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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室中,豫州刺史庾楷和荆州桓玄一直暗中观察王恭起兵风波。
庾楷与王国宝私交一直不错,如今见王国安被诛,北府军大获全胜,便派人给王恭送去贺礼,表示同为晋室之臣,祝贺王恭顺利平王廞叛乱。
庾氏也是四大士族之一,庾楷又是一方州刺史,王恭收下贺礼,不咸不淡的也给庾楷回了一份礼。
桓玄在荆州经营多年,实力比荆州刺史殷仲堪还强数分,曾有晋室官员参奏桓玄“士庶惮之,过于州牧”,不过因桓玄只挂了一个南郡公的虚名职位,并无实权,此事不了了之。
曲阿县大战后,桓玄忽然变了,派人花重金到建康各士族中游说,并向安帝发出一封求辞信。
请求朝廷派他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做官,想做南海郡刺史。
南海郡地处晋室最南端,气侯复杂炎热,境内土地贫瘠,没油水可捞,且因水土不服,外地官员无人愿到南海郡任职。
桓玄在荆州势力过于庞大,司马道子一直深为忌惮,如今老虎自已主动要求离开窝,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数日后,安帝下诏;任命桓玄为南海郡刺史,要他尽早上任,桓玄按到诏书后,却又推托身边有恙,一直磨磨蹭蹭不上任。
曲阿大战翌日,刘牢之挥北府军直扑吴郡,擒拿王廞一家人。
王府中一片狼藉,只剩下一些不知所措的佃户在翻找财物,士兵上前捉拿住数人一问,才知王廞前一日早已在众人护卫下略做收拾,带了数架马车拉着财物跑了。
“跑了不追,找没跑的。”刘牢之下令:“北府军在王府驻扎,派军在吴郡到处搜,将此次参与曲阿之战各士族府中族长一一捉来,要银要粮。”
吴郡城内的青石街面上,一时铁骑如飞,各大士族族长迅速被押至王府,连问也不问直接皮鞭挥舞。
一句话,要银要粮!
“禀大帅,吴郡内史陈吉带差役守住街道,不允我军通过抓拿郑府族长。”一名刘姓校尉气喘吁吁跑回来禀报,又问道:“要不要砍了他。”
“放屁。”刘牢之棱眼一瞪,一通臭骂:“陈吉是朝廷命官,砍了他,你要造反啊?”
刘校尉道:“小将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是不是明白了个屁?”
“小将不明白屁,请大帅指点。”
“砍了他是造反,陈吉是文官,你是武将,你打了他是官员互斗。”刘牢之翻着白眼珠,说:“快带一队轻骑兵去,能打过吴郡的巡城官兵吧?”
“能,只要陈吉手下没有修士既可。”刘姓校尉点头道。
“叫两名军中修士跟着去。”刘牢之喝道:“明白了还不快去,记住不要见血,给本帅向死里揍。”
“诺。”
大抢劫一直在吴郡的进行,大部分士族府中确实派府兵参与过曲阿大战,见族长被抓,均只能吃了个哑巴亏,都交足刘牢之索要的银粮,领回族长。
十日后,一纸帅令从京口传来,刘牢之恋恋不舍带军北上,缓缓返回到京口大营,才去向王恭交了帅令。
“刘将军,此次命你在曲阿阻止王廞带兵北上京口,你为何发兵吴郡?”
“王将军有所不知,王廞这次带到曲阿参战的兵中,大部分全由吴郡名士族组成的,战后首犯逃回吴郡藏匿,本将去吴郡为了抓捕首犯。”刘牢之装傻。
王恭道:“有人举报你部在吴郡纵兵抢劫当地士族人家,可有此事?”
“冤枉啊,本将到吴郡后,便派兵到各府搜捕过逃犯。”刘牢之耍起赖来也是粗中有细,狡辨说:“有的士族府邸包庇逃犯,聚兵对抗,也动过手,不过都没伤及人命。”
王恭素来自视晋室肱股诤臣,此次曲阿大战,刘牢之首战有功,虽对刘牢之纵兵抢掠之事不满,但想到日后可能还需要刘牢之出力,便收了帅令兵符,没有深究刘牢之过失。
出了王恭帅帐,刘牢之气哼哼道:“老子带兵卖命出力,刚见面便指责老子不是,真不是个东西。”不满归不满,不过刘牢之也自知出身寒门,在朝中无人支持,必须事事依赖王恭的威望和支持,便大步回帐。
刘敬宣在帐中见刘牢之面色不善,便问:“父亲因何事不满?”
刘牢之曾向王恭提出,想请王恭为儿子刘敬宣在士族中寻个豪门千金成亲,王恭未明确推辞,但一直未有结果,刘牢之性急之辈,心中早已不快,常在刘敬宣面前发牢骚。
“士族子弟,士族子弟!老子只因生来是庶族寒门子弟,便天天在北地喝西北风,吃胡地雪,替晋朝士族子弟看家护院,想给儿子讨个亲都不行,士族女子确舍得赐给胡人蛮夷和亲玩,如今老子想自己人动手抢个还不让......”
刘敬宣安抚道:“父帅,我刘氏一脉身为晋室臣子,忠君爱国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真傻还是装傻?老子想替你讨个女人,你来教训老子要忠君爱国?他王恭不过命好,生在士族之家,面相长得白些,又沾妹妹的光,才当了国舅,如今还来多管老子的事。”
“父亲其实也不比士族弟子差,长相威猛,大军统帅,此战替军中众将讨得不少好处,众将膜拜跟随。”刘敬宣笑道:“王恭将军明面上说你不是,私下还不是顺着你么。”
“可惜,可惜。”见儿子夸自已,刘牢之心中转怒为喜,笑道:“曲阿之战中,可惜走了王廞之女,捉来给你当个小妾,倒是件美事一桩。”
刘敬宣道:“父亲身为一军统帅,言行要以德服人,以后休要在众将官说些不讲礼法,不要脸面的事。”
“呸,滚开。”刘牢之棱目一瞪,骂道:“小子倚仗着识两个字,来教训老子,莫要忘了,请大儒先生的银子还是老子出的呢。”
“不讲礼法,难成大器.“刘敬宣鄙视的看了刘牢之一眼,拂袖出帐。
大战后,高恩华与司马雪带着绿萝返回京口住处,对于普通刀枪创伤,高恩华轻车熟路,绿萝得到医治后,倚仗着身体年轻,仅月余左右便能自由行动。
“高道长,求你找找王大人和小姐的下落?”绿萝眼中饱含泪水,怯生生的一脸忧虑:“找不到小姐,小女子无路可去。”
“行,贫道这便出去找。”
高恩华交待司马雪两句,默默出门御剑而去,日暮前返了回来,道:“吴郡一片狼藉,各大士族府门关闭,王府中人去楼空,能搬到的东西都让人抢走了,连府门前苍柏苍松也让人挖走。”
司马雪问:“府门前的翠柏苍松也让人挖走了?”
“还有呢,朱漆府门和木窗也被人卸下搬走了。”高恩华又补了一句。
“官府不管嘛?”
“吴郡官府的差役和内史被打的无法下床,动弹不得。”
“谁干的,一切为何会这样?”
“据路人说是北府军大将刘牢之纵兵所为。”
绿萝急促问道:“王大人和小姐一点音迅也没有嘛?”
“自曲阿一战后,王廞与府中人驾着马车,拉着财物跑了。”高恩华无奈道:“不过官兵遍搜三吴旧地,也不见王氏一族的踪影。”
“有劳高道长。”绿萝一脸愁容,心事重重。
数日后、高恩华替绿萝检查完腿伤以后,笑道:“勾枪伤处已无大碍,日后只需慢慢静养,便可自然痊愈。”
“高道长,小女自小便在王府长大,如今家主下落不明,小女无处依身。”绿萝面色绯红,突然跪地说道:“求高道长收留,为奴为婢,但凭安排。”
“绿萝姑娘的亲人呢。”高恩华一愣,随口询问?
绿萝道:“自小便被卖于王府为婢,父母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小女姓名字也是由王府中人所赐。”
高恩华一时心酸,猛然想起自己身世也与绿萝大是相似,只是运气稍好,被师尊丹尘子收留,授以道法丹药之术,不然自己同样无处可以安身。
“绿萝姐姐不怕。”司马雪一旁迅捷搀起绿萝,说:“以后就随我和道长大叔在一起好了。”
“这个不行。”高恩华连忙拒绝,苦笑道:“绿萝姑娘有所不知,贫道与小徒只是在京口暂住,日后尚不知身居何处。”
绿萝目中顿时泛起泪花,低下头:“高道长于乱军之中施救小女,使小女免遭北伧蛮民的污辱,已是幸中之幸,待能自由行动时,自已寻个去处便是。”
“道长大叔,道家以慈为本,你任绿萝姐姐孤苦无依,我不高兴。”司马雪恳求道:“我们带着绿萝不行嘛?”
“咱俩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高恩华望着司马雪,耐心的说:“你建康的旧事未了,抓你的人随时出现,绿萝姑娘跟在身边,恐有杀身之祸。”
“那我去请求王国舅,让绿萝在京口军中居住。”
绿萝急忙拒绝:“我不敢留在北府军中,府中好多姐妹已被北府军抓走,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哦,还真是这样的。”司马雪顿时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