肩膀处连接的地方,用沙哑的声音发出警告:“【猩红使】的伽那,难道,你连上一代的怪物,都不放过吗?”
伽那灰色浑浊的瞳孔里终于多出了一点点东西,那就是对死的忌惮。
“你...到底是谁?”
漫天翻滚的乌云衔接在一起,将风沙卷入遥远的深处,黑压压的抵住人们的喉咙与滋生的恐惧。
“死亡不需要畏惧,只需要平静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