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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葙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分开,左手掌心向下放置膝前,右手放在血泪石之上,掌心半握。轻声祈祝道:“此岸彼岸,唯爱唯恨唯欲唯贪唯嗔唯躁,妄轮万世,未尽其性,故有六道焉……”
祈祝词唱罢,方青葙不紧不慢的翻一页书,看了一会之后,左手捻起五根干草茎,用火柴点燃。果然如适才方青葙描述的一般无二,那干草燃起的青烟,笔直向天,直到棚顶都看不出一丝扩散消弭的迹象,就好像穿过棚顶直冲云霄一般。
干草燃烧一会,方青葙捏起一捏草灰,洒在血泪石之上,顷刻间一阵压抑的哀嚎声响起。土子忍不住皱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乔渊向觉妄描述道:“这姑娘的法术有效,能听见一些痛苦的呻吟声。等等,你盯着那血泪石看,别看别处,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觉妄赶紧双目紧盯血泪石,虽然他看不出一点异样,不过没让他等多久,乔渊就发出一声惊呼,大声道:“是魂魄,象的魂魄。”
血泪石之上,一抹残魂挣扎着从宝石中挣脱出来,那抹残魂暴躁的朝方青葙甩着长鼻子,似乎有无尽的愤怒想要发泄。
土子忍不住提醒:“青葙小心。”
方青葙根本没有余力回应土子,这是她第一次祝告冤魂,业务不熟练,还有些紧张。通过草烟熏过,方青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象,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看到了象的记忆。那无数的枪弹和屠刀,那些洒满鲜血的、狰狞的人类的脸孔还有丑恶的灵魂。或许是代入感太强了,方青葙忍不住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哽咽着道:“我想,对于那些人的死,我并不觉得遗憾。”
此话让土子心神大乱,在施法的过程中,如果施法者心中产生一丁点的空隙,都有可能被冤魂借机袭击,更何况方青葙现在已经到了几乎崩溃的地步。其实他也想过,如此喜爱动物的方青葙,是不是能够胜任这次的工作。可是,除了方青葙他也想不到其他人,更何况如果方青葙想走上这条道路,那就必须经过磨练。人只是一味的被宠溺,是无法成长的。
就在土子开始后悔的时候,方青葙突然坐直身子,她虚空画了个符,轻唱:“枉来人世,为苦为悲,若无今世既无来生;所得苦业,惶惶唯安,还尽因果既往彼岸……。”
不久,那抹象的残魂摇曳着,钻进干草的青烟中,随之升空。在土子惊讶的同时,祝告亡灵结束了。可是方青葙并没有因此轻松,只见她神情越加严肃紧绷,将剩下的草灰全数洒在血泪石之上,随后迅速从衣袖中抽出一条草绳,咬破自己的食指,在草绳上涂抹了一点血液,随后迅速把干草绑在血泪石上,打了个死结,随后开始对血泪石低声祝告。
这一套忙完,方青葙才终于松口气,直接瘫倒在地上。觉妄下意识的冲出两步,却又突然站住。土子赶紧冲过去扶住她,方青葙靠在土子怀里,懒懒的道:“诅咒跟象无关,是一种罕见的诅咒术,具体咒法我看不出来,毕竟我学识尚浅。不过,它已经被我打了死结,除了我谁都解不开,应该不会再害人了。”
土子擦干方青葙汗津津的额头,轻声道:“辛苦了。”
觉妄别过头不去看方青葙和土子,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努力克制翻滚的情绪。良久,心情终于平复些,他强装好奇的观察绑在血泪石上的草绳,问道:“这是什么草?看起来一碰就碎的样子,真的没事吗?”
方青葙轻笑出声,说:“你去解开试试。”
觉妄跟本没用脑袋思考,下意识伸手去解那草结。指尖刚刚碰到干草,心底乔渊的声音尖叫一声:“不要。”
接着就听刺啦一声,觉妄只觉得手指刺痛,浑身酥麻,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差点直接昏厥过去。
方青葙忍不出笑出声来,道:“你这小和尚也太傻了点吧,我让你碰你就碰,这就是我结的草结,如果是我外婆结的,你估计要瘫在床上一个月。”
觉妄坐在地上深呼吸几次,才渐渐让身上酥麻的感觉缓解。方青葙继续解释道:“这草叫蓍草,我第一次见它是外婆用它给人算命。刚刚烧的就是我外婆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蓍草,原本挂在我家门上辟邪的,这次我真是下血本了。”
觉妄和土子在方青葙的指挥下,把残局收拾了,方青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俩只得又开了个房间,也休息下来。第二天一早,三人一起赶往老贾的废品站。不管怎样,血泪石的诅咒被束缚,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老贾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院子里,黑狗不知踪影,收回来的废品散乱的堆在地上,一切都跟他们昨天离开时一样。觉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他第一个跳下出租车,朝老贾的屋子冲去。屋门是敞开着的,苍蝇嗡嗡里外纷飞,屋子里空无一人。觉妄转身往外跑,他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蔓延。方青葙一把拉住觉妄,指着老贾的床说:“那是什么?”
觉妄和土子凑过去,看见床头的枕头边,摆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他们对望了一眼,随后觉妄拿起笔记本翻开来查看。笔记本里的笔记第一篇时间距今有十三年,写的都是忏悔的话。接下来的十几篇日记也几乎如此,只是时间跨度各不相同。
最近的一篇,是昨天的日期。内容是:我原以为死亡很恐怖,可是我依然选择留在上沪没有听老林的话躲起来,或许是心底隐隐在期盼着被诅咒找到。我一直想赎罪,如果我的命是唯一的赎罪,可以让那些亡灵安息,我想我应该就不会惧怕死亡了。手腕的伤痕让我清楚的明白了,死亡其实很容易,其实并不痛苦,比我从前受过的伤还不如,更不如我施加给那些象的伤。我不再惧怕死亡,更不惧怕疼痛,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死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土子和觉妄扔下笔记本,撒腿就往外冲。
方青葙拾起笔记本,认真的读起来。两人在院子中找了一圈,觉妄提醒道:“如果老贾要自行了断应该不会在这里,因为孩子们会来。”
土子恍然大悟,略微思考了一下,突然大声道:“树林。”
觉妄反应也快,跟土子一起朝前一晚他们布阵解咒的树林跑去。
方青葙看完笔记,焦急的在院子里等到中午,才把两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等回来。他们在树林中,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三个人直等了两天,老贾和黑狗都没有回来。这样的结果说明,老贾确实已经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他们在树林中给老贾立了一个衣冠冢,把封印了的血泪石,一起埋葬。