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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节 吴兴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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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吴兴郡城蓦然一变,空中仿佛飘浮着一层淡淡的血雾,血雾中,一股羁绊的道念凌空罩下,这股道念沧桑而蛮横,在半空中横冲直撞。

    天师修士们只感血雾中一道道绳索不停缚来,每一次挥舞武器,都要比平时多使出几成力气,郝柏等修士则恰恰相反,个个行动自由如鱼得水。

    南城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潮水般的冲杀声,一声声巨响从黑暗中清清楚楚的传来,显然是众多的抛石机在不停抛来石块击打城墙,天师道竟早在城外伏下重兵,趁黑大规模攻城。

    血雾中,传出郝柏骂声:

    “米贼小儿们,不论明攻暗夺,天极宗是你们绕不过去山,最后机会,弃剑投降者免死!”

    “爷爷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让你痛快死。”

    随着石氏双魔的骂声,一阵法器的轰鸣声和兵刃的呼啸声,一齐向郝柏击去,郝柏鬼魅般一闪,身后传来数名修士身亡的惨叫声。

    “嗷”一声,一头野性十足的吼声在半空中响起,一个模模糊糊的龙头在黑暗中探出,龙瞳中冒出一股上古荒蛮气息,愤怒的盯着城中厮杀的修士。

    “四象血龙!”郝柏声音中透出无限敬畏和惊喜,随后大呼:“兄弟们,本宗师叔出手相助我等杀敌了,休放走了一名贼人。”

    关中七道火宗操纵青铜镜的宗主不屑道:“啥子四象火龙?看爷爷灭了它。”青铜镜在黑暗中蓦然象一块烙铁般亮了起来,一片炙火从中不断凝聚,“噗”一声喷向半空中的血龙。

    半空中的血龙顿时受到感应,“嗷”一声狂喷,一片血光将炙火包围,龙尾从半空中狠狠击了下来,“啪”一声,一枚青铜镜被从空中砸了下来,跌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空中的血龙半条尾巴也消失不见。

    数条人影从黑暗中扑向坠地的青铜镜,一阵肉体“噗、噗、”撞击声中,数条人影倏地散开。

    七道火宗主带着哭腔喊道:“谁抢了老子的法器,老子出重金赎回?”黑暗中谁也不应声,却有数道法器江芒向声音处砸去。

    半空中的血龙在黑暗中一个飘移翻滚,方才消失的尾巴又渐渐生了出来,“嗷”一声吼叫,一股血雾又从半空中罩下。

    “兄弟们四散撤,不和这伙没规矩的孙子玩了。”石氏双魔一声暴吼,双斧如飞般抡起,迈开大步向附近的街坊中窜去。

    了念禅师颂了一声佛号,随后追了过去,潜进城中的天师修士顿时大乱,分别向黑暗中不同方向遁去......

    卢循站在城外的春秋战车上,看着城内半空中翻滚的血龙,默默不语。

    天师道决定进攻吴兴郡后,便提前派出数十名修士扮成难民混进城中潜伏,约好时间和城外的修士一起抢夺南城门,然后里应外合,一举大破吴兴郡立威天下。

    今天派出修士进城时,卢循临时改变了计划,将近期前来投靠天师道的各种修士全部派了出去,人数也有四五百名之多,这一批修士全是奔着发财目地来的,道法高低不同。

    卢循安排天师道的千余名修士在城外准备,若城中修士能杀到南城头,证明城中没有防守,自己的小心谨慎是多余的,若城中早埋伏,派出去这一批修士纵有折损,对天师道也无损失。

    吴兴城中最少聚集了大半个江南的力量,卢循不相信天师道包围吴兴郡,同为四大士族的王、谢两府不出人增援,建康方面能不派人增援。

    而对于天师道内部,卢循也心存不安,从天师道到建康劫法场开始,他一直感觉有一双眼晴在暗中盯紧天师道,将消息源源不断的泄露出去。

    黎明前,数个攻城鬼卒战队准备妥当,隐蔽在火光后面的黑暗中,见放出赤红色信号后,天师大军开始疯狂攻城,但是激战一柱香时间过后,始终城中修士杀上城头。

    城墙上下火光通明,城上的晋军用火箭照明和射击天师鬼卒。

    天师鬼卒们也趁黑架起云梯不计生死的攻城,吕公车上箭如飞蝗,泼向城头光亮中的晋军,鬼卒跌下云梯和城头晋军中箭的惨叫声不停凄厉传出,交战不到一柱香时间,无数的生命消失在黑暗中。

    卢循将头上毡帽取下来,用力抖了抖又戴回去,原本企盼杀上城头的修士队伍一直没出现,定是中了城中晋军埋伏,不过他并不十分慌张,因为真正杀招并非潜进城中的修士,而是从隐龙岛中派出去的黑衣杀手。

    大战中,小卒子永远最先冲,而这一批黑衣杀手才是卢循真正的王牌。

    城外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城内太守府衙内外一片宁静,门窗紧紧关闭,堂内透出一片烛光。

    这一片烛光虽然摇曳不定,但它代表的是谢氏一族的力量,也代表晋室力量,更是全城为之奋战的主心骨。

    冷月匆匆穿过云层,院落中忽明忽暗。

    三团黑影倏地从府中堂外浮了起来,这三团黑影仿佛从虚无中走出,一现身,如鬼魅般径直接扑向大堂。

    擒贼先擒王!

    今夜城外的万余名攻城鬼卒,潜进城中的数百名修士,全是在掩护卢循要擒获谢邈的障眼法。

    “嘭”一声,太守府堂门被一名黑衣蒙面人一脚踢开,太守谢邈手持书卷正坐于官案后,神色一片惊讶愕然,定定的望向堂门前在黑衣人。

    烛光一花,三柄长剑如飞虹般直取谢邈,须臾间,长剑已递到谢邈长须不过一尺处,谢邈忽然笑了,并伸手一捻长须,看着三名黑衣人仿佛看着三名不懂事的孩童。

    “铮”一声脆响,三柄剑莫明其妙的被弹开,一丝白芒在烛光中诡异一闪,随即无踪无影。

    剑光蓦然暴涨,三名黑衣人悍然挥剑又一次直取谢邈,这一次剑意悍然,是斩杀而非擒获,因为卢循有令,抓不到活的,死的也是首功一件。

    太守府堂中房顶忽然一声响,一抹剑光快如闪电般从上面刺了下来,下刺谢邈头顶,剑光在烛光下拉起一道迷幻光影,急欲一剑将谢邈毙命。

    四剑绝杀,杀意滔天。

    谢邈面前的书案蓦然飞起,砸向堂门前出现的三名黑衣人,宽大的案面,如一道宽盾,隔断了三柄刺向谢邈的长剑,两名中年男子腾身而起,如两名怒目罗汉,守护在谢邈身边。

    一抹白芒如天外飞星,从烛光中又一次飞出,“铮”一声脆响,与空中下刺的剑尖急促相撞,将长剑撞飞出去,长剑后倏地现出一名黑衣人。

    “闪。”黑衣人厉声下令。

    从堂门前抢进的三名黑衣人闪开书案的撞击,听到带队队长的命令,抽身向堂外急遁,脚上却莫明其妙的一软,体中灵力也莫明其妙的一滞,堂外忽然飞出数条淡绿色的柳枝,向三名黑衣人刺去。

    三名黑衣人举剑一封,谢东衣从堂外抢进来,手中窄长软剑一起,剑光在烛光中灿烂一闪,三名黑衣人软软歪倒,咽喉间浮现一抹血光。

    从堂顶坠下的黑衣人飞身一跃,便欲撞破堂顶遁逃,诡异白芒又一次闪现,如一根长长鱼钩,缠住黑衣人的脚踝一带,将他重重的摔在谢邈面前。

    黑衣人躺在地上,拼后力气问:“堂后高人可是谢道韫?在下死不瞑目!”诡异白芒如一条白蛇,又一次在烛光下昂起了头。

    “三妹手下留人。”谢邈急叫,话音未落,白芒去势如飞,径直钻入黑衣人咽喉,黑衣人脸上诡异一笑,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谢道韫身披一件丝绸披风,自堂后现身,面孔微微泛起一抹绯红,向谢邈盈盈一笑,说:“二哥说话太慢,此等贼子留下何用?只有全死光了,二哥才最安全。”

    “留下活口,可审一审城中有无其余米教妖孽。”谢邈道。

    “二哥思考谨慎,比大哥的目空一切强太多。”谢道韫叉着腰,学着谢琰的口气说:“要是大哥在,一定会说,全砍了,将这等伧匪小贼一个不留全砍了。”

    “哈哈,姐姐竟在背后念叨大哥坏话。”谢东衣笑出了声,堂中倏地风声一起,多了一个人,谢道韫脸色忽变,一条白芒如灵蛇般昂起了头。

    数人定神一看,天极宗潘师叔站在堂中,看看四名伏尸地面的黑衣人,雪白长眉一挑,出声道:

    “米教道友好计谋,若非谢道友早有防范,我等此时已然中计,老夫告辞。”

    “道友好走,奴家不走。”谢道韫盈盈施了个万福,潘师叔呵呵一笑,还了礼,只一闪,便从堂中消失了身影。

    谢邈捻须笑道:“天极宗还是有两下子的,他们那个什么阵法挺管用。”

    “天极宗四象阵是传承千年的古老道法,极利于看家护院。”谢道韫看了看天色,说:“会稽府中的孩子们要醒来了,我这便要回去看看,留东衣和两位禅师在二哥身边,护你安全。”

    谢邈道:“要不东衣也跟你回去吧,米贼经此大败,一时半会不会派人进城。”

    “二哥还是小心为妙。”谢道韫笑了一笑,出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