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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宫位于“京大内”太极宫的西侧,每天在这里人来人往显得十分忙碌。宫女区和内侍省都设在掖庭宫,入目处全是燕瘦环肥的宫女和高矮胖瘦的宦官。
有时候最显眼的地方最容易忽略,谁也没有想到,威震大唐的丽竞门总部就设在掖庭宫。穿过宫女区往北走,是长安储藏谷物粮食的太仓。太仓中有一座不起眼的仓库,外面看起来跟别的仓库没有什么区别,其实内里别有洞天。
丽竞门在掖庭宫下挖了一座地宫,虽然没有太史局地宫那么宏伟,但对于丽竞门来说正好够用。地宫的入口就是那座不起眼的仓库,许多重要的犯人被丽竞门关在地宫内的牢房中,其中就有不久前刚刚被抓的“学徒亢”。
学徒亢一动不动地躺在牢房中,丽竞门连续几次审问都没有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讯息。上一次审问,丽竞门逼不得已上了刑具,然而结果还是不理想。学徒亢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管你怎样,他就是不开口。
牢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个人走到了门口。一位身穿黑衣,看似丽竞门密探的人开口对另外一位宦官打扮的人说:“爷,你稍微快点。”
这位身穿宦官服饰的中年男子点了点,他的面貌看起来非常普通,丢在人堆里一会功夫就认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是他本来的样子,还是乔装后的相貌。
丽竞门密探打开牢房大门,中年宦官走了进去。然后这位密探又飞快把大门关上,自己就把守在门外。
“学徒亢。”中年宦官开口说道,“阿格萨行省总督叶启德之子,后加入圆顶研究院,因表现优异擢升学徒一职,潜入大唐月余既被丽竞门抓获。”
学徒亢躺在床上,看都不看这位中年宦官。
“能力虽然差了点,倒是很硬气。不管丽竞门怎么审问,你都没有开口。”中年宦官继续说,“没有给叶启德丢脸。”
学徒亢听到他的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中年宦官坐到床上,轻轻将学徒亢扶起来,让他靠在墙上。他也不嫌弃学徒亢身上的异味,摸了摸学徒亢的头,说:“可怜我们白奕的孩儿,受苦了!既然来了大唐,想必你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吧?”
“你是传说中的玖爷?”学徒亢没有回答中年宦官的话,反而是两眼放光的说道,“原来研究院的师兄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玖爷”在白奕圆顶研究院内是个传奇人物,圆顶研究院十二位“学士”统领,几乎每个都先后换了好几任。只有“学士玖”一职从圆顶研究院成立之初,就一直是一个人担任。
这位神秘的“学士玖”从来没有在白奕出现过,传说他很早就被派入了大唐,一手打造了白奕在大唐的情报体系。随后他又功成身退,转入了暗处。白奕有这么一句话:只要学士玖不倒,大唐的情报就不会断。
“你既然猜出了我是谁,那好办了,我就长话短说。”学士玖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了下去,“在这个地方,谁都不可能救你出去,你自行了断吧。”
“玖爷,不是我怕死,我早就想自裁了。”学徒亢背靠着墙壁,盯着学士玖说道,“但是我现在这幅样子,连自裁的能力都没有!”
“我这不是来了吗?”学士玖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这药没有任何痛苦,你可以放心吃下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可以让人传给叶启德。”
“多谢玖爷,跟我爹说:今生叶家无孬种,来世再为叶家雄。”学徒亢说完后长大了嘴巴。
学士玖把药丸投入了学徒亢的嘴中,随后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学徒亢七窍流血而亡。学士玖站了起来,先是用手探了探学徒亢的鼻息,然后再躬身向着背靠墙壁的学徒亢行了一个大礼。
行完礼后,学士玖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把手在门口的丽竞门密探将门打开,学士玖径直离开了牢房。随着大门再次合上,牢房内一下又昏暗下来。在不知不觉中,重要罪犯学徒亢就这么死在了丽竞门大牢内。对于大唐和皇帝李隆基而言,都是一种无声地讽刺。
永宁坊太史局,李阎浮一大早就来到了位于地下的“秋衙”。今天他将亲自提审白奕资深密谍朱昱酩,在此之前他将再调阅一次所有关于“靖安案”和李云景案的卷宗。
其实这些天来,这些卷宗他已经看了许多遍。首先,可以断定的是,崔灿的失踪与李云景被害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他们两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未知的凶手暗算。这个凶手跟白奕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
如果说“靖安案”是导火索的话,那么白奕密谍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仅仅是为了报复大唐对“余狄”的追捕吗?还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被崔灿和李云景发现?
目前的突破口有两个,一个是丽竞门抓获的学徒亢,另外一个就是秋衙卫逮捕的朱昱酩。可惜,根据丽竞门的通报,学徒亢嘴巴很牢,暂时还无法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只能靠太史局自己了,搞定朱昱酩应该就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李阎浮合上卷宗,站了起来走出了秋官正办公的官署,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才走到一半,就看到李韵薇迎面走来。
“哥,丽竞门传来密报,学徒亢死在了丽竞门地牢内。”李韵薇走到李阎浮身边,低声说道。
李阎浮听完后默不作声,手指连连掐动,却怎么也算不出结果。李阎浮看了看小妹绛娘,开口说道:“还真有意思,自从我回到大唐,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无法推衍。什么时候,咱们岐山派的占卜秘术变得这么鸡肋了?”
“哥,你别瞎说。被老祖听到,不拔掉你一层皮才怪。”李韵薇锤了一下李阎浮,严肃地说道。
“无心之话,绛娘可别到处乱说。”李阎浮随口应道。
“哼!查封归云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都不带我去。这下好了吧,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李韵薇抱着双手,转过身去不看李阎浮。
“好了!下次再有这种事,肯定带上你。”李阎浮转开了话题,“这学徒亢在丽竞门大牢内都能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咱们可得看好了朱昱酩这个‘宝贝’。你去告诉柯云琦,让獬豸组派人不分日夜把守在朱昱酩门前。”
“是,秋官正大人。”李韵薇故意拖长声音回答道。
李阎浮轻轻拍了拍李韵薇的脑袋,哈哈大笑了两声继续向审讯室走去。李韵薇娇嗔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哼了一声跑去找柯云琦了。李阎浮走了一小会,就走到了审讯室门前。门口把守的士师对他行了一礼,李阎浮点头回礼,随后拉开大门走了审讯室。
赵非熊带着几位冬官处的监候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了,李阎浮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坐了下来。朱昱酩就坐在李阎浮对面,他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金属帽子,几根铜线从帽子顶部伸出,跟他边上一台机关法宝相连接。李阎浮和赵非熊等人桌上摆着一面小铜镜,可以随时看到那台机关法宝上传来的讯息。
“赵大人,我们开始吧。”李阎浮开口说道。
赵非熊点了点头,他边上的几名监候拿起笔开始记录。李阎浮看着朱昱酩,问道:“朱掌柜,本事不错啊!在大唐待了这么多年,快忘了老家是什么样了吧?”
“还别说,真的有些记不清了。”朱昱酩平和地说道,“李晨曦,我知道你。我们白奕圆顶研究院对你研究了很久,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让我想想!噢,想起来了。拂晓前的夺命之剑,黎明后的璀璨之光。”
“既然如此,我们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李阎浮直视着朱昱酩,“来说说崔灿吧,你们是怎么让他消失在长安城中的?”
“这件事不是我们长安密谍所为。自从‘靖安案’发生后,我们留在长安的所有密谍就转入了潜伏期。能不被你们发现就谢天谢地了,哪有精力去做这么大的事情。”朱昱酩摇了摇头,回答道。
赵非熊一边手上快速掐动,一边看着桌上铜镜内的讯息,片刻之后他停止了推衍,对李阎浮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就没有关注过崔灿的行踪?没有派人监视过他?”李阎浮对白奕密谍的行事作风十分了解,他追问道。
“这倒是有,都是按照规矩办。李晨曦你应该对我们圆顶研究院有一定的了解,像崔灿这样重要的人物,我们白奕肯定会派出密谍监控。”朱昱酩老实地回答道,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有什么发现,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李阎浮一边看了看铜镜,一边问。
“还真有。说实话,崔灿突然失踪我们也很诧异。我手下负责监视崔灿的密谍曾经向我禀报了一条消息,说是这位崔大公子在失踪前曾经去过大云光明寺,待了一会就神色匆匆地离开了。而他这一离开,就在也没出现过。”朱昱酩仿佛放弃了抵抗,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他离开大云光明寺又去了哪?”李阎浮再问。
“这我们哪知道?你们太史局身为地头蛇都不清楚的事情,我们这些外来者更不知情了。”朱昱酩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们就不好奇,崔灿在大云光明寺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李阎浮就当没看到朱昱酩那种嘲讽的表情,继续追问。
“好奇!当然好奇。但是我们也不能冲进大云光明寺去查问吧?”朱昱酩回答道,“这种事情,只有你们太史局和丽竞门才干的出来。我们这些老鼠,那敢如此嚣张放肆?”
“你们还不嚣张放肆?本官一进长安就有一颗偌大的石弹从天而降,砸向本官的头顶。”李阎浮突然脸色一板,严肃地说,“大唐这些年来,有多少将领被你们刺杀?有多少官吏被你们收买?还有多少世家被你们渗透?朱昱酩,不要跟我来这套!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也不想死嘛?”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们这些修士?”朱昱酩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辈修士,哪个不希望自己能长生久视?”
“你这套说辞,完全不像你们圆顶研究院的风格!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绑架张鸦九,不如混混日子安心当你的归云阁二掌柜好了。”李阎浮感兴趣地问道。
“你当我不想混日子吗?还不是那个新来的二世祖学徒亢,非要惹事生非。如果不是因为他被丽竞门抓住,我们完全没必要铤而走险,绑架什么张鸦九。”朱昱酩听到李阎浮的话,破口大骂起来。
朱昱酩这番话说完,也不待李阎浮再问,自己又继续说了下去:“圆顶研究院对我们这些潜伏已久的密谍,每年都有考核。发生了学徒被抓这种大事,如果我们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全部都要被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