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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强说:“打电话哇!现在都有手机了,多方便!你看我的手机,智能的,还能放电影,能斗地方啊!真好玩……”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老家这离里几千里,那个保姆怎么就知道你师傅那么厉害呢?你们……是在这个城市打什么广告了?”我心想,好像也不会吧,像老普洱做的这种,算什么行业呢?神棍行业吗?这种行业是政府反对,甚至是打击的啊,要想在电视台打广告,估计即使出再多广告费,电视台也不敢播吧?
“我们没有打过广告吧!”刘铁强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没听师傅说过什么打广告啊,没打广告,天天还忙不完的活儿呢!我们全国各地四处跑,天天坐车坐得屁股疼……那个保姆好像是听她的什么熟人介绍的,才找上我师傅的吧,差不多我们的活儿啊,都是熟人介绍的……呃,我刚才即使想了一遍了,真没听师傅说过什么打广告的事情。”
我基本看出来了,这老普洱啊,看样子还是鼎鼎大名啊!属于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名人,名气很大,不需要做什么广告,只是熟人熟客之间的介绍,常年都是接不完的活儿啊!估计啊,这老普洱这些年可没少捞钱……
我又想起吃饭时说的“夜戏”,问道:“铁强哥,那个夜戏是怎么回事啊?”
刘铁强说:“夜戏啊,这是摆在台面上好听点的叫法,其实说白了,这夜戏应该叫做‘阴戏’,这个事情啊,就是家里的老人死了,想看戏的话,就给他们看戏啊!农村的老人嘛,一辈子生在长在农村,也没啥娱乐活动的,很多都爱看大戏,他们死了,儿女们想尽点孝心,我师傅就摆阴戏给他们看了……”
“那个……”我拍了拍刘铁强的肩膀,说,“你说话声音放小点,好吗?”
在公交车这种公共场合,刘铁强说那样的话,已经被旁边的人听到了,有两个妇女频频望向我们俩。
问了一阵子,这个“夜戏”我也清楚怎么回事了,夜戏又叫“阴戏”,是老普洱张罗的专门给死去的人看的戏。听刘铁强说,老普洱给死去的老人看戏,那是卖票的,最便宜的票价也得三五百,靠前排的贵点的票价,一个人得一两千。一般来讲,老普洱办一场阴戏,大概就是请几十个人看,通常一场阴戏能卖个五万八万的门票钱。
我有点牙根痒痒的感觉了,老普洱捞钱,那简直像是弯腰捡树叶啊!这捞得也太爽了吧!
我还听刘铁强说,看阴戏并不是说每个儿女只要愿意给老普洱戏票钱,就能让老普洱请他们死去的长辈们看戏的,很多时候,一些人不管出多少钱,老普洱也不收。换句话说,老普洱请死去的人看戏,也是有挑选的,一些死人的儿女可以花钱买到戏票;还有一些死人的儿女即使愿意出钱,包括出大价钱,老普洱也不收这个钱,不卖给他们票。
对于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明摆着老普洱办阴戏为了卖戏票赚钱,如今这个社会,各个行业都是供大于求,人家拿钱来找你,你没有不赚这笔钱的道理啊!这等于开着门店,朝外推客户嘛!刘铁强说,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如果是师傅把所有客户的钱都接了,那一场阴戏办下来,至少能有二三十万的收入。
我搞不清楚刘铁强说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有什么隐秘的内幕不愿意告诉我。不过,看刘铁强那种直脾气的憨厚性格,好像一般不会说谎。我心里推测,可能是每场戏的座位有限,因此必须得推掉一部分客户。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像拍卖一样,谁出的票价高,就卖票给谁,票价低者淘汰吗?听刘铁强的意思,老普洱拒绝收钱的人,有很多是出了高价的,但不管出多少钱,老普洱说不接谁的钱了,人家即使再朝上加钱,再怎么哀求,老普洱也绝不会收这人的钱……
这一点想不通,索性先放在这里吧,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就解开这个谜团了。
一路跟刘铁强聊着,不觉间已经到了地方。按照地址,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脸焦急的神色。这个妇女正是家人的保姆,正是她托人找上了老普洱。
进到客厅,保姆说:“杨伯伯发病一个多星期了,在医院输了几天的水,昨天刚回来,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昏迷了,到现在我喊几次了,都没喊醒,可急死我啦!你说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外人在,万一这次杨伯伯要是……我可怎么办啊!我给杨伯伯的儿子打电话,他那俩儿子都说让我仔细照看着,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他们!他们这当儿子的……”
我心里暗骂这个杨伯伯的儿子,他这俩儿子为了自己的事业或者学业,真是亲爹都不要了!还非要确定你爸爸死了才回来吗?你爸爸即使不死,即使只是病重,你们回来看看不行吗?
刘铁强问道:“他人在哪?”
保姆指了指卧室。刘铁强朝卧室走去,我跟在他后面,心里此刻满是好奇,真想看看这刘铁强是怎么施法的?会不会搞得整个房间都乌烟瘴气的?会不会弄出很大的动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甭看在外面刘铁强一副粗头粗脑的乡下人模样,到了此时,竟是一脸的凝重,看上去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我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信心,原本我还想着,像这种生死大事,刘铁强这粗鲁大汉给人搞砸了,别让我也跟着挨骂挨打吧……
刘铁强的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卧室,站在那里朝床上望去。我站在了卧室门口,便不想再朝里面进了,本能地就对病重垂死的人有一些害怕的感觉。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老伯,满头的银发显得有些凌乱,此刻正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在他的床边,有一只棕色的泰迪熊小狗,带着些躁动地围着床跑来跑去。
刘铁强呆呆地站立了几分钟,我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这家伙愣在这里干什么,没有见他有什么动作,这家伙如果是施展什么法术了,还是暗中施法啊!我不想在这个重病号的房间里停留,看了几眼,便悄悄退出了卧室。
一会儿,刘铁强围着病床上的老伯慢腾腾走了一圈,然后一抬头,冲着站在站在客厅里的保姆招了招手。保姆急忙走进了卧室,刘铁强在保姆耳说了些什么,然而,他的声音很低,我什么也没听到。
“要是这样……”保姆讲话倒没顾忌什么,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先生,您看着办吧!”说完话,保姆又退出了客厅。
接着,刘铁强又绕着床慢慢地走着,忽然间,只见他一弯腰,一只手飞快地探出来,一把抓住了那只泰迪熊。
泰迪熊是很温顺的小狗,此时被刘铁强毫无怜惜之情地抓紧了脖子拎在半空中,四肢慌乱地弹动着,嘴里发出“吱吱吱”地哀鸣。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个野蛮的壮汉,抓着人家的小狗要干什么?
刘铁强丝毫不理手中小狗的挣扎,大步走出卧室,冲保姆问道:“卫生间在哪儿?”保姆朝着一扇关闭的门指了指,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将头扭向了一边。
刘铁强径直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抓着小狗进了卫生间。我匆忙也跟进了卫生间,刘铁强看我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把狠狠关上了卫生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