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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的一道冷笑声响起,声音轻不可闻,充满轻蔑,如一名幽魂在轻叹。
声音落在桓少耳中,却似惊雷一般轰隆隆惊响,这声音来自黑暗中,不是卫氏双妹所发,更非胡老三等五修所发,数人斗了半天,竟谁也没有发现,有一名陌生人一直隐在林边。
“滚出来!”
一团黑暗倏地从林后飘出,如大漠孤烟般迅捷向场中扑来,轻无声息,分不清是人是鬼。
胡老三方才被古簪反刺,一条右腿已然僵硬不灵,见黑暗扑来,流星锤“呼”的击去,旧技重施,抡盾向黑暗砸去。
黑暗撞在盾面上,“噗”的一声,胡老三一愕,明显感觉对方是一个人,轻巧的避开流星锤,以身体径直撞盾,胡老三正待拔出短刃刺出,感觉膝上一冷,“扑嗵”一声跌倒,一股刺痛倏地传来,双腿竟然没了。
黑暗人影再次暴起,飘若幽灵,扑向人群。
桓少一伙的持鞭修士钢鞭斜劈,一名持剑修士长剑攒刺,击向扑来的黑影。
持鞭修士钢鞭一劈之式,后续乃有数个变化杀招,第一式只是一个虚招,“噗”的一声,钢鞭结结实实的砸在来人身来,持鞭修士心中懊悔,早知对手如此差,这一鞭力道使实了,岂不将对手抽个粉碎?
黑影中了一鞭,顺势扑进持鞭修士怀中,一个大扭身,长剑被当成匕首使用,自下而上一个反倒刺,“噗”的从持鞭修士腹部刺入,从胸部穿出,长剑用力一搅一拧,持鞭修士连惨叫声也未发出,顿时气绝。
黑暗中,一切只是兔起鹘落,电光火石般一闪。
桓少等人刚听到胡老三的惨叫声,一团黑影“扑嗵”跌倒在地,紧接着,一条黑影又自地面跃起,扑向两名持剑修士,快的眼花缭乱。
两名持剑修士乃一师同门,多年联手抗敌,见黑影凌空扑来,双剑交错,一个十字剑架迎空斩出,空中黑影不招不架,任由双剑瞬间将其斩成数段,血肉崩溃,溅了两名持剑修士满头满脸。
众人一愕,有人惊喜,有人沮丧,两名持剑修士急忙伸手划拉脸上溅落的血肉。
一缕剑光,如幽灵般飞出,剑意旷世荒凉,一闪而逝,血肉再一度在黑暗中崩飞,一连窜的惨叫声中,两名持剑修士弯下腰,抱着肚子转了半个圈,倒地不停的挣扎。
桓少道法在一行众人中最高,更远远站在五修之后,剑光一闪时,已看清黑影将持鞭修士抓起掷出,然后趁着持剑双修正在划拉脸上血肉时,一个贴地打滚,一剑便将两名持剑修士的腹部划开。
“呜、呜、”呼啸声中,玄铁棋子漫天笼罩而下,向突来的黑影袭去。
“噗”的一声响中,璀璨的太极图案在黑暗中一度绽放,将漫天的棋子尽数收去,确是卫子怡已在慌乱中判明敌我,出手相助。
“乡下贱婢,坏我好事。”桓少恶狠狠的骂声未落,黑影突然扑到正在地面上惨叫的胡老三身边,抬脚一勾一踢,又一次依葫芦画瓢,以胡老三的人体当武器,狠狠砸向桓少。
胡老三双腿已断,双臂在空中箕张,抓向桓少。
桓少一挥手,一道璀璨的太极图案在黑暗中凝聚飞出,将砸来的胡老三弹开,眼角一斜间,只见到一片剑光飞来,手中吴钩狂舞,“铮、铮、”与长剑在黑暗中急促的撞击数次。
“卑鄙贱伧,可恶贱婢,本少不和你们玩了。”桓少见事不妙,当机立断,拉起持锏修士,一片风似的远远遁了出去,不甘心的大骂之声越去越远,渐渐匿声不闻。
卫氏双姝身体一瘫,坐在地上,举目四看,眼前空无一人,相互问道:“黑影是谁?”古道上一片寂静,卫子怡凝聚目力,四下观看,周围四具一动不动的修士尸体,黑暗中突来之人早已悄然离去。
“师妹。”卫子姬问道:“方才看清没有,来助咱俩的人是不是高道长?。”
“师姐,绝不是高道长。”卫子怡应道:“此人招招行险,式式博命,只求杀人,若是高道长,也不会扔下咱俩不管。”
“师妹,方才我一时性急,险些连累你,以后我会注意的......”卫子姬念起方才的危险,仍然心有余悸。
“师姐,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卫子怡缓缓甩了甩手臂,道:“只是师姐想把别人的屎打出来时,一定要看明白双方实力,可不要象今天这般,险些让别人打出屎来。”
四周山林漠漠,黑暗重叠,风寒似刀,一阵阵野兽的吼叫声,一声高、一声低的从山林中传来,姐妹俩劫后余生,握手而笑。
“哈哈。”卫子姬纵声大笑:“不,姐一定要把桓少的屎打出来。”大笑用力过猛,扯到身上伤口,痛的一裂口。
卫子怡看看远方的黑暗,道:“高道长一定也遇到厉害对头,不然早寻来了,但愿他能顺利脱险归来。”
“会的,一定会的,师妹不必担忧。”卫子姬用力握了握卫子怡的手,心中忽然想到,方才的黑影身材极似一个人。
建康城中,西府内,司马元显与幕府高素正相列而立,观看着府中奴仆们将一箱箱的丝绸、金银、字画一一封好箱,搬到牛车上。
“等一等。”司马元显描好的眉毛挑了挑,吩咐道:“将厅中摆的珊瑚山与翡翠树也搬到车上,一起送去吧。”
“将军,刘牢之一介武夫,庶族人家,长年在北境胡地戍边,只怕从未见过字画与珊瑚山、翡翠树等物品。”高素问道:“送这些文雅之物有用吗?”
司马元显一召手,一名英俊男子立刻过来跪倒趴好,一边婢女迅捷在男子背上铺上藤垫,撒上香粉,然后扶司马元显在藤垫上坐好。
“先生有所不知,越是这种粗俗穷苦出身之人,对士族与皇族所用之物,越是崇拜迷信,更会刻意模仿,平时建康街头,有多少寒门庶子,披头散发,只图证明刚服食过‘五石散’。先生为了拢住刘牢之,连女儿都舍得送到刘府,本将军的一些身外之物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司马元显手一伸,两名身材丰满的婢女抢了上来,其中一名一对**波涛汹涌,伸手自双乳间取出一把精致的茶壶,另一名取出两枚玉杯,分别倒满茶,递给司马元显与高素。
高素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院中天气干冷,温度刚刚合适,不仅多瞧了几眼从双乳间取出茶杯和茶壶的丰满女子。
“米教孙泰四名蠢儿子的情况摸清没有?”
“下官已派数名貌美女子,扮成道姑模样,与四人结交好友,终日里不离左右,据四子自已说;其父孙泰府中还有一整套天子用物,只是其父孙泰看管的紧,拿不出来。”
“反了,反了。”司马元显将手中茶杯掷了出去,摔个粉碎,四周奴仆立刻跪倒一片:“真把司马皇权当成一块‘禁脔’美食,连个流民伧蛮头子也想觊觎天下,待先生女儿出嫁一事完毕后,马上将逆匪头子孙泰抓捕。”
“天师道势力横贯南北,天下各州郡教众十数万记,此时天下风云频动之际,将军逼得急了,是否有些不妥。”高素沉吟道:“会不会将他们逼反?”
“米教内分甘、苦两派,只要将孙泰四子抓住,搜出天子之冠,然后诱捕孙泰,杀鸡骇猴,一群贱伧流民,成不了气侯。”司马元司不屑道:“先生只要稳住刘牢之,将北府军归拢到手,司马氏皇权无忧。”
“诺,下官领命。”高素起身施了一礼,告辞出府。
司马元显回到厅中,一名婢女进来禀报:“西府护卫队长求见。”
“召。”
护卫队长是位高大的年轻人,建康城中庶族子弟,家族一直依附司马道子,进厅后向司马元显行礼,道:“阴阳殿派使者退回定金,并托书说;公主已被人掳走,此事已无力完成任务,以表歉意。”
“知道了,退下吧。”护卫队长领命而去。
“连阴阳殿也惧怕的人,会是谁呢?”司马元显沉吟半晌,脸色阴沉下来,自语道:“皇姐,如今你还活在世上吗?过的好不好?”
北地彭城,孙泰府坻。
彭城天气比江南尚寒数分,树木墙垣上竖起一溜白花花的冰凌子,普通人早已穿上黑灰色的棉衣,天空中的大雁排成一字型,缓缓南归。
天师道师君孙泰套件圆领对襟袍子,圆圆的头顶上发丝稀少,在室中负手来回踱步,孙恩一袭白衣,坐在木椅上喝茶。
“唉,四个孽子偷了天子之冠出去招摇显摆,不知会不会惹下大祸,自小便不省心,长大了更不省心......”孙泰一开口,便是一长窜的念叨。
孙恩笑道:“叔父莫愁,据教中眼线回报,四位弟弟数月前,曾在秦淮河边现身,至今数月不见,估计正躲在某家歌坊乐不思归,待身上银钱花尽,自然便会回来。”
“他们四个爱去那玩去那玩,我只是担心他们带走的天子之冠会给我带来祸患,真是家贼难防啊,家贼难防啊。”孙泰面色忧虑,嘴中又唠叨起来:“他们若是能及你三成的能力,我......”
“叔父莫忧,天子之冠,普通人家见了都不知为何物。”孙恩打断叔父的唠叨,安慰道:“若有祸事,有天师道在背后撑着,料也无妨。”
“先且不说这四个孽子了,传功与执法二位长老自益州传回话来,请求支援。”孙泰道:
孙恩放下茶杯,正色道:“此事必须支援,铲除邪恶力量,行侠匡护正义,向来是天师道之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