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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雪将燕老四一剑毙死,看看地面上腥乎乎的一堆毛发,嘴中含着一大块肥腻腻的肘子肉,不由得一阵恶心,却舍不得把高恩华的心意吐出去,咬着牙,憋着气,将一块肘子肉硬硬咽进腹中,没腾出空搭理二楼哇哇乱叫的贺老大。
高恩华抬头四下查看醉江楼的格局,思索着一会天黑用什么办法遁逃?
醉江楼二层楼,二楼大部分乃木制,一是纵火焚楼,只是此举楼中食客和伙计等人怕要无一幸免,高恩华先摇头弃用,二是冲到二楼上,抓几名修士掷出楼去,引开楼外修士法器和士兵弓箭的攻击,这条稍有些毒辣,三是自己先冲出楼外,引开所有人注意力,只是不知楼外到底有多少人马在埋伏......。
天色越来越黑,楼中剩余食客和伙计全部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在贺老大不停的恫吓声中,高恩华将肘子骨慢慢吃的干干净净。
“大叔,想好如何逃了吗。”司马雪有些沉不住气,又一次低声询问?
“京口的修士在楼外布下一种禁锢阵法,等天色大黑时,我冲出楼外,引开他们注意,你从后堂冲出,只要脱离禁锢阵法,迅速用土崩闪脱身。”
“你怎么办?”
未等高恩华应声,贺老大在二楼顿时大叫:“淫道别耍花招,楼里楼外有天罗地网,天罗地网懂吗?”
“贺老大你滚下来!”司马雪挥剑一指,一声厉叱。
“公主殿下,贺老大不傻,就在二楼守着,有本事你来攻。”贺老大手挥舞腐骨笔,给其余修士鼓气:“兄弟们谁也不要下去,就守住楼梯口,咱的人越来越多,看公主还能逃到那里去。”
二楼楼梯口比较狭窄,若要硬冲,必须面对二楼所有修士的攻击,因此高恩华一直没有选择硬冲二楼。
双方在僵持,时辰一点点过去,天光终于大黑下来。
“公主注意。”高恩华低声道:“一会乱起来,你趁乱向后楼冲,千万不要缠斗。”
“嗯。”司马雪低低应了一声,悄声说:“大叔,我忽然害怕起来,心慌慌的,你害怕吗?”
“淫道与公主在小声嘀咕啥?我都听得到了、、”贺老大在二楼立刻大叫:“外面有天罗地网,哈哈,天罗地网,甭想逃。”
“那来的公主?”一道阴冷声音从醉江楼外传来:“司马将军有令,公主已被淫道迷了心窍,特旨剥夺名号,就地击毙!”四名男子一起踏进一楼堂内,蒋师弟刚进店内,脚一勾,将地面上倒毙食客踢出楼外。
高恩华的心倏地一沉,丁师兄和蒋师弟两人道法不弱,若一对一,只比自己稍差,司马雪无玄冥剑和羽莲甲相助,便不是二人对手,对方却一下子进来四人,想来另外两名道法不会太差。
“不要脸,当今天子乃安帝哥哥,司马元显连一名郡王也不是,一条狗奴才而已。”司马雪一听蒋师弟的话,直接气的脸色发青,一指蒋师弟:“而你这个狗奴才的狗奴才,白天斩下你的手指,一会斩下你的狗头。”
“你个贱、、不守妇德的女子。”蒋师弟被揭了断指伤疤,张口欲骂,可又顾忌人多嘴杂,顿了一顿,硬生生将贱婢两个字咽了回去,狠狠道:“在下白日间在京口一时轻敌,才让你得了手,如今你试试?”嘴中叫喊着,确没上冲上来动手。
晋室从南渡以后,朝中权力一直风水轮流转。
大前日王氏王导说了算,前日桓氏桓温说了算,昨日谢氏谢安说了算,今日皇族司马元显说了算,但有一点永远不变,永远不可能由庶族说了算,士族是士族,庶族是庶族,两者间如有天堑鸿沟,无人能够逾越。
司马元显一时得势,谁也不敢保证永远得势。
做为晋朝一名捕快修士,最多一名庶族子弟,按规矩、每人均有宗族为其担保,司马雪虽暂时沦落江湖,但必竟是司马皇族,若当众沾上司马雪的血,只怕早晚会被司马元显抛出当陪葬品,身后的担保宗族只怕也要诛连甚广。
“各位既然不想动手,闪开,都闪开。”高恩华心中一动,立时看明堂中众修心思,笑道:“贫道不想陪各位闲聊。”
“淫道,休想脱身。”贺老大立刻在二楼上大叫:“老实受缚,留你全尸。”门口两名男修立刻祭出长剑,丁师兄和蒋师弟挥掌掐诀,掌中黑芒缭绕,堂门前顿时剑拔弩张,只差一点火星,便会大打出手。
高恩华也不敢先行出手,堂中地方狭小,对方人多势众,也怕伤着司马雪,双方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谁也不敢先动手。
“啊”的一声惨叫,自醉江楼外清清楚楚的传进堂中。
惨叫声未落,一连窜“噼哩啪啦”嘈杂打斗声,在楼外突兀响起,声音非常嘈杂,不断有啊、啊、的惨叫声响起,好象有大批人马在冲击打斗,没有一声叫嚷,双方是真刀实枪的杀人夺命。
“淫道外有援兵,外有援兵。”贺老大在二楼大叫:“谁出去看看。”
两名持剑修士身影一晃,抢进堂外,堂外剑芒呼啸,如黄龙一闪,两人瞬间又从堂外退了回来,一人腹间血光飞溅,躺在地上不停挣扎颤抖,另外一名修士在堂门口扭了几扭,身子断成半截,上半截挣扎着抠住门板,喘出最后一口气。
醉江楼中所有人一瞬间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极力克制,一起看着堂门口。
蒋师弟颤声道:“谁敢杀戮官差,不怕诛灭九族吗?”
“司马元显的狗,人人得而诛之,你也会死,而且死的也很惨。”
一个人手握轩辕剑,白衣胜雪,从堂外缓步走了进来,脚步极稳,如一头上古凶兽,堂内所有修士,均感觉一个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高恩华松了一口气,暗呼一声侥幸,来人正是天师道孙恩,从出手的狠辣上来看,和彭城外绝然不同,上次只是一种霸气,如今却是一种刻骨的凶狠,甚至还有一丝残忍。
“站住。”蒋师弟一声厉喝:“来人可敢报上名来?”
“本君天师道孙恩,到阎王面前,可不许报错了名。”
一喝之后,孙恩手中轩辕剑又昂道怒立,剑指蒋师弟等人,剑刃上血迹斑斑,一道凶悍的杀意直扑建康众修的眉睫,醉江楼外的打斗声逐渐静了下来,一群米教修士静静的走出堂中,每人臂上带了一条白布,面色凝重,布满一股杀气。
“米教孙恩,公开杀戮官差,你要造反嘛?”蒋师弟听孙恩公然报出姓名,心知不妙,对方亮出姓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要造反,二种是要将堂中活口杀的一个不留。
“反了,用你等祭剑起兵!”
“我想起来了,在彭城外就是你这贼首用这把剑杀的我同门,我、、我要给同门报仇。”贺老大在二楼口水横飞,叫的山响,身子却又向后退了退,只露出一个头。
蒋师弟和丁师兄不约而同,飞身直扑二楼,和贺老大等人站在一起,一时慌然失措,高恩华和司马雪一时没判明情况,更不愿意多伤人命,也不阻截,任由两人跃上二楼。
贺老大悄悄退后几步,向先前喝酒的房间退去,眼前人影一晃,十余名天师修士从各个房间中抢出,堵住贺老大去路,谁也不说话,手中冷冷的剑,透出凛冽的杀气将贺老大慢慢挤回二楼楼梯口,丹阳府一群修士捕快登时成了案板上的肉。
“高道友,这边来。”天师道传功长老晃手叫道,高恩华颌首一笑,拉着司马雪移步过去,低声问:“传功长老和师君如何知道小道在醉江楼中。”
“司马元显前阵日子在京口出现,有人说他来到了会稽郡,本教人马便跟了来,黑天前,有教众报告官军围攻醉江楼。”传功长老望着高恩华一脸不解,低声解释:“他施计将本教师君孙泰诱到建康城中杀害,这仇不能不报,明白了?”
“小道明白了。”
“司马元显这个祸害,出现在那,那就没好事,真该千刀万剐。”司马雪低声咒骂。
司马雪一声咒骂,声音清脆柔和,冲淡了堂中不少杀气,引得孙恩也不禁回首一看,问:“高道友的小徒为何也如此憎恨司马元显?”
“小徒和京口王恭将军有点亲戚关系,王将军在京口失踪,好似也与司马元显有关,故此相憎。”
“原来如此,王将军的事儿,本君清楚,他被刘牢之出卖了。”
“刘牢之出卖了?”
“恩,确是如此,等本教将这群司马元显的狗腿子杀光,择地细说。”孙恩说完,手中轩辕剑“嗡”的一声祭了起来,一股桀骜不驯的霸气在剑上暴发,天师诸修纷纷祭出武器,一楼大堂中登时杀气纵横。
“孙道友且慢。”高恩华连忙出声垦求道:“这几人只是奉司马元显之命行事,每人家有老少,罪不当诛,我道门素有慈、俭、朴三宝,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哦。”孙恩略一思索,掌中轩辕剑上的杀气慢慢消敛,喝道:“高道长给你等求情,都给本君滚,下一次再随司马元显行恶,杀无赦!”
二楼上的一群修士相互看了几眼,贺老大颤声道:“丁老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走吧。”
“走。”丁师兄一声令下,一行修士悄声下到一楼楼,灰溜溜的贴着堂中墙根蹿出店外,醉江楼外的天师道众得到命令,悄无声息的让开一条路,任丹阳尹的捕快们狼狈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